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君兰觉得刘氏有什么猫腻,静灵同样也觉得有猫腻。不过陶君兰觉得是阴谋,可静灵却是嗤之以鼻,蔑视的看着陶君兰:“她如今早恨你入骨了,你不必想,她必定不会轻易放过你。如今对你客气,想来不过是得了敲打,知道如今不能动你罢了。你这肚子,就是你的免死金牌,是你最大的护身符。”

陶君兰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当下捧着肚子轻声一叹:“你的意思是,只怕我前脚生产完,后脚就之怕要被算计了。”

“我若是刘氏,为了自己的地位,我会让你一尸两命。”静灵冷冷一笑,雪白的牙都似闪着冷芒。

陶君兰明白了静灵的意思,当下沉默不言,心中却是不住盘算。她在想,若是刘氏要动手,会选什么时候。而她又该如何防备。

“你让我帮着管家,就是想扼住管家大权,削弱王妃在府中的势力罢。”静灵见陶君兰这般神态了,倒是又收起了那股子嘲讽和针锋相对,不仅缓和了语气,更是庄重了神情;“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就是。只是,你想没想过,万一她不肯交出这权力呢?”

“我自是有法子的。”陶君兰微微一笑,自信又笃定:“明日我会请沛阳侯夫人过府一趟。事关我的性命,沛阳侯府不会坐视不管。有了管家权力在手,她纵然想做点什么,只怕也不是那么容易了。这也是我为什么不亲自管家,却只是让你和古氏二人把持了。若我亲自管着,只怕刘氏越发不肯,而皇后和太后也不愿支持。”

侧室夺权,到底不是什么好事儿。所以,借口要养胎,她将这权力从刘氏手中夺走,却又不自己接着,便是避开了这样的嫌疑。只要熬到李邺回来,只要平安生产之后,自然是局面又不同了。

静灵深深的看了陶君兰一眼,再一次的在心底叹息了一声。或许,她之所以输给了陶君兰,就是因为她没有陶君兰的这份自知之明。陶君兰拥有这么多东西,譬如李邺的宠爱,譬如孩子,譬如地位,可是却是从不见陶君兰主动生出什么事儿,更是主动强行要霸住什么,得到什么。陶君兰从来都很有自知之明。知道什么该做,知道什么不该做,知道自己的本分在哪里。

这样的女子,看似不争,却在无声无息之间,胜过了所有的人。静灵突然替刘氏觉得悲凉——这么下去,总有一日,刘氏也会狠狠的败在陶君兰脚下。不过话又说回来,不争?刘氏若真的什么都不争了,只怕日后也就是个行尸走肉的结果,什么都不会再有。

静灵忍不住的想起了一个可怕的字眼:命。以前她是从不信命的,可是现在,却是不得不信。该是谁的,就是谁的。争也无用。端的是残酷无比。

陶君兰却是不知静灵心中所想,只觉得静灵瞧着自己的目光着实是奇怪得很,当下便是轻嗽了一声,“这是怎么了?”

静灵回过神来,微微摇头:“只是担心王爷。”

这么一说,陶君兰心中也是不由得担心起来,叹了一口气道:“眼瞅着马上过年了,王爷也不知能不能赶回来。”

“罢了,我倒是宁愿王爷过一段时间再过来。”静灵蹙眉心疼道:“嫡长子就这么没了,也不知他该多难受。”

陶君兰亦是默然。

静灵走后,陶君兰便是问起那太医的事情是如何处理的。

丁嬷嬷一面替陶君兰砸核桃,一面回话道:“被宫里的人接走了,据说是给送回去了。不过,倒是没再上门来闹事儿。府上也送了好些药材和珍宝送过去,想来对方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了。事情也没见传开来。”

陶君兰微松了一口气,末了又笑了:“太后疼爱王爷,自不肯见王爷名声受损。说起来,倒是我耍了心眼子了。回头王爷回来了,嬷嬷记得提醒我,让我请王爷去太后那儿道谢。”

丁嬷嬷也是笑:“也就是太后能压得住,不然只怕咱们端王府要出好一阵子的风头。”说到这里顿了顿,末了又叹了一口气:“若是再处置几个奴才,只怕一样少不得要出风头的。王妃如今,倒是混不顾及了。连名声也不要了。”

陶君兰想着那些被罚的奴才,也是心下恻然,只能长叹一声:“多给些银子罢了。若真有错的,却是也不必给银子了。”

“不过是迁怒罢了。那些都是曾经照顾过小公子的,要不就是煎药的,厨房的。”丁嬷嬷明显带着不忍:“寻的借口也都是些细微小事,说白了,谁可能一点儿错也不犯?就是我和青姑姑,也是一样的会犯错不是?”

