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主好话有些怨怼之意,李邺却是没往心里去,只笑着安慰九公主:“地位不同,面对的情况不同,如何还能一样?”若端亲王的侧妃还如同宫女一样的做派,那才真是让他头疼呢。

而且,他着实不觉得陶君兰有什么不好的。

倒是九公主——他侧头看了一眼九公主,提醒道:“这话别叫静平听了去。”陶君兰是他姐姐,自己妻子说自己姐姐坏话,他面上不表现出来,心里必然也是不痛快的。

九公主抿了抿唇,有些无奈的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动李邺。一股怒气窜上来,她忍不住赌气道:“二哥,你就不怕她坏了你的前途?你也不想想,有她在,谁家的好姑娘还愿意嫁给你做王妃?已经有两个庶子了就不提了,再加上这儿一个侧妃,谁愿意?”

“我心里有数。”李邺点点头,却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事实上,再娶个王妃,他还真没那个打算。而且,现在他也分不出心思去考虑那些。他心里如今最关心的,还是陶君兰。

看着九公主还要继续说话,李邺有些无奈:“有这个功夫,你倒是该关切一下静平才是。你和静平之间,到底是怎么了?”

提起陶静平,九公主果然不再起方才的话题了,只是淡淡摇头:“没什么。”不过看那神色便是叫人一眼看出:必然是有什么的。

“你虽是公主,也不该摆太大的架子。静平十分不错,你别太任性了。”在李邺看来,像是陶静平这样不错的驸马的确是不好找了。尤其是九公主这样不甚受宠的公主,能摊上这么一个好驸马,的确是不可多得,更该珍惜。

“二哥你是不知道,他——”九公主跺跺脚,却是又不肯继续说下去了。末了只吐出一句话来:“总之是他不好。”

李邺微一思索:“他纳妾了?”在他看来,也就只有这个问题才这般严重了。

九公主一怔,随后摇头柳眉倒竖斥道:“他敢!我可是公主!”

李邺看着九公主这般摸样,倒是忽然一笑:“你如今倒是和在宫中截然不同了。”在宫中九公主只会小心翼翼,素来话都不敢大声一句。可如今看来……

九公主一怔,半晌没说话。

倒是李邺意味深长道:“有什么不敢的?纵然不好让你知道,可养在外头你如何能知晓?他那般优秀,又年轻,不知多少姑娘想投怀送抱。他可不比那些世家大族里出身前途都不甚好的驸马,他如今深受父皇信重。他若真想要,求父皇赐下几个姬妾也不是不可能。”

皇帝是不会在意这些公主的——事实上,从小到大,皇帝见过九公主的次数都是有限。更别说疼爱了。

而且,既然成了夫妻,那这辈子都绑在了一处。九公主毕竟是自己的妹妹,而陶静平又是陶君兰的弟弟,他自然是希望二人能好好相处的。他这么说,不仅是为了九公主,更也是有些替陶静平说话的意思。

九公主本是来劝李邺的,却没想到最后反倒是被李邺说了这一顿,完全没了之前的心思。她此时所有的心神都忍不住拿来分析李邺的话了。

有那么一瞬间,九公主倒是想和李邺说说自己到底为什么和陶静平闹别扭,只是话到了嘴边到底又被她咽下去。

“我的话,二哥也好好想想。”没了心情继续逛园子,九公主郑重的和李邺留下这么一番话之后便是打算回去了。

李邺随意的点点头,却仍是没往心里去——再他看来,陶君兰比任何事都重要。不管是谁说什么,他都可不在意。

待到算着时辰差不多了,觉得王如该回来了,李邺这才回了自己的住处。

“如何了?”李邺也不等王如行了礼便是直接问了起来。

王如悄悄看了李邺一眼,最后道:“据说是快了。”

李邺皱眉面色也是沉了下来:“什么叫据说是快了?到底如何了!”

王如只得实话实说:“已是研究出了初步的方子,但是还没试验过药效。怕是还得七八日。”

李邺闻言先是一喜,最后却是怒道:“七八日!哪里还等得到七八日!”如今陶君兰已经是那般了,再等七八日会是个什么结果?怕是不必假设就能知晓!

李邺觉得这群大夫着实是无用。这都过去了多少时日了?因为瘟疫死了多少人了?可他们却还连个方子都研究不出来!

