陶君兰笑着摇头:“这怎么行?待到弟弟的家里人寻过来,还是要将弟弟还给他家里人的。”

拴儿顿时一脸失望。

陶君兰越发笑得不行了。小孩子家家的,偏学了大人的做派,而且刚玩了多大一会儿?哪里就真有那样深厚的感情了?

正笑着,丫头水纹从外头进来,低声禀告道:“姜侧妃过来了。说是要见您。”

陶君兰心中一凛——她倒不是怕蒋玉莲,而是真觉得和姜玉莲打交道让她头疼。姜玉莲泼起来的时候,她只看一眼就觉得头疼得厉害。

倒也不是她真动不得姜玉莲,只是这个时候,她却是不好去动姜玉莲。毕竟如今慎儿刚被偷走,她就动姜玉莲,不说别人怎么看,就是她也觉得不合适。不忍心。

所以,到头来也不过是只能继续忍耐罢了。可是陶君兰觉得,如今她的耐心怕是都在以前用光了。一看见姜玉莲那副样子,她就忍不住心里的怒火,更是想不去理会。

“问问她是什么事儿,若是没什么事儿就说我人不舒服,已经睡下了。”思量片刻后,陶君兰便是能淡淡的言说了这么一句。

见了也是不耐烦,干脆就不要见好了。

不过水纹却是叹了一口气:“怕是不得不见一见了,是为了慎儿少爷的事情过来的。一本正经的,不好拒绝。”

陶君兰揉了揉眉心,叫奶娘看么孩子们,她则是去外头见姜玉莲。

姜玉莲神色憔悴得不行,看着只让人觉得阴沉得厉害。陶君兰看了一眼,心里到底更软了几分,觉得姜玉莲又可怜又可恨,最终还是放柔和几许神色:“姜侧妃来找我,所谓何事?”

姜玉莲猛然抬起头来,双目灼灼的像是两盏灼人的灯光:“为什么不继续找慎儿了?是不是慎儿出事了?”说到最后那一句的时候,姜玉莲的声音都带着颤音,显然是害怕恐慌极了。而这样的质问,也显得更像是强撑出来的气势。

陶君兰有点儿不知道该和姜玉莲如何解释,不过面对姜玉莲的担心,她却是直接摇头否定了:“慎儿好好的,只是暂时不在家中罢了。你别想太多。”

就冲着今儿她将阿武在她手里的消息告诉了宜妃,慎儿就绝对是平安无事的。

只是陶君兰纵然笃定,可是姜玉莲却是不肯相信,反倒是越发咬死了:“若是慎儿没什么事儿,你们为什么不继续找了?”

“所有人都努力过了,可若真能找到,我们又如何不去找?”陶君兰无奈的解释;“再说了,只是明面上不找,私底下仍是找的。慎儿是王爷的血脉,怎么可能不找?”

只是姜玉莲仍是半信半疑。

“我骗你作甚?”陶君兰叹了一口气,“你只管安稳等着就是了。”事实上,姜玉莲除了安稳等着之外,也根本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姜玉莲看了一眼陶君兰,想了想忽然飞快道:“那好,你答应我。若是慎儿真找不到了,你要把拴儿赔给我!”

陶君兰被姜玉莲这话给惊住了,半晌回过神来之后立刻就被气笑了。姜玉莲到底是怎么想的?才能说出这样可笑的话?

“这样的话我不想再听见第二次。”片刻之后,陶君兰收敛了面上的笑容,冷冷的看住了姜玉莲沉声言道:“这样荒唐的话,你又如何说得出口?看在大家都是孩子母亲的份上,这一次我不与你计较,下一次,我便是不会再体谅你如今丢了孩子的心情,不会再轻易揭过去了!”

若换成平日,这个时候陶君兰非要给姜玉莲一巴掌,叫她好好的冷静冷静才是。听听那是什么话?!拴儿是什么?那是她儿子!不是什么货物!更不是什么可以轻易舍弃的东西!

再说了,凭什么找不到慎儿她就要负责,更要拿着拴儿去赔?她是欠了姜玉莲什么了?事实上,她非但不欠姜玉莲的,倒是姜玉莲欠她的!要知道,慎儿那是姜玉莲的儿子,她这般为了慎儿劳心劳力,是不是也该问姜玉莲要点好处?

姜玉莲却是显然没将陶君兰的威胁放在心上。她反倒是厉声道:“你若不肯答应,便是你心中有鬼!”

陶君兰“嗤”的一声笑了,“我如何有鬼了?慎儿是我弄丢的?是我故意弄丢的?”

