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婉儿眯起眼睛看了看,原来是公孙鸾儿引起的**。她今日穿着很是喜庆,头上簪了纱花,也带了好看的头饰,一身亮眼的红裙。倒是完全符合瑛婶儿的审美标准。

公孙鸾儿长像可爱,这么一打扮更是讨喜。有许多头回赴宴不明真相的夫人们见了,误以为这是在公孙家做客的哪位小姐,铺天盖地般的夸赞之词倒叫公孙鸾儿很是受用。

公孙婉儿所在的小阁楼本身较低,再加上公孙婉儿视力较好,远远的人群中的议论声和公孙鸾儿各种娇羞的姿态虽说看不非常真切,也是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不过,公孙婉儿尚且没有如何反应,倒是她身后的小丫头又急又气。

“小姐,大小姐可真是……她还真把自己当成嫡子了?今儿个明明是您的生辰,尽被她占了风头。”

公孙婉儿看她急起来有些好笑,是个热心肠的耿直孩子,于是多嘴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在哪里做事的?”

“回小姐的话,奴婢叫小五,因为奴婢是家里的第五个孩子,奴婢的爹娘就这么给奴婢起了名字。奴婢是小姐您院子里的丫鬟,不过不是小姐跟前儿的,一直跟在厨房做些杂事,有时也在外院洒扫,今儿个厨房人多事杂,奴婢年纪小又没力气的,管事的王婆子怕奴婢反倒添乱又觉着奴婢还算勤快机灵,就和瑛婶儿说了一声儿就叫奴婢今

天跟着您了。”

公孙婉儿笑了,还真敢说,怕她添乱所以叫她来跟着小姐?

不过,机灵倒是真的。

于是公孙婉儿也细细打量起这丫头来,这丫头今天也穿着一身儿新衣裳,因着公孙婉儿过生辰老夫人高兴,于是拿过来好些银子叫瑛婶儿扯了许多料子为她院子里下人们一人制了一身新衣裳。

不过瑛婶儿的品味实在有些恶俗,她规定,衣服的款式和布料是可以有所区分,只一点,衣裙的颜色只能是桃红。于是公孙婉儿今天看见的就是一个个红通通的人影儿在眼前晃来晃去,小五的衣裙也是桃红色,不过因着她年纪小又要机灵些干活儿的,所以裙长不及地,肩上的披帔似乎也经过了改良,在一些不起眼的地方用针线固定住和衣服连在了一起,活动起来倒很方便。

公孙婉儿细细看着,觉着她衣服的款式新鲜,于是又问,“厨房里干活儿时候,都是穿这样的衣裳么?和我平常见到的,不太一样。”

“小姐见笑了,这衣裳是奴婢自己改的。奴婢不比其他姐姐们聪明灵活,只好改了那些牵绊人的地方尽量不出错了。咱们公孙家样样东西都精贵,要是砸了碰了什么东西,奴婢挨一顿鞭子是小事,要是被管事的一怒之下卖到别处去,奴婢真就没有办法了……”

“你签的是死契么?你爹娘和兄弟姐妹们还在么

?”从小五的话里,公孙婉儿隐约推断出这小丫头应该是被签了死契。下人们一但签了死契,就是主人家里的物件儿,可以买卖的,并且也要专门到官府里造册了的。

不过,死契的价格更高些,主人家也更加信任签了死契的下人。

问到这里,小五的神情明显暗淡起来,“小姐不知道外面的事情,我们一家是从北方逃难来的,北方常年都在打仗,饿死人是常有的事。我们家里孩子多,原本仗着阿爹的一手木匠手艺只能勉强为生,可打起仗来光景就越来越难,最后没办法只好逃难到南方来了。可落脚之后,阿爹又病重,没办法,只好将家里的几个女儿卖掉,只留下我最小的弟弟。”

这些影视剧里的桥段竟然真的上演了?卖儿卖女尸横遍野的场景在公孙婉儿的脑海中浮现出来……

她扭头看了一眼底下依旧热闹的宴席,又看着眼前不过十来岁的小五。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约莫就是现下的场景了罢,于是不免有些心灰意赖。

想到了伤心的地方,小五的情绪难免低落了一些。可今天是公孙婉儿的生辰,她又不敢惹主子不悦,只好转回了话题,好奇道,“小姐,大小姐抢了您的风头在底下得意得紧,您为何不生气呢?”

公孙婉儿淡淡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