陶君兰却是已经不想说话了。刘氏这般,的确是有些太过了。可是连太后和皇后都说了,这是悲痛过度的原因,她还能怎么样?自是只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了。

而刘氏这般暴戾行径带来的后果却也并非是只有坏处的。至少,端王府里的纪律却是陡然严明了许多,偷奸耍滑的也一下不见了。倒是让管家的事儿变得更容易了些。

“对了,那神婆呢?”陶君兰心里还惦记着上次那两个装神弄鬼的神婆,便是岔开了话题问了这么一句。

丁嬷嬷脸色变了一变,最后叹了一口气:“刚找到,还没问出什么呢,就被宫里的人带走了。”

陶君兰想起自己当时和太后说的那些话,倒是也没觉得意外——她若是太后,想必也会去问问。只是她以为,太后纵然会问,怕在那之前她这头已经先有了结果。却没想到太后的手脚如此之快——

“那竟是什么都没问出来了?”陶君兰多少有些失望。她倒不是真觉得刘氏陷害自己才好,而是她想通过神婆,来确定刘氏对自己的态度。她也才能够借此揣摩刘氏心中所想。

丁嬷嬷摇摇头答道:“也并非一点消息都没有。人没抓到,我们的人便是问了曾经找过那神婆做过发事的问了,又问了四邻和一些熟悉她们的。才知道,那二人的确是专做邪术的。其中有一种邪术,便是诅咒。不仅可以诅咒,还能吸取对方血气为自己所用。反正,这二人做法事用的东西也挺邪气的。”至于到底是些什么,丁嬷嬷瞧了一眼陶君兰的脸色,没敢细说。

不过即便丁嬷嬷不说,陶君兰心里也是多少有数的。心里沉吟了一回,她忽然倒是生出无数的好奇来:“王妃从哪里知道有这么两个人的?是谁介绍的?”

“是王妃的一个陪房嬷嬷说的——那嬷嬷又是听刘家现在还在用的一个下人说的。据说,是刘大人的一个得宠姨娘身边的人。”丁嬷嬷让人打探了一回,自然不会什么消息都没打探到。

陶君兰挑了挑眉,微有些讶然。不过心中却是有了自己的猜测。不过不管是怎么样,显然刘家那一大家子里头,也都不是什么干净的,只怕私下里的龌蹉事情多不胜数。这样一个地方长大的刘氏……只怕会的阴私手段也不少。

“不管怎么说,这段时间,嬷嬷多费心。”陶君兰按下心中的种种猜测,只如此对丁嬷嬷郑重言道。

丁嬷嬷也是满面肃然:“侧妃只管放心。”

陶君兰苦笑一声——只怕她从此是无法放心了。刘氏这般,她如何能放心?

轻轻的抚着小腹,陶君兰叹息着劝慰自己不可一直如此,毕竟她的心情是会影响孩子的。孩子似乎有所感应,在腹中轻轻一动,倒是成功的转移了陶君兰的注意力。

殊不知,陶君兰在和丁嬷嬷说端王妃刘氏的时候,刘氏同样也在和紫玉说起陶君兰。

刘氏靠在床头,幽幽的问紫玉:“你瞧她那肚子,是不是比我大多了?现在都这么大,将来生产的时候,只怕还要大吧?”

紫玉一面给刘氏喂燕窝粥,一面冷笑:“那么大的肚子,小心难产。”

刘氏嗔怪的看了一眼紫玉:“你又何必这样咒她呢?她福气好着呢。你瞧瞧,若是这一胎是个儿子,以后只有我看她脸色的份儿。你当太后为什么给我尊荣给我做脸?其实说白了,那是怕我对付她!那是在告诉我,只要安安分分的,我就不会受半点委屈,该有的半点不会少!”

紫玉听着刘氏自嘲的语气,心都酸了,最后干巴巴强笑道:“怕什么?孩子生下来您也是嫡母,将来不还得奉养您?就是王爷,再宠她又如何?她还敢翻天了?”顿了顿,紫玉眼底闪过一丝寒芒,冷笑道:“要我说,少爷给您出的主意,就很是不错。”

“可哪里有那么容易?”刘氏看着自己的指甲,幽幽道:“沉香院铁筒似的,我想安插个人都插不进去。更别说行这样的事情了。除非上天眷顾,不然哪里有这样的机会?”“沉香院是被看得紧,可也仅有那一处罢了。若不在那一处呢——”紫玉微微的笑了,眉眼之中却是一片冷冽。刘氏眼前一亮,心中登时飞快算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