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安然看着一脸疲惫的陆渐红,心疼地道:“干嘛这么拼命?”

陆渐红笑了笑道:“咱们现在不愁吃不愁穿,你岂非同样为安氏企业拼命得很?”

“唉,说不过你。”安然摇了摇头,道,“想吃点什么?我让刘嫂给你做。”

陆渐红低声道:“我想吃咪咪。”

“你要死了。”安然的脸飞起一片红云,低啐道,“看来你是被吓傻了。”

陆渐红嘿嘿一笑,这时陆远航从房里钻了出来,道:“老爸,跟你说个事。”

见陆远航一副贼兮兮的样子,陆渐红只得暂停对安然的语言骚扰,拉着儿子坐到身边,道:“什么事?”

“老爸,听说每年高考之后,大学的招生,主要的领导人手里都有几个指标,是不是这样?”

陆渐红失笑道:“你从哪听来的?没这么回事。”

陆远航不信地道:“我就不信,你的手里没有。”

“别说这些没用的,干嘛要问这个。”陆渐红转移话题还是很有一套的。

“是这样的,我在香港的时候,不是认识一个女同学吗,其实她也不是香港人,她姐姐就在国内读书,想报康平的康大,但是分数不是太理想,所以……”陆远航挠了挠头道。

陆渐红板起了面孔道:“远航,人无论干什么,靠的都是自己的实力,走歪门邪道是没有用的,况且读大学只不过是人走向成功的途径之一,并不是唯一道路,所以跟你同学的姐姐说,考上了固然可喜,但是考不上也不要灰心。”

陆远航撇了撇嘴道:“爸,这些话你忽悠小孩子可以,但是跟我说是没用的。就拿你们当官的来说,干上领导的就代表有实力吗?我看肥肠狗脑的官更多。”

“呃,爸,我不是说你,你当然是个强者。”见陆渐红的脸色不大好看,陆远航赶紧送上一记马屁,道,“我是说有的当官的。不是有人说吗,这天底下最好干的事情就是当官,只要一动嘴,下面跑断腿,想干什么,都会有人侍候着。”

“远航,你都从哪里听来的这些东西?”陆渐红不悦地道,“你在香港读书这几年,就学到了这些荒谬理论?”

陆远航倒也不惧,道:“网上像这样的官员宣传得太多了,但凡那些落马的腐败官员,哪个没有这种本官位的思想?”

陆渐红诧异不已,以儿子十六七岁的年纪居然说出“官本位”这样的话来,这让他意识到,孩子已经长大了,已经有了他自己的思想,再也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家伙,有必要跟他认真谈一谈,免得形成自己错误的思想观念。

陆渐红道:“那你是不是觉得官很好当?”

陆远航却是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反正我觉得你这个官不好当,我看除了主席和总理,天底下就你最忙。这么多年来,你到处考察工作比坐办公室多,坐办公室的时间比陪妈妈多,陪妈妈的时间比陪我和姐姐的时间多。”

陆渐红心头升起一股愧意,只是脸上却是不动声色道:“那你是不是后悔出生于这样的家庭?”

陆远航再次坚定地摇了摇头,道:“不,我不后悔,我为能有您这样的爸爸而骄傲,您或许不是一个好丈夫一个好父亲,但是你绝对是一位好官员。”

陆渐红忽然很感动,他不是一个爱慕虚荣的人,但是得到儿子的如此肯定,他还是感到很欣慰,不由回头看了一眼安然,道:“安然,谢谢你,你培养出了一个好儿子。”

“看看你,被儿子的几句好听话就灌得晕乎乎的了。”安然笑着道,“远航,好好给你爸爸上上课。”

这一晚,陆渐红跟陆远航谈了很久,在谈话中,陆渐红发现,儿子要比自己想像得成熟很多,相比于自己十六七岁的年纪,还处于懵懂之中,差得实在太远了,这也让陆渐红认为,如果儿子好好加以培养的话,将来不无出人头地的可能。

通过谈话,陆渐红这才知道,关于对儿子的理念方面的疏导,并不是安然的功劳,而是高兰的灌输。

香港是一个自由的地区,尤其是在言论自由方面,内地远远比不上,对于政府的透明度也是比内地高上很多,所以陆远航所接触到的关于政府的不良信息不少,由于父亲是内地高官,所以他无形中对这一块异常关注,这也让他对现实产生了一种悲剧感,安然忙于事业,只有高兰负责对孩子全方位的教育,当她发现了这一点,便一直以陆渐红为例,宣扬着正能量,她告诉陆远航,这个世界上有善良也有罪恶,这本身就是一个自然规律,就像有好人就有坏人,有男人就有女人,有健康就有病痛一样,在社会发展的进程中,正义有时候占据上方,有时候罪恶会魔高一丈,这是一个交替的结果,但最终还是正义是胜利方。陆渐红就是这样的人,谁说一心为民就做不了大官,谁说一心为民就注定是个失败者?虽然现在社会中的不良现象很多,但是国家在逐渐强大,制度在不断完善,最终还是好人有好报。

谈话最后,陆远航央求陆渐红无论如何想法子帮这个忙,陆渐红沉吟了很久才道:“这个忙我不是帮不了,而是不能帮。对于她来说,或许会获得一个机会,但是同样会因为这样的举动而使别人失去一个机会,这是不公平的。”

陆远航也明白了陆渐红的意思,只得默认了这个事实,陆渐红并没有想到,他这一次的拒绝给陆远航带来了很深的影响,让他看到了事情的另一面,从而在日后人生的道路中能够经常从多角度去考虑问题。

但是这一晚,陆渐红同样受到了很强烈的震撼,那就是高兰的教育方法,忽然之间,陆渐红想挂念还在伦敦的高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