“最多三日!不,两日!”李邺发了狠话:“若是两日之后没有方子,休怪我冷血无情。”

陶君兰等不起,他不敢冒险。若不是考虑方子还不成熟,怕吃出问题来,他是连这两日都不愿意等的。

王如一听这话顿时苦了脸:两日?王爷太高看这群大夫了。

不过李邺话都出口了,而且王如心里也明白端亲王府里一大帮子的人都等着这个回去救命呢,当下自然也就没再劝李邺,心道给他们些压力才好。当然,最关键的是:为难和头疼的,可不是他呀。

且不说王如又如何去威胁了那帮大夫,只说这头李邺想了想,便是将这个消息传回了王府里——这个时候,王府里自然还是十分需要一个好消息振奋一下人心的。

而且,他想让陶君兰知道:方子已经出来了,只要再耐心等等就好了。至少,能让她安心一些不是?

只是,李邺却是怎么也没想到:消息是传回了端亲王府,可是陶君兰却是已经又足足一日之后才知道了这件事情了。无他,只因为陶君兰一直在沉睡罢了。

其实知道了这件事情对于陶君兰来说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了——她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她想撑住就能撑得住的。身体的疲倦和精神上的倦怠根本就容不得她有太多清醒的时光。

而且,最关键的是:她不知道她还能不能被药治好。她这般的情况,只怕艰难。

别说陶君兰如此想的,就是碧蕉和春卉也是如此担忧的。毕竟,情况就摆在那儿,倒也不是她们非要诅咒陶君兰。

不过,陶君兰却还是替李邺高兴——毕竟真研究出来了方子,又是李邺拿出来的。那对李邺来说可是个天大的好事儿。不仅能获得名声,更是会得到皇帝更加的看重。

两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纵然不知多少人觉得难熬漫长,可是真过起来,也是一眨眼就过去了。

按照李邺的吩咐,如今却是到了该去讨要方子的时候了。

这一次,李邺是亲自去的——之前不敢让李邺来是因为没有治疗瘟疫的方子,如今有了,自然是不必再那么小心翼翼了。

呈上方子的时候,领头的大夫显得有些小心翼翼和胆怯:“这方子还不知道药效如何,王爷可否再宽限两日?”

李邺忍住怒气,深吸了一口气徐徐开口:“确定能治疗瘟疫?”

大夫点点头:“治疗瘟疫是能治疗。只是不知道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毕竟这方子也没多少人服用过。暂时看着效果是不错的,可后头很难说。”

李邺冷笑一声:“等你拿出万无一失的方子,只怕人都死绝了!方子你继续研究,这份我且先用着。若真有后遗症,想来你们也能治好,对罢?”

大夫被李邺浑身的冷冽的气势吓得不敢多说一句话。

李邺拿了药方便是直接往外走。若是可以,他倒是想将这不完善的方子直接摔在那人脸上,可是现在陶君兰等不起了。哪怕是不知道到底药效如何,只要能治疗瘟疫,他也只能试一试冒险一回。

就算真有后遗症,可至少命先保住再说,不是吗?

李邺回了城中之后,立刻将方子抄写了一遍,一份送入府中,一份送入了太医院。说起来,太医院这次倒不如外头的大夫有能耐。

李邺微微眯了眯眼睛,嘲讽的笑了笑:一群饭桶。就这样的医术,哪里指望得上?看来以后再有什么病,却是不必再寻太医院的大夫了。

殊不知,太医院其实也模糊的开出了一个方子来——只是和外头一样,不知道药效如何,便是没敢上报。想着过两日确定了再说。如今收到了那方子,太医院除了意外之外,还觉得有些羞愧和着急:这么一来,只怕人人都要觉得太医院之人无用了。

对比了一下两个方子,太医院院判便是有了主意,抓来一个小厮道:“你快去告诉端亲王,先别忙着用药,方子有问题,要改改。”

等到太医院的方子送来时,李邺扫了一眼,发现果然改动了两味药。一旁的太医忙解释:“之前的方子药性刚猛霸道,只怕用了之后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如今改动了两味药,药性温和了许多,既有治疗瘟疫的效果,也不至于留下什么后遗症。”

李邺点点头,似笑非笑的夸赞一句:“太医院果然有本事。”另一方面,却是叫人快马加鞭将方子送去府里——而他自己,则是带着方子进宫去了。之前他怕太医院研究方子得要许多功夫,所以并未再等,仍是叫继续用药。如今他倒是有些着急,不知道陶君兰用了药没有。不过现在他也只能吩咐人去问,自己却是必须得先进宫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