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君兰只用了一句话便是将九公主说得哑口无言,她苦笑着问九公主:“若我这会儿非要给静平再塞几个女人,你可愿意?”

九公主顿时就住了口,面色都有点儿凝重了。看了陶君兰几眼,欲言又止。

陶君兰摆摆手:“不过是这么一说,我哪里会做这样的事儿?你且放心。”

九公主有些不自在的笑了笑,低头不言了。

八公主在旁边看着,轻轻摇了摇头,却也没多说什么,只提醒陶君兰:“一会儿见了皇后,你可不能是这般了。”

陶君兰也是知道这么个道理,忙收敛情绪让自己打起精神来。

看到皇后第一眼的时候,陶君兰心里却是“咯噔”了一声。

她一直以为皇后被关了禁闭,又被收了管宫的权力肯定是十分失意的。可是让人意外的是,她看到的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一段时间不见皇后,比起之前的形容枯槁病入膏肓的样子,皇后却是突然恢复了健康。不仅面色红润丰满,就是头发也润泽了不少。至于精神自是更不必说了,眼里的点点精芒几乎有一种呼之欲出的威势。

纵然没了实权,可是皇后的气势还在。皇后依旧是皇后,那个风光无限,尊荣无比的国母。

陶君兰收回目光,垂下眸子掩住自己的情绪,更是微微低了低头怕人看见自己不经意流露出的那一点子讶然之色。朗声同八公主九公主一同向着皇后行礼。

皇后笑着赐了座,不过和以往和善的笑容不同,如今的皇后看陶君兰的时候,却是带上了威势和冷淡。

陶君兰趁着皇后喝茶的动作看了一眼皇后的手腕——她给的那串佛珠,已然是不见了。她顿时恍然过来:怪不得皇后身子突然恢复了过来。却原来是这个原因。

当然,没了毒素的继续侵害,按理说皇后的病情也只是会稳定下来,不会再恶化罢了。可是看皇后如今的样子,却显然并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皇后应该仔细调理过身子了。只是不知道皇后到底发现没发现她自己中毒了?又发现没发现那串佛珠的秘密?

本来陶君兰还是十分自信的,可是现在……她却是不那么自信了。她甚至隐隐觉得,皇后应该是什么都知道了。

这个想法让她微微有些发慌。她想,今日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诸多不顺遂?

不过心里的这些想法却被她掩盖住了,她只端坐着,带着得体的笑容,时不时插几句话,与众人一同营造出一种和谐相处其乐融融的假象来。

好在皇后似乎是彻底的厌弃了她,整个过程也并未单独问过她什么话或是看她,这让陶君兰又是松了一口气又是觉得忐忑不安。

好不容易熬到了告辞的时候。皇后却是忽然冲着陶君兰意味深长的一笑。

对上这个笑容的时候,陶君兰心里顿时“咯噔”了一声,只觉得像是有人在自己的心里投下了一块巨石,压得她整个人都有些沉甸甸的不舒服。

皇后这个笑容,着实让她十分的不自在。

出了皇后的宫殿,陶君兰被风一吹,这才后知后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出了一身的汗。

八公主许是看出了什么,关切的问了一句:“怎么了?”

陶君兰摇摇头,“没什么。对了,你可是还要去英嫔娘娘那儿?若是这般,我便是先回去了。”

九公主也道:“是啊,我也先回去了。府里还有事儿呢。”

于是八公主便是和她们二人分了手。

一直到出了宫门,九公主这才拍了拍陶君兰道:“大姐你也别太往心里去。这样的事儿,咱们女人也是无奈。你说是不是?好在你还有了拴儿和明珠,二哥无论如何也不会对你差了。”

陶君兰还能怎么回?她知道九公主这么说都是对的,而且九公主也是一片好意。更何况,她心里的那些话也没法和九公主说。所以她只得一笑:“是啊。幸好。”

待到上了马车回府的路上,陶君兰一直在沉吟:上一回她已是阻止了一回,这一回,她难道还要用那些手段去阻止?不,是不同的。上一次动了念头的皇后。可这一次是太后和皇帝。

皇后是想往李邺跟前塞人,李邺自己也是不乐意的。可这一次,却是太后和皇帝想要给李邺找个强势一些的外家。不一样。

就是李邺自己,也不知道会不会动心?如今康王成太子,马上就要进宫居住了。是名正言顺的储君了。若是李邺想要扳倒太子,显然比起以前增加了不少难度。这个时候的李邺,是十分需要外援的。

