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程一结束,陆渐红便发了条短信告知黄秋同,十几分钟后,黄秋同的电话就过来了,说他也散会了,邀请他到一家茶座去。听黄秋同的说话,对燕华很是熟悉,看来也是个经常跑燕华的。

考虑到影响问题,陆渐红没有开车过去,而是坐出租车。很快到了约定好的茶座,去了说好的包间,里面只坐着黄秋同一个人,见陆渐红进来,黄秋同微微欠了欠身,说:“渐红来了,快请坐。”一边说着,一边给陆渐红倒茶。

陆渐红赶紧道:“黄市长客气了,我自己来。”

“没关系,没关系,我比你大不了多少,工作以外嘛,我们就是朋友,你不妨叫我一声大哥。”黄秋同笑着说,不过他还是把茶壶交到了陆渐红的手上。

这个动作,让陆渐红知道,他的话水份很大,不由多了一份戒心。

茶是龙山特炒,看来龙山这个牌子已经打响了,不过不是好的品种,口感一般。

陆渐红没有因为黄秋同的话而显示亲昵,也不急于开口,装出一副品茶的样子,将脸埋在杯子里。

黄秋同先开口了,说:“渐红,你在湖城这段时间,工作开拓性,我都看在眼里,是个人才啊。”

“黄市长过奖了。”陆渐红敷衍了一句,其实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拐弯抹角的说话方式,但是身在官场,身不由己,不得不认可这种方式。

黄秋同笑了笑,道:“组织部副部长一职的人事工作,你花了很大的精力,大家还是很赞赏的,这次来培训,正好可以休息一下。”

陆渐红矜持地笑着说:“哪里休息呀,课程排得紧紧的,每天课后还要写心得体会,乙部长盯得可紧了。”

“不管怎么说,培训要比干工作轻松多了。”黄秋同哈哈一笑,忽然话题一转,道,“过几天你的培训结束了,可就有得忙了。”

陆渐红微微一怔,道:“培训就是为了强化提高工作能力,以便于更好地开展日后的工作。”

“渐红的素质很高啊。”黄秋同夸奖了一句,说,“湖海出了大纰漏,正是因为组织部长不尽职所导致的呀。”

说着,黄秋同有意无意地看了陆渐红一眼,似乎是在观察陆渐红的反应。

柯一军曾经向陆渐红汇报过,说纪委书记李浩坤组织调查工作组进驻湖海查处腐败的事,陆渐红原先还以为只是针对胡伟森,现在听黄秋同说湖海出了大纰漏,看样子是集体腐败了,不过他并没有太过关心,毕竟他们的提拔跟自己没有关系。考虑到胡伟森被查并没有完全公开,而且还是在自己参加培训时的事,便装作吃了一惊的样子说:“湖海出了大纰漏?”

他的装模作样非常逼真,居然骗过了黄秋同,黄秋同暗暗诧异,难道姜海风着人查胡伟森的事都是瞒着陆渐红的吗?如果是这样的话,证明姜海风并没有把陆渐红当作他的亲信,这很有利于自己把陆渐红争取过来。在他眼里,陆渐红绝对是一把锋利的剑,用得好对自己是很有益处的。

黄秋同道:“我忘了你在培训,你还不知道吧,湖海的班子问题很大,自从胡伟森被双规之后,陆续查出不少问题,看来这一次湖海要进行一次大换血了。”

陆渐红眉头微皱,按理说,作为一市之长,在说这种情况的时候应该很严肃很痛心的,可是陆渐红却觉得他有一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所以我才说你又得忙活一阵子了。”黄秋同接着道,“湖海出了这样的事,大家都在看着呢。”

陆渐红毫不怀疑黄秋同所说的真实程度,这倒是给他提了个醒,湖海主要领导位置的人选是个问题。他隐隐地觉得黄秋同这一次找他,与他担心的很有关系。不过,陆渐红还没有考虑事情的严重性。

刘建国被抓的消息已经不是秘密,随着他的被抓,刘氏势力彻底倒台,姜海风得势,这都在陆渐红的想像之中。但是他没想到的是,这边姜海风还没有动手清洗刘氏派系,黄秋同已经开始反骨,有争权夺利的打算了。黄秋同有自己的小九九,当刘建国势力太强盛的时候,他选择了沉默,让姜海风这个市委书记冲上前线,他安心做他的市长,让姜海风在不知不觉中做了一回他的枪手。

他的原意是趁他们斗得两败俱伤的时候,再发力收拾残局的,可是没想到姜海风的摧枯拉朽之势,一举端掉了刘建国,这让他不得不采取措施。他意识到这几年太沉默了,倒向他的人并不多,所以趁着姜海风还没来得及拉拢人心的时候抢先发动,把陆渐红这个重要角色归入自己的阵营。而陆渐红是否在自己的阵营之中的最大体现,那就是关于湖海县的主要领导人选问题,在这些位置上必须要用上自己的人。即便是在这一点上,陆渐红并不能完全达到他的要求,挑拨一下姜海风和陆渐红的关系也是好的。

想到这里,黄秋同叹了口气,道:“组织工作不容易干,组织部长更不容易干啊。我知道你是名很尽职的部长,可是上面还有几重天,有些人的群众基础很好,老百姓的呼声很高,可是就是由于上面的缘故入不了提拔的队列之中啊。”

陆渐红笑了笑说:“有能力的人得到重用想必也是黄市长的心声。”

黄秋同也笑了。

这一次的谈话让陆渐红隐隐地感到了一丝困惑,黄秋同的用意他是彻底了解了,他跟姜海风一样,都是想拿自己当枪使。陆渐红有一点不是太明白,争权又有什么好处呢?其目的是为了满足官欲,还是为了得利呢?难道做官只是一种身份的象征,一种虚荣心的满足,而不是为百姓谋利,为地方发展吗?

陆渐红当然不明白,因为他从来不争权,也不好权,他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对得起自己的位置,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也要对得起自己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