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陆渐红从医院看望了段若水,段若水的状态还好,有说有笑。专家的治疗方案还没有拿出来,主要还是风险性太大,成功率不到三成,加上段若水的身份特殊,所有显得举棋不定。

陆渐红不想总是谈这些,跟段若水说了几句话,这时陆扬帆陪着一位很秀气的女孩子过了来。

“爸,您来了。”陆扬帆上了前。

陆渐红道:“你怎么不去上课?”

“今天我没课。”陆扬帆介绍了一下,“这是我爸。爸,她是肖雨,若水姐的同学,也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去吧。”

从医院回了来,陆渐红抽了根烟,把心神投入到工作中去。目前的京城各项工作都是顺风顺水,尤其是工业特别突出,这与柳建仁扑到上面有很大的关系。柳建仁虽然不得势,但他好歹是市委副书记,又重新挑起大梁,倒是没有几个敢跟他较劲的,况且他也都是从工作角度出发,不夹杂私人情绪,这一点难能可贵。

陆渐红在重用柳建仁的同时也是一个考察,从目前的效果来看,柳建仁似乎已经走出了童颜所给他带来的影响,当一个人立志发奋的时候,工作上的热忱便会大大激发,政客也是人,对手有时候也会变成朋友,柳建仁虽然不能说是朋友,但起码已经不再是敌人了。

至于农业的拓宽方面,昨天仝全汇报的还是比较详细的,方圆这个“外援”非常尽职,经过前期的一些调查论证和对土壤的化验分析,撰写了一份京城农业发展方向和可行性报告,并提出了在清河区搞试点的想法,目前正在筹备实施。

作为市委书记,陆渐红主抓全面,很多实实在在的工作他只需要掌控大局,具体还是交由祁加平实施,随即与祁加平电话联系,在电话里就农业工作交换了一下意见,让祁加平多多关注。

祁加平应了,挂上了电话,这才向坐在沙发上的副市长邱礼让道:“邱市长,咱们继续。”

邱礼让刚刚来到祁加平的办公室,还没说上几句话,便被陆渐红的电话给打断了。祁加平接电话并没有背着邱礼让,在得知电话是陆渐红打来的之后,邱礼让的心里就像是吃了只苍蝇一般恶心。

昨天晚上,姑妈一家已经连夜向京城赶来,电话里自然是恶毒的话尽数骂出,邱礼让也是听得心跳加快。之所以到祁加平这里来,一方面是诉苦,另一方面也是想试探一下祁加平的反应,他是有自知之明的,别说自己是外来户,哪怕是经营很深的老牌军,在面对陆渐红这样的庞然大物时,也是处处受制。当然,邱礼让并没有与陆渐红掰手腕的意思,但是表弟的事情让他很不满,只是依赖于自己的力量跟他较劲实属不智,必须借助外力。而祁加平就是一个非常好的人选。

刚刚他汇报了一下近期的工作,很低调地进行了自我批评,说自己最近思想上有点放松,以后一定会以高标准严格要求自己。

祁加平接着他的话头道:“老邱,大道理呢我就不说了,到了这个级别,比谁懂得都多。你可得把你手上的那些事情管好,安全生产特别是饮用水这一块,关系到全市人民的饮水安全,你可得给我把好关。”

祁加平的态度还是很和善的,并没有陆渐红那么严厉,邱礼让的心思就活跃了,但是怎么开这个口,是一个技术含量很高的活,既要表达出自己的意思,又不能让祁加平反感,毕竟现在的祁加平跟陆渐红是合作的,而且自己还算不上是祁加平的铁杆,祁加平凭什么把自己当作一回事呢?

“祁市长,您放心,我邱礼让也不是三岁小儿,工作上的事情该怎么做心里还是有数的,绝不会给您拖后腿。”邱礼让够低调的,祁加平的年纪还没有他大,却是左一个“您”右一个“您”的,真是一点都不害臊。

祁加平装作没在意,道:“这一点我还是很放心的。”

邱礼让神情微微一黯,道:“祁市长,还有一件事,就是昨天会上房市长提到了蓝水湾的事情,真想不到那个受伤的女孩子是陆书记的女儿。”

祁加平怔了一下,这件事情在昨天的会议之后,他并没有过多地去关注,房茗轩说的是在翌江发生的,从他一位直辖市市长的角度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案子,现在一听这话,极度意外,不由道:“什么情况?”

邱礼让微微摇了摇头:“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太清楚,跟静安区政委法副书记胡立民有点关系,胡立民知道自己犯了大错,昨晚去医院向陆书记道歉,也不知道陆书记做了什么,他现在中风躺在医院,连人都不认识了。”

祁加平神情一滞,沉着脸道:“胡立民?他不是刚任职时间不长吗?”

邱礼让道:“也不知道他都做了些什么,也不知道陆书记是怎么说他的。”

祁加平这时目光一寒,道:“老邱,你想说什么?你是不是认为他的中风跟陆书记有什么关系?老邱,我看你是糊涂了。”

邱礼让有些话还没说出来,被祁加平这么一堵,顿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下意识地解释了一下:“我没那个意思。”

“好了,去忙自己的事情吧。”祁加平垂下了头,开始翻阅文件,邱礼让碰了个老大的钉子,只得怏怏地出去。

邱礼让的心里很不是个滋味,祁加平的洞察力实在太强了,一眼便看穿了自己的意图,从这个角度上看,祁加平至少在现在无意与陆渐红正面冲突,那么祁加平会不会在陆渐红面前说什么呢?

想到这里,邱礼让在刹那间有点惊惶失措的感觉,被一二把手看不中的处境就太危险了,忽然间他觉得自己走上了一条自惹麻烦的路,现在的问题不是如何找陆渐红麻烦,而是怎么样给自己解决麻烦了。邱礼让更残酷地发现,自己走的是一条难以回头的险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