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两人关系亲近,所以陶君兰也没提前递帖子,只叫人去说了一声,第二日便是去了。同去的还有陶芯兰和九公主——毕竟去了也不可能只说几句话,少不得要一起玩耍一日才好。所以多叫了两个人,也是为了好玩一些。

至于叫九公主,当然还是和李邺的话有更多的关系。

不过说起那件事情,陶君兰却是寻了个机会悄悄和八公主说的。毕竟九公主也在,说出来不过是叫九公主觉得内疚歉意罢了。

陶君兰将李邺查出来的详情与八公主一说,当时八公主神色就有些不对了:双眼一下红了一圈,可面上的神色却又是一片恨意。

甚至于八公主身上透出来的情绪将陶君兰也有些影响到了,想起八公主那个孩子,她也是鼻子一酸:“既是知道是谁了,我一定替你讨个公道回来。”

八公主冷笑一声:“以往不知道是谁还不下手,如今知道了是谁,我自是不会客气。你也不必跟我客气,这事儿还得我自己动手才能出了这口恶气。”

陶君兰看着八公主这般冷厉的样子,心里倒是有些诧异:虽说早就知道八公主不是什么柔弱的女子,可是今儿看来,却还是有些小瞧了八公主。

和八公主比起来,九公主简直就是太软弱了一些。说起来,却也到底是没娘的缘故。这么一想,陶君兰对九公主倒是又多了几分怜惜。

想着八公主心思玲珑必然能猜出为什么汾阳侯要做那样的事儿,所以陶君兰还是替九公主道歉了一句:“九妹妹那会儿也是逼不得已,这才让汾阳侯记恨了。只是她到底连累了你,我替她跟你道个歉才是。”

说着,陶君兰便是正儿八经的对着八公主行了一个大礼。她是真觉得对不住八公主。

八公主唬了一跳,忙往旁边让开了,瞪了陶君兰一眼道:“你这是想折损我的福气么?还是你不曾将我当妹妹看?我知道你和九公主关系更近些,可也别忘了,我好歹也是二哥的妹妹,咱们也算是一家人。可不该这么见外。”

八公主说得诚恳,陶君兰心中一动,便是不由得也笑了:“是我见外了。我错了。我给你赔礼道歉。”

八公主顿时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一时之间倒是将先前那些伤感去了大半,掏出帕子来按了按眼角,又嗔怪着埋怨:“都是你不好,好好的说起伤心事来。叫我哭红了眼睛,一会儿可怎么去见人?”

陶君兰笑道:“那就说尘土迷了眼睛。”

八公主被陶君兰的促狭弄得直摇头:“你呀你呀!不跟你说了,我去敷一敷眼睛,你且先回去陪她们玩着。不然一会儿她们不见我们,该抱怨了。”

陶君兰于是便是先走了一步。自然也就没看见八公主在她走后又哭了一场。

八公主的侍女待到八公主哭完了,这才轻声安慰道:“主子也别太伤心了。不然驸马知道了又该心疼了。”顿了顿,又忍不住抱怨:“这九公主做事儿还是不靠谱,前前后后,连累公主多少回了?亏得主子您心宽,换成是奴婢早就不乐意了。”

八公主摇摇头:“别说了。且不说她并非有意,只说她和二哥如今走得近,又是陶侧妃的弟媳,就不该再说这个话了。没得坏了情分。那孩子……是真和我没缘分。”

侍女便是不再说话了,只是心里兀自愤愤。

八公主见状,便是提点了一句:“母妃也说要和二哥打好关系。将来说不得那就是我们的依靠了。”

侍女是当初英嫔调拨过来服侍八公主的,是仔细**过的。眼界自然是不窄,被这么一点拨,顿时明白了其中的深意,讶然道:“难道英嫔娘娘觉得——”

“嗯。”八公主应了一声,又吩咐:“快帮我重新上些粉,耽搁了太久总不妥当。”

因陶君兰帮着掩饰了几句,所以八公主消失了这么久功夫倒是也没人多想什么。待到八公主来了,四人又抹了一阵叶子牌。

抹牌的时候八公主却是突然说起了一件事情来:“听说宫中又要张罗选秀的事情了。”

陶君兰微微一怔,捏在手里的牌也忘记出了:“选秀?不是好些年都没选了?”

