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晰看到她的眼睛一点一点红起来,慢慢的凝聚了泪水,莹润夺目。

他怕她哭,怕她掉眼泪,以为她是不愿离开,赶紧哄她:“你若是不想跟我去,那就不去,我跟着你,你想住在哪里,就住在哪里,珠珠别哭,当心眼睛疼……”

他有些笨拙的给她擦眼泪,左臂僵硬垂着,只能抬起一半,她看到了,哽咽着问:“你的手臂受伤了?撄”

他淡淡一笑:“只是撞到了,暂时动不了而已,没事。偿”

她又看他额上破了那一处,他赶紧道:“这也无事,只是出了一点血,护士已经给我涂了药了。”

她抽噎了一声,鼻子微微有些堵了:“渠凤池,宛城的人都骂我水性杨花,我的名声很差很差。”

“别人说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并非聋子瞎子,我自己瞧的很清楚。”

“我心里一直放不下他,从前,现在,我都与他纠缠不清,还未婚生了嘉树,凤池,你可以找更好的女孩儿……”

“可这世上最好的一个就在我面前啊。”

“凤池……你真的好傻。”

“对啊,我这个人又傻,又笨,又一根筋,所以,如果你不要我的话,我只能一辈子打光棍了。”

他做出一个可怜巴巴的表情,长的那么好看的人,会没有人要吗,不过是为了逗她开心罢了。

她笑出声,眼泪又簌簌往下落:“凤池,你给我一点时间。”

“好。”

他的声音温柔至极,握着她的手指在掌心暖着:“都听你的。”

*

“你说什么?”

陈潮生手中的茶盏重重摔在黄梨木的桌案上,他倏然起身,冷峻的眉峰里满是不敢置信,还伴着浓浓的惶急:“傅竟行开枪打了聂三小姐?”

自他对她有意之后,就嘱了人盯着她的动向,一字不漏汇于他听,加州的事情,并不是密不透风,他的人在那小镇多逗留了两日,虽未能查清根底,却也知晓了大概。

“伤的可重?要不要紧,有没有性命之忧?”

陈潮生连着追问了三句,下属回答的更是小心翼翼:“并未有确切消息,但该是没有性命之忧的。”

陈潮生蹙了眉,来回在屋中踱步,好一会儿,他才开口:“如今是谁在照顾她。”

“香港渠家的渠凤池。”

“是他……”

陈潮生自然知道渠凤池这个名字,他背了手,又缓缓踱了几步,联想到渠凤池当年遇到枪击案,退出娱乐圈的时间线……

正与她去加州那一段,重叠起来。

陈潮生还记得那一日他说有意求娶于她,她回说自己有未婚夫的事来。

若果真如此,她口中的未婚夫,大约就是渠凤池吧。

傅竟行是因此,方才盛怒之下对她开了枪?

聂三小姐,聂掌珠,她心里所爱的那个男人,究竟是谁?

陈潮生缓缓顿住步子,眼前似又出现初遇那一晚她站在人群之中的模样。

聘聘婷婷,干净的仿若神仙妃子,他只看了一眼,就忘不掉了。

而后来,与她外表极致反差的那一举动,更是要他又惊又触动。

他年轻时,想要的都会不择手段,可上了年纪,却渐渐的心软了,他舍不得伤她,舍不得逼她,但好似,一味的等待,却并无任何意义。

“继续让人盯着聂三小姐的行踪,不可有任何的疏漏。”

“是。”

陈潮生摆手让下属出去,紧蹙的眉却无丝毫舒展,傅竟行,你敢伤她,我就会让你知道伤她是什么代价。

*

“傅城,当日我让你去康普顿查渠凤池的事,你回来与我说的什么,你可记得?”

傅城脸色微变,却轻轻点了点头:“我自然记得。”

“好,那我今日最后一次问你,当日你去康普顿,究竟查到了什么,究竟又对我隐瞒了什么。”

房间里未曾开灯,暮色沉沉,光影重重,傅城抬起头来,却看不清楚沐浴在暗影中的傅竟行的脸。

她与渠凤池真的早已认识,而且,关系匪浅。

那么,他的猜测坐实了,四年前康普顿,渠凤池遇到凶徒的时候,她是在场的吧。

傅城,为什么会隐瞒了这一切。

他信重他,从不曾对他的话有一丝一毫的怀疑,这么多年了,他也确实未曾辜负过他的信赖。

那么,究竟是因为什么。

钱,名,利?还是……

女人。

傅城缓缓跪了下来:“先生,我当日确实查到了一些事,只是,我不想先生再挂念那个女人,我以为时间久了,先生自然会忘却,所以,我才编了谎言,但我都是为先生好……”

“那聂三小姐水性杨花,与渠凤池早已勾搭成奸,她去加州不久,就有了那渠凤池的野种,我不愿先生为这样的女人动气伤身,所以才隐瞒了这一切……”

傅城抬起头来看着傅竟行:“先生,我的命是您救回来的,这些年我在您身边忠心耿耿,从不曾有背弃之心,江小姐她爱你重你,她才是你的良配,而那聂三小姐,不过是寡廉鲜耻的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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