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渐红用中指轻轻叩了一下桌面,淡淡道:“接着说。”

朱耀庭真有点不想搭这个茬,可是无论他搭还是不搭,他都是被陆渐红压了一头,而且这理由说与不说,无疑都引起了陆渐红的质疑,他妈的,陆渐红用这三个字就把自己给压死了吗?

“陆书记,你有点曲解我的意思了。”朱耀庭也是大场面过来的,这还难不倒他,轻咳了一声道,“中央提出厉行节约,这个精神自然是要执行的,但是就你刚刚提出的,我觉得之所以没有必要,是因为目前的常委办公楼根本就是闲置的,而不是新建的,不利用起来那才是浪费,也算是改善工作环境。”

陆渐红不等他继续说下去,淡淡道:“你的意思是说,不在常委楼办公,工作环境就差了?”

陆渐红的言辞极为锋利,逼得朱耀庭说不出话来,其实陆渐红并非那种咄咄逼人之辈,但是通过最近朱耀庭的私下动作来看,他跟自己和平相处的机率大大降低,所以陆渐红今天借着厉行节约的正当理由召开了这么一个常委会,旨在试探一下朱耀庭的反应,想不到朱耀庭还真是迫不及待地就站出来跟自己唱个不大不小的对台戏了。既然这样,陆渐红自然要把这个势头压下去,否则以后形成对抗的局面,麻烦会不少,陆渐红可不想朱耀庭成为第二个焦裕柱。

朱耀庭略有些难堪,他真想不到陆渐红很轻易地抓住了自己话语中的漏洞发动了一波攻击,正要说话,陆渐红却是没有再给他机会,道:“中央巡查组离开重安的时候,曾经提出了这一点,并要向上级汇报,今天来开这个会,我只是将情况通报一下,至于是否搬离,大家自己看着办,总之呢,会议之后,我会搬回到市委大楼来办公。好,这个事情就说到这里,下面讨论一下元旦之后的总结大会的相关事宜。”

陆渐红一锤定音,直接将这个问题忽略不谈,却是以身作则,主动搬出,无疑是给其他的常委们出了道难题,一把手都搬走了,你还能赖着不走?

散了会之后,陆渐红的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离开了会议室,让贺子健安排人把办公室里的东西全都搬到市委办公楼去,这个动作让其他人也没有第二个选择,而陆渐红的几位支持者中,重双城的办公室是随着陆渐红的变化而变化的,至于付熙麟和丁晓华,他们大多的时间都不在办公室,常委楼这边来得少之又少,而李冬根和韩青也都在市政府,所以剩下的人也只得搬走。

朱耀庭其实对于在哪里办公持的是无所谓的态度,与陆渐红的想法一样,他今天故意唱个反调,也是想看看陆渐红在常委会上的优势到底有多大,不过令他失望的是,陆渐红并没有展露,而同时,他的那个联盟里也是没有人露头,当然,这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没必要搞得剑拔弩张,但是必须承认,在一对一的交锋中,陆渐红还是拥有着一把手所独到的优势,是很难抗衡的。

这件事情只是一个小插曲,到了市委大楼的办公室,里面略有些闷闷的味道,将窗子打开,让风吹进来,顿时清爽了很多。

刚刚开会的时候,陆渐红曾经接到牛达打来的电话,由于在开会,兄弟的电话也不能接。这个时候,陆渐红才拿出手机来,回拨了过去,便听到牛达爽朗的笑声:“哥,散会了?”

听到牛达的声音,陆渐红的心头涌起一股热意:“达子,怎么有空打电话给我?是不是有什么好事情?”

“呵呵,见面再说。”

“见面?达子,你可别告诉我来重安了啊。”

“不好意思,让哥失望了,我就在重安呢,刚到不久,住在福来酒店。”

“哈哈,又搞突然袭击。”陆渐红笑了起来,“行,你把房间号告诉我,我马上过去。”

拿到房间号,看着外面已经有了些黑影的天空,陆渐红招呼了贺子健一声,道:“走,去福来酒店,老家来人了。”

很快到福来酒店,达子穿着一袭皮衣,看上去精神抖擞,只不过整个身形看上去发福了不少,看来日子过得不错,只不过那颗光头给人的感觉有点凶神恶煞,见到陆渐红进来,张开了双手迎上去,两人紧紧地拥抱到了一起。

小高微笑着站在一边,待二人拥抱完了,两人握了握手,却是握得格格作响,小高笑道:“达哥还不虚啊。”

“哈哈,彼此彼此。”牛达大笑着,又张开了双臂向贺子健走了过去。

贺子健向边上闪了闪,摸着鼻子道:“达哥,我可经不起你的熊抱,别把我的骨头都揉碎了。”

四人坐了下来,各自点上烟抽着,陆渐红问道:“达子,公司看来做得不错,业务都开拓到重安来了。”

达子笑了笑道:“那倒没有,现在业务量不少,主要集中在上嘉、康平和京城,服务对象还是以商人和明星较多,偶尔也会接一接政府搞大型活动的活儿,我算是想开了,这钱够用就行,没必要成为钱的奴隶,最重要的还是开心。”

陆渐红点头道:“你能这么想,思想境界有所提高啊,那什么时候请我喝喜酒?”

达子的脸上露出一副幸福的神韵来,挠了一下油光可鉴的光头,龇着牙笑道:“哥,我就是来请你喝喜酒的。”

牛达一边说着,一边从床头拿过一个公文包来,从里面抽出一张做工精细质地上佳的请柬来,道:“陆哥,邀请你参加我的婚礼,时间就定在元旦。”

陆渐红怔了一下,道:“你来重安就是为了送请柬?”

得到牛达的肯定答复后,陆渐红不由道:“打个电话不就行了嘛,婚礼筹备那么辛苦,干嘛要跑过来送请柬啊。”

牛达憨憨地笑道:“哥,你是我最亲的人,不把请柬送到你的手上,表达不了我的诚意。”

“你啊。”陆渐红微叹了一声,心里却是涌起了阵阵暖流。

这一晚,陆渐红没有走,跟牛达喝了个昏天黑地,一直聊到了快要天亮这才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