“正是因为好些年没选了。今年不知道怎么提了上来,请示了太后和皇后,便是定了下来。父皇也没什么异议。”八公主笑着细细解释几句,又催促陶君兰:“快出牌。”

陶君兰出了牌,心思却有点儿不太平静了:按说是该三年就要大选一次的。不过之前因了国丧皇帝下令停三年,后头又因为天灾频繁不愿意劳民伤财,所以也没选。现在皇帝年岁上去了,身子骨也不如之前好了。她还以为选秀这种事情应该是不会再有了,谁知道现在突兀的提了上来。

八公主像是看出了陶君兰的心思,“扑哧”一笑道:“就算父皇不多留,也可以赏给王公大臣啊。就是几个王爷皇子身边,也可以赛些人。”

陶君兰想想也的确是这个道理,当下倒是没再多说这事儿了。选秀也好,不选秀也好。这事儿都轮不到她来管,最多意外一下也就作罢了。

至于给不给李邺塞人——待到选上来,少说也是明年夏天的事情了,还有大半年呢。

只是她心里琢磨着若到时候给李邺指几个人,她也不得不支持李邺留下来。一则是端王府附近女主子太少了,二则也是因为姜玉莲现在身子不行了,以后怕是好长一段时间调养不过来,根本也没法子服侍李邺。太后肯定首先就得指了人过来。

许还等不到选秀呢。陶君兰嘲讽的想,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这种事情,她再不乐意,也没法子阻拦。毕竟所有女人都是如此,就连皇后不也如此?更别说她了。

“宜妃这次回宫倒是十分风光。”八公主忽又提起宜妃和九皇子来:“到底是老来得子,父皇对这个九弟倒是十分的喜爱。就是七弟和八弟也是比不上了。”

七皇子和八皇子,今年一个十四,一个满八岁。之前皇帝最疼的儿子算是他们两个。当然,也许是因为只还有这两个皇子留在宫里的缘故。

七皇子的母妃懿妃和八皇子的母妃如贵嫔,也因为这个平日里还算得宠。

其实如果不是前几年风头正健的贵妃忽然病故,其实应该是贵妃最受宠的。不过可惜的是,贵妃和李邺的母妃一样,是个命薄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若贵妃不是突然去了,那皇后就该头疼了。皇帝封过两位贵妃,一个了李邺生母顾贵妃,另一个是王贵妃。王贵妃手段不错,一度能于皇后分庭抗礼。只可惜……

这话题有些扯远了。陶君兰便是收敛了心神不再多想,只顺着八公主的话道:“我前两日进宫一趟,倒是见着了宜妃。我瞧着比生产之前颜色更好几份。可见月子里调养得不错。”

八公主儿微有些讥讽的意思:“可不是?真不知道她在那荒郊野岭的地方,到底是怎么安心下来坐月子调养身子的?换成是我都要愁死了。”

陶君兰笑了笑:“许正是因为知道不好好调养就彻底失了机会,她才不得不如此呢。”不过能趁着这个功夫好好调养,却也说明宜妃的确是个聪明的。

“宜妃刚回宫没多久,父皇就去翻了好几回的牌子了。从这个势头看来,只怕宜妃又要得宠了。”八公主言道,眉头微微皱着,似乎有些不乐意看见这样的情形。

一直不怎么开口的九公主笑了笑:“不管是谁得宠,又关咱们这些公主什么事儿?八姐,你说是不是?”

八公主凝视九公主片刻,展颜一笑:“正是这个道理,却是我太无聊了才操心这些事情。”

陶芯兰也笑着插话进来:“对了,你们听说没有?衡国公府的三爷已经是撑不住了。那嫡出的三小姐,也一直被汾阳侯求婚,衡国公可是气得跳脚。”

这事儿却是众人都知晓的,当下四个女人便是叽叽喳喳的说开了。

八公主“哈哈”大笑,一脸快意道:“该,衡国公平日走路都一副傲气得不行的架势,如今他可算是吃到了苦头了。”

“说起来,听说老衡国公夫人情况也是不好了?若真如此,那岂不是那嫡出三小姐要守孝三年?真这么着,那可是就耽误了。”九公主略有些好奇的言道。

陶君兰笑着摇头:“衡国公如今操心的却不是姑娘守孝是不是要耽误,他该操心的是,真的老衡国公夫人去了,皇上要他丁忧怎么办?不仅是衡国公本人,还有他那几个儿子,可都是要丁忧的。”这么一来的话,朝中衡国公府的人,至少得去一大半。剩下的也都是些旁支和关系稍远的了。若是再有人趁机打压一下衡国公府,那可是事半功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