姜玉莲咬牙只攀着这句话不松口:“你不答应,便是你不肯用心去找慎儿,你巴不得慎儿死在外头!否则,你为什么不敢答应?你不是口口声声说慎儿一定找得回来?”

陶君兰再忍不住,端起茶盏就往姜玉莲的脸上一泼:“既你如此说,那我还真不找了!你自个儿找去罢!送客!给你三分脸面,你还真当自己有脸了?我且告诉你,慎儿不见了,你的责任比谁都大!那奶娘是你自己找的罢?车夫是奶娘求情到了你跟前你故意安插的罢?平日里对慎儿不上心的,是你吧?那日走水,连静灵都知道去看看果姐儿,怕果姐儿受惊了。你呢?!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去看热闹了!你根本没去看过慎儿!有你这样做母亲的?你倒是还好意思来找哭闹!”

奶娘是姜玉莲自己找的,那车夫也是姜玉莲帮着管家的时候安插进来的,怪谁都怪不到她头上来!陶君兰也是气急了,这才一下子将这话说了出来。事实上她本是打算不说这事儿,体谅姜玉莲心情已是不好受,就不再让她更难受了。

可是眼下看来,她这一番好意,还不如喂狗来得好!至少喂了狗,狗还知道摇尾巴,可给了姜玉莲呢?反倒是口口声声的质问!

深吸一口气,陶君兰收敛了怒意,淡淡的伸手指着门外吩咐:“送客!”

姜玉莲被训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更是半晌都没回过神来。被丫头几把就拉了出去。

陶君兰冷笑一声,道:“以后秋宜苑那边事情,只叫秋宜院自己处理,别来问我。我是半点不想管这些破事儿了!”

几个丫头见陶君兰发怒,吓得大气也不敢多喘几口,一个个噤若寒蝉。

陶君兰想了想又叫来春卉:“去打听打听,到底是谁又在姜侧妃跟前嚼舌头了。”

姜玉莲本来好好的,突然知道了自己不再去查慎儿的下落不说,还提出了这么一个荒唐的理由。她是真不相信姜玉莲没听别人说什么闲话。

吩咐了这事儿后,她倒是又想起了古玉芝前两日的行为来,便是又叫了碧蕉过来问问。碧蕉便是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想趁着机会赚好处罢了。至于目的——想来无非也是为了打压其他人,或是冲着果姐儿去的。”

碧蕉没说的是,只怕在桃枝和古玉芝的眼里,果姐儿就是个比香饽饽还要香饽饽的存在。

毕竟就算端亲王府里算是人丁兴旺了,可是说来说去也就一只手就能数过来了。慎儿和拴儿明珠不敢想,他们自然是只能紧紧盯着果姐儿了。最关键的是,是静灵养着果姐儿。

静灵的身份是什么?自然是不能叫人福气的。

所以说来说去,古玉芝无非是将这次当成了机会。以为能离间了静灵在陶君兰跟前的印象,从而让她自己趁机拿些好处。

碧蕉又道:“静灵姨娘则是没有半点可疑之处。不管是见谁,还是做事儿,都从未背着人过。每日更是只将目光放在果姐儿身上。”不管怎么看,静灵都是叫人放心的。

陶君兰点点头,又嘱咐:“那便是让古玉芝好好在自己院子里呆着!直到王爷回来再说!而静灵那头,更是不许叫人随便去打扰。”

今日有人能在她跟前挑拨,那么明日就肯定有人在静灵跟前挑拨。纵然精灵如今心思剔透,也想通了,可是也怕架不住别人的洗脑不是?

不是有句话说得好?这谎话说多了,也就变成真话了。

一时碧蕉又悄悄问陶君兰:“那慎儿的事儿,以后咱们这边可还过问?若真不过问了,阿武又如何安置?”

陶君兰苦笑一声,揉了揉太阳穴:“不过是一句气话罢了,哪里就真能当真了?慎儿真不去找,那怎么可能?若让姜玉莲自己去找,那我不是等于在害慎儿?再说了,现在这情况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又如何能抽身退出?”

宜妃和皇后那头都知道了是她掳走了阿武,难不成她还要讨好的将阿武送回去,求皇后和宜妃原谅不成?反正到了这一步,她就算退让也没用了,所以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我只是真不想见姜玉莲了。”陶君兰冷笑一声:“回头得空,就将秋宜苑好好清扫一番,将那些不好的丫头都清理出去。找几个会劝人好的进去伺候!”就姜玉莲那样,别说是她,就是换了另一个人来,只怕也一样是受不了这个下场!陶君兰扶额长叹一声:“端亲王府里怎的都是这等子人?也怪不得别人笑话咱们府上太寒酸了。”一个个的,大敌当前,都却是只盯着内宅这一亩三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