甚至忍不住的,陶君兰在脑子里将太后可能会中意的一些世家千金都过了一遍。

可想而知,她这般却也不过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罢了。越是想下去,她心里就越是沉甸甸的难受。就越是觉得不安和酸楚。

因拴儿是留在宫里,由李邺带回来,所以陶君兰此时是一人坐在马车里。而正因为如此,她才会这般就轻易钻进了牛角尖里。

其实太后也不过是提了一嘴,有没有这回事儿还不一定呢。可这会陶君兰却已经是不安到仿佛这事儿迫在眉睫,马上就要发生了。

她甚至已经忘记了这事儿也可能不会发生。

情绪如此,陶君兰自是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来。红螺见状却也是不好多问,只偷偷的去请青姑姑——这个时候也就只有青姑姑好出面了。

青姑姑见了陶君兰这般,也是着急。不过却也没急着问陶君兰,反倒捡着一些事儿和陶君兰商量,慢慢的将陶君兰从情绪里勾了出来。

正说着话,那头姜玉莲派了人过来请示:“我们侧妃想在院子里祭拜一下父母,再往府里花园的水渠里放水灯。不知道侧妃这边有没有什么忌讳?”

这不过是小事,按理说都是不必要请示她的。姜玉莲这般巴巴的派人来问一句,也不嫌麻烦。

陶君兰自然是不会有什么,笑道:“并无什么忌讳,只是让巡夜的婆子留心,别让火星子四处飞溅,到时候走了水就不好了。”

那传话丫头笑盈盈的应了,末了又问一句:“侧妃的意思是,府里的丫头奴才们虽然已经是卖身入府,可是也都是爹生娘养的,也有祖宗。反正园子里水渠不小,不如许她们也都放水灯烧纸钱罢。”

陶君兰闻言一怔,随后和青姑姑对视了一眼。末了才点头道:“既如此,那我也做一回好人,与他们每人发一碟果子点心用来祭拜罢。只还是那句话,不管烧纸也好放水灯也好,都别弄得府里乌烟瘴气的。末了也要收拾干净。”

传话丫头这才下去了。

陶君兰的笑容垮下来,只觉得疲惫,抬手捏了捏眉心。

青姑姑却是爽直,直接皱眉道;“如今这姜侧妃可是越发的能蹦跶了。”

陶君兰苦笑一声,没接话。心里却是十分认同的——姜玉莲的手段,如今可是一日千里的。比起当初的只会装模作样往李邺身上花心思,如今却是已经发展到了知道笼络人心,拿捏分寸不让李邺讨厌了。

再加上慎儿……

陶君兰几乎不用想,就知道姜玉莲存着什么心思。

姜玉莲心里必然是觉得能够和她一较高下的。毕竟都是侧妃,也都有儿子。区别却只是在于李邺的宠爱和不宠爱罢了。

可是真要较真起来,李邺的宠爱重视却也不见得能帮上什么忙。比如,就打个比方说将来李邺真能登上帝位,那立皇后的时候,肯定不会是以宠爱谁来立皇后。若真是这样,群臣必然不会同意。就是李邺说不得也要背上糊涂的骂名。

除非,她向做一辈子的宠妃。那就是只需要皇帝的宠爱就可以。

姜玉莲的目的很明确——如今姜玉莲要名声,不要宠爱了。还不能说明一切?

青姑姑看了一眼陶君兰晦涩难辨的面色,笑道:“不过也不必怕她,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你方才那一手,不也挺好?”

陶君兰置之一笑。随后突兀的问青姑姑:“姑姑,你说若是王爷重新娶回来一个王妃,又当如何?”

这话问得青姑姑当场愣住了。不过很快青姑姑又道:“这事儿也不好说——得看是个什么样的王妃了。若是精明能干的,对王爷是好事,对你就……而且,若是娘家厉害的,将来虽说能帮上王爷,可却也是能压在你们上头了。”

毕竟,若真抬进来一个,首先名分上就是比不过去。不管怎么样,侧妃哪里比得上正妃?纵然正妃没生孩子,可是名头摆在那儿呢?谁能比得过?

陶君兰点点头:“的确是如此。对王爷来说,这是好事。”青姑姑琢磨了一回,觉得有些不对,便是试探着问了一句:“难道王爷要重新娶王妃?这怎么可能?刘氏还在呢。”刘氏纵然病着,可只要一日不死,那就一日都是端亲王妃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