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渐红没有说话,等着王玉晓宝继续说下去,王玉晓宝开了话匣子也就不再藏头缩尾,说了不少事情,简直令人发指,陆渐红在想,符志航是政治人物,他追求的是政治前途,真的会为这种人提供保护伞吗?这可是自掘坟墓的做法啊。老话说得好,多行不义必自毙,又有,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徐浩翰这么嚣张,总有一天要撞倒枪口上,以符志航的智慧不难看出其中的利害,如果他是贪图财富,也根本没有必要通过这种方式来获得,只要他动一动嘴,各种灰色收入还不是铺天盖地如牛毛乱飞?又何必如此明火执仗地成为其保护伞呢?

必须要说,陆渐红看待问题的角度是多方面的,仅此一点,他就要认真去思索深层的原因,第一,符志航为什么不遗余力地支持浩翰集团的发展,这已经远远超出领导对企业关心的层面。第二,符志航支持浩翰集团,想获得的利益是什么?

“晓宝,你不要太担心了,你是一名警察,做你警察应做的事情就行了,只要在这个范畴之内,就不会有事。”陆渐红算是变相地作出了承诺,确实也是,他如果要想保一个科级干部,无论是多厉害的对手,哪怕是马骏,他也不可能会因为这个而不给面子。

王玉晓宝对政治不是一窍不通,但他从事的是警察工作,说他没有入门也不冤枉他,所以他也判断不出来陆渐红会不会插手这件事情,只好说:“还要谢谢陆书记给我提供这样的机会。”

陆渐红哈哈一笑:“要谢就谢刘翔,我可没给你安排。”

晚上设宴之所在浩翰大酒店,这是浩翰集团的产业,或许是知道陆渐红的风格,菜肴丰盛而不奢华,数量不多却足够精致,而参加这个晚宴的人也是上午去浩翰大厦的几个人。

陆渐红对徐浩翰的认识又有了些提高,当事人以外的人都在场,徐浩翰的面子落得可就大了去了,不过反过来想,这也不奇怪,看起来汤闻天跟徐浩翰的关系也还不错,也不怕他因此而取笑,说不准徐浩翰是想借此请他们说说情,以便于更加巩固他们之间的联盟关系。

徐阳居然也到场了,他是必须要来的。

几人入了座,徐阳一直垂着头,徐浩翰道:“老朽教子无方,以至于犯了如此重错,今天各位领导能够赏脸赴宴,实在是内心惶恐,徐阳犯了过错,现在人我带来了,听凭领导发落。”

徐阳这个时候才抬起头来,小声道:“我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贵客,也冲撞了领导,请领导责罚。”

陆渐红心中不免好笑,这对父子真是把戏做足了,尤其是这个徐阳,此时的垂眉顺目又怎能让人把他跟那晚的嚣张跋扈联系到一起?

乔初一是当事人,如果从事情本身来说,这小子当着几位领导的面向自己道歉,自己的面子算是非常足了,但是现在他弄不明白陆渐红的真实想法,是真的让自己接受道歉吗?似乎不是那么回事,否则陆渐红也不会跟自己说“他的人不能白挨打”这样的话,心中微微一动,道:“小的时候,我很调皮,为此没少挨父母的打,仅仅一巴掌而已,也算不得什么。”

徐浩翰心中一宽,虽然对方只是个小秘书,但是神仙好送,小鬼难缠,如果他不依不饶,尽管自己不担心什么,但是弄将开来,符志航的汤闻天也会很没面子,自古官官相卫,从政治角度出发,符志航会为谁说话也是在预料之中的,见乔初一这么说,看来是没什么事了。

正要说话,却听乔初一又道:“只不过那是小时候,自从我工作以来,还从来没有挨过别人的打,徐董事长,我斗胆问一句,如果是我扇了你一记耳光,然后向你道歉,说我有眼不识泰山,你会怎么办?”

乔初一先恭后倨的态度让众人不由一愣,这个秘书也太逆天了吧?大家都是在“江湖”上混的,面子上过得去也就行了,想不到这乔初一却是不守这个规矩,让整个气氛刹那间变得尴尬而微妙起来。

徐浩翰果然是老奸巨猾,不动声色地笑道:“乔秘书说得是,只是不知道如何才能让乔秘书原谅小儿呢?尽管开口,我一定满足。”

符志航的目光在陆渐红的脸上划了一下,陆渐红没有什么表情,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一样,韦之仁也是诧异得很,陆渐红的行事并不乖张,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不知进退的秘书?不就是打了一巴掌吗?大不在打回去就是了。

汤闻天却是垂眉闭目,咪了一口茶,连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徐董言重了,我只是觉得人如果要道歉的话,那就要表现出诚意来。”乔初一果然够逆天,居然把几位领导干部当作透明人,跟徐浩翰讨价还价了起来,“一句有眼不识泰山,显然诚意不足。”

徐浩翰道:“乔秘书,我刚刚说了,你可以提任何要求。”

乔初一淡淡道:“任何要求?好啊,给我一个省委书记当当。”

陆渐红这时淡淡道:“初一,这叫什么话?”

乔初一似乎也觉得自己有点过份了,笑了笑道:“徐董别介意,我就是开个玩笑,在座的都是领导,徐董您身份也不低,不如我跟令郎换个地方交流,您看怎么样?”

“再好不过了。”徐浩翰笑着向徐阳道,“徐阳,你去吧。”

二人离去,陆渐红这才道:“年轻人的事情,让年轻人自己去处理吧。”

这句话表示不要再提这些,气氛顿时一变,谈笑风生起来,不过大家的心里都有一个疑问,乔初一敢这么“调侃”人,没有陆渐红的首肯,给他十个胆子恐怕也不敢吧?当然,不会有人去问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