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渐红很理解赵学鹏的苦心,同时,他基本也知道了党校结束后自己的去向了,那就是到省里。具体在什么部门,任什么职务,暂时还不清楚,当然,他知道在没有确定下来之前,赵学鹏是不会说的。

关于霍东林诬陷案,赵学鹏只是寥寥数语,却道出了最关键的所在。陆渐红虽然对霍华德父子颇有微辞,但赵学鹏的良苦用心还是要理解的。不过他还是道:“赵叔,以他们父子的脾性,过河拆桥的事难保不会做出来。”

赵学鹏笑了笑说:“霍华德也是老政治了,会做好表面文章的。”

赵学鹏考虑得很全面,这件事即便是死抓着不放,最多也就是搞残霍东林这样的小角色而已。以霍华德的能量,霍东林也就是换个工作而已,既然一棒子打不死,不如卖个人情。不过赵学鹏忘记了一点,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狠毒。

当然,这是后话了。

陆渐红心中有一点想法,不过只是一闪而过,没有形成真正的思路。

晚上,仍然是由霍华德出面,请陆渐红出来吃饭,本来他也想请赵学鹏参加的,但是考虑到某些原因,赵学鹏不可能参加,所以,吃饭的也就陆渐红和他父子一共三人。

霍东林原本是不想来的,要他向陆渐红低头,他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可是霍华德的眼光比他老到得多,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眼前这个危机度过去了,以后有的是大把的时间慢慢搞。

所以三人坐定,上了菜,霍华德当先举杯道:“陆部长,东林跟你有些小误会,希望能借这杯酒一笑泯恩仇。”

说到这里,霍华德向霍东林使了个眼色,霍东林虽然经过老子的劝,思想有了转变,但是态度上依然有些居高临下的样子。这一点上,他跟他老子是无法相提并论的。在他的潜意识里,陆渐红永远都是乡下土老包,这是省会城市中人的普遍心理。

陆渐红看在眼里,淡淡道:“霍厅长言重了,都说是小误会了,何来的恩怨呢?霍处长,你说是不是?”

按照赵学鹏的意思,陆渐红已经很给霍东林台阶下,霍东林虽然对陆渐红非常不爽,但这个时候还得求着人家,这一点他倒没有本末倒置,道:“陆部长说得是。”

霍华德这才松了口气,道:“陆部长大人有大量,东林如果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还请陆部长多包涵啊。”

陆渐红微笑道:“霍厅长太见外了,我跟霍处长是不打不相识,以后说不定还能成为好朋友呢。”

鬼才跟你是好朋友。霍东林心里骂了一句,脸上却带着笑,道:“陆部长,今天我们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自然是虚言,陆渐红只是象征性地喝了几杯酒,便起身告辞了。

等他离开了,霍华德才松了口气,道:“东林,危机解除了。”

霍东林的嘴角上扬,划起一道不屑的弧线,道:“不就是仗着赵学鹏给他撑腰吗?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

“东林,我警告你,以后收敛一点。赵学鹏很受龙书记的赏识,这小子跟赵学鹏的关系不一般,你给我老老实实工作。”霍华德郑重警告道。

霍华德对赵学鹏都很忌惮,就别说霍东林这种小角色了,所以他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但是这笔账他算是记下来了。

不过,霍东林没事,不代表别的人没事。押错宝的方志林在这件事之后没多久,很快被调至俊岭市古洼县,任公安局副局长,不但级别降了一级,还到了俊岭这个恶名昭著的地方,够他吃几壶的。

这件事上,牺牲品方志平做了霍东林的一杆枪,没有打中对手,这把柄就被废了。事实上,霍东林又何尝不是周伟龙的一把枪呢?

从这个名义上的道歉宴回来之后,陆渐红向赵学鹏作了汇报,不过他只是简单地说了两句,并没有把心里的真实感觉说不出来,霍东林虽然表面上服软了,但是从他的眼睛里,陆渐红并没有看到一丁点的感激之色,反而多了一份阴沉,这给陆渐红提了个醒。他与霍东林之间并没算完。

于是,在赴宴之前的那个一闪而过的念头再次浮现,并且越发地清晰起来。

霍东林的无功而返,还险些把自己搭进去,让周伟龙很失望,不过他也得到了一个有价值的消息,陆渐红跟赵学鹏的关系很好。他还真想不到陆渐红有这样的后台。其实想想,他跟陆渐红之间本来没有什么矛盾,仅仅是因为在厕所门前的偶发事故而结下了仇,这是很不可思议的。换了别人,也许是一笑置之,但对于一向嚣张惯了的周伟龙来说,却是咽不下这口气。仗着这个省长叔叔,谁看到他不是点头哈腰?就连建设厅厅长也得给他几分面子,他还就不信治不了一个组织部长。

不过陆渐红的背景让他有点投鼠忌器,一时之间还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这一次不比以前,在燕华,周伟龙算是个人物,很多人都认识他,惹不起就躲,所以所向披靡,可是这个陆渐红是个愣头青,他根本不知道省长周琦峰是他的叔叔,所以才跟他硬扛了起来。赵学鹏这个省委秘书长在周伟龙的眼里不足为惧,可是他的背后是龙翔天,周伟龙觉得,这回他叔叔不会帮他的忙。事实上,周琦峰从来就没有帮过他什么忙,只是在周伟龙的工作上说过几句话,但他和周伟龙的叔侄关系是无法否定的,正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各路人马对周伟龙的毕恭毕敬,养成了周伟龙仗势欺人飞扬跋扈的个性。

周伟龙知道能够参加省委党校学习的人都是提拔的对象,明的不行就来阴的,你想提拔不是?好,我就在这方面搞你,相信叔叔在这方面还是能说得上话的。

这件事并没有宣扬出去,所以外界对此也是一无所知,发生得静悄悄,也处理得静悄悄,陆渐红照常去党校,倒是敏锐的高兰感觉到了些什么,在陆渐红去校的中午,高兰找到了陆渐红,问他怎么缺席了一天的课程。

陆渐红觉得跟高兰没有什么话不可以说的,但是这件事,他却不能透露给她,事情毕竟是因她而起,如果让她知道了,不知道她心里会怎么想。

时间过得很快,一个星期便过去了,梁月兰出院的那天,一家子兴师动众地全都来了,车自然是开往洪山的。陆渐红在洪山待了一天,第二天又和苏东波见了个面。两天的时间便在忙碌中度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