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婳抬起头,双眸撞入一双寒星一般的眼瞳中去,她所有神魂仿似立时被卷入那星芒之中,再无法自拔。

温荀穿白衣黑裤,头发如学校里每一个男生一样,剪的很短,可这样干脆利落的发型,更要他俊逸超凡的五官显露清晰,他生的最好的是那一双眼,施婳根本不敢再看,抿了唇低下头来,长睫潋滟着遮住了圆翘眸子里的羞赧。

温荀却微微的笑了,他一开口,是春风拂面的暖,那声音浮浮沉沉,却总能在每一次音节的末尾击中你的心脏。

他说:“婳婳学妹,我一直在等你。”

施婳的脸立时红到了耳根,她细嫩手指紧紧揪着背包的带子,翻来覆去,绞缠不清,温荀盯着她看,一秒都不愿错开。

看到她第一眼,他就知道,他完了,彻底的完了。

她才十四岁,可他却已经在见到她之后的第一个晚上,躺在**整夜无眠的构思了他们将来的一生。

温荀伸出手,等着她来握住。

施敬书坐在办公室里,巨大的实木办公桌后,他的身影被晨曦笼罩住,镜片后的一双眼睛却紧紧闭着,眉宇皱成川字,纹路深深。

特助立在他身前,等不到他的回应,许久都不敢开口。

四小姐由家中司机送到学校后,被一个男生跟着一起进了校门,这样的事,大约是四小姐开始念书起,第一次发生。

施婳这样的身份,从来不是秘密,施家也没打算费尽心机的低调,就这样一个女孩儿,注定她这辈子随心所欲过的痛快又自在,何必要由自家人给她限定起一个框框来。

学校里的男生没人敢打施婳的主意,这个叫温荀的男孩儿,大抵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不过短短一个小时,温荀的家世出身等等就一清二楚摆在了施敬书的跟前。

小富之家而已,温荀能念这所中学,不过是凭借优秀的成绩和卓越的才艺,而在人才济济,有钱人多的遍地都是,优秀生更是层出不穷的学校里,温荀能雷打不动的年年拿一等奖学金,更可见他的优秀。

这样的男生,就算家世出身是短板,可也能用自身实力弥补这些差距了。

施敬书缓缓睁开眼,看了看那薄薄的几张纸,却极轻极淡的笑了笑:“多大点事,也值得你们大惊小怪,我是让你们盯着妹妹,可没让你们这样八婆,她在那里念书,还不能有几个同学了?”

施敬书将那几张纸推过去:“……不过,四小姐年纪小,心思简单,她诚挚对人,却架不住别人心思叵测,所以……”

施敬书抬眸看了特助一眼,“你们知道怎么做。”

特助被他这一眼盯的头皮有些发麻,立时点头应了是,他跟在施敬书身边三年,多少也知道他的脾性。

施敬书慢慢转了转手中的笔,垂了眼帘缓声道:“让人再盯几日,也别伤了无辜。”

特助头也不敢抬,这话听起来倒是讲理的,可他却深知,施敬书已然是恼上了那个温荀。

他越是看似没生气,和和气气的笑着,越是让人心中害怕不安,反而不如干脆雷霆暴怒一番,倒也很快就雨过天晴了。

特助将那几张纸收好,放在碎纸机中,心头却还是突突跳着,想着那品学兼优的优秀少年,不免心中有些惋惜。

敢打四小姐的主意,他这一辈子,估摸也就完了。

想到那少年如兰芝玉树一般的过人品貌,心中轻轻一叹,四小姐又怎会不心动呢,那样的少年啊。

施婳下午放学时,温荀已经等在她教室外,佳妮笑的贼兮兮,推了她过去,女孩子们羡慕不已,却没人敢非议一句,施婳热烫了一张脸走过去,温荀却已经含笑看向了她。

白日里施婳曾偷偷问佳妮,温荀那样做是什么意思,佳妮戳着她眉心骂她傻,说温荀那是喜欢她,在追求她。

施婳吓坏了,哥哥说了,不许她恋爱,她还太小,她不敢不听的,想到这些,心里不免难过起来,她该怎么告诉温荀呢,她不能答应他的追求。

施婳满腹心事,温荀也并不是话多的人,两人就这样比肩走着,却是赏心悦目的画面,只是这画面却让施敬书觉得刺眼无比。

温荀看到了施家来接她的车子,停了脚步与她道别,施婳嗫嚅想说什么,可看着温荀却怎么都说不出。

佳妮告诉她,如果她在温荀面前心跳加快,那么她就是喜欢温荀的。

她喜欢他,她的心跳的很快,很快。

所以,她更无法说出让他伤心的话。

施婳对他挥了挥手,听到他说明天见,她也回了一句明天见,转身走到车子边,降下一条缝隙的车窗内现出施敬书的脸,施婳腾时吓的魂飞魄散。

坐上车,施敬书一路未曾开口与她说一句话,施婳坐立难安,几次想要开口辩解,却又不敢贸然开口,她知道大哥这是气的狠了,他越是生气,才越是沉默……

到了施家的宅子,车子停稳,司机悄无声息的下了车,车厢里只余下施婳和施敬书。

施婳大着胆子轻轻唤了一声:“大哥……”

施敬书在黄昏血色的光芒中回过头来,镜片后他的眼睛森冷而又带着摄人的戾气,施婳只觉得怕,下意识的就想要拉开车门逃跑,施敬书的手却直接扣住了她的肩:“婳婳,我本来想要再等一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