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渐红陆续接到了安然和孟佳打过来的电话,表示要过来看看,被陆渐红否决了,她们要是再过来,自己还真没办法处理,况且是孩子生病,本来就够闹心的,她们两个手头也各有自己的事情,来一次就要重复一次病情,陆渐红实在不想这么麻烦。二女也理解陆渐红的心情,便没有执意要来。

不过陆渐红去医院并不多,虽然对孩子有着一腔浓浓爱意,但是陆渐红也知道,自己并不能多去,被有心人看见,深挖之下还是比较麻烦的,因此这一阵子,小高大多数的时间都在盯着医院,可有没有什么可疑人物出现。

“有个情况。”分管卫生、科技的副市长沈天勤压低着声音道。

任浩南是市委副书记,沈天勤是副市长,他们的交集并不多,而且沈天勤不是市委常委,又是分管卫生科技的,跟任浩南八杆子也打不到一起去,可是谁也不知道,任浩南和沈天勤根本就是异姓兄弟。

任浩南的资料上写着他的父辈只有父亲一人,并没有伯叔,其实他还有一个叔叔,只是早年家境贫困,赶上自然灾害,他的二叔呱呱落地时便被送了一户姓沈的人家,当时也不求什么,只求这个孩子能够有吃有喝地活下去。

时光苒苒,历经多年,这对亲堂兄弟居然会聚首在同一个地方工作,不过由于康平政治气候特殊,所以他们两人只是在私下里认了这门亲,表面上还是简单的同事关系。

前两天沈天勤视察卫生工作,去了市里几家不错的医院,偶然看见陆渐红匆匆的身影,当时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在与华安谈工作的时候,无心地问了一句。华安如果推说不清楚,或者简单地搪塞过去,也就罢了,可他偏偏在说话的时候神情有些不大自然,这倒是引起了沈天勤的注意。

借口到医院探望病人,沈天勤去了趟陆渐红去的医院,当他看到高轩的模样儿时,便猜到高轩跟陆渐红之间有血缘关系。

回来之后通过自己的渠道一打听,陆渐红的妻子叫安然,并非病房里的那个女人。

当时沈天勤便觉得有戏,不过他这个动作也是私底下的,没办法得到更多的信息和验证,便匆匆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任浩南。

在任浩南的家里,任浩南轻蹙着眉头,对于这个信息,有戏但并不代表就有门,捕风捉影是远远不够的,必须拿到第一手的证据。

见这个堂哥蹙眉不语,沈天勤便知道有消息还是不行的,便道:“这事我会再留意,估计一时三刻那孩子还不会出院。”

任浩南微微点了点头,道:“这个时候也不要急,免得被陆渐红闻到些什么。”

沈天勤也点了点头,迟疑了一下,问道:“哥,我有点不明白,你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

沈天勤确实很疑惑,早在任浩南让他留意陆渐红的时候,他就觉得很奇怪了,只是当时问他的时候,任浩南并没有跟自己解释,只是说自己不会明白的。

任浩南目光微微有些凝结,似乎在想着些什么心事,半晌才摇了摇头,道:“天勤,你不会明白。”

沈天勤对这个哥哥并没有什么太深的感情,都说血浓于水,但是情感这东西却是个虚无缥缈之物,说不清道不明,毕竟他们根本没有在一起生活过,那份血缘之情早已淡泊到可有可无,不过任浩南是王道勇的红人,自己这个副市长想要有更大的发展空间,还需要依仗王道勇的美言,即便在康平没有什么太大的发展空间,别的省市也还是有机会的。

所以任浩南这么说,他的心里略略有些不快,不过脸上却是什么也没有表露出来,试探着道:“哥,其实我也是比较希望你能够拿下市长的位置的,没想到事情的变化这么大。”

任浩南的情绪被撩拨了一下,是的,他确实对此耿耿于怀,他陆渐红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做到这个市长的位置上来?

看着任浩南略有些阴沉的神色,沈天勤心知自己猜得大差不离,这也是人之常情,不过他的心里却是微微惊了一下,这个堂哥的心计还是很深的,有谁能想得到,平常不怎么显山露水的市委副书记正在处心积虑地要对付市长大人呢?

“那我先走了。”沈天勤起身告辞。

将他送到门口,任浩南叮嘱了一句:“注意不要露出什么马脚来。”

看着沈天勤的身影消失在黑夜里,任浩南的脸上露出一丝阴狠的神色,自言自语道,陆渐红,你千万不要栽在我的手里。

差不多与此同时,小高忧心忡忡地向刚刚从医院出来的陆渐红低声道:“陆哥,最近我发现沈市长来医院的趟数明显增多了。”

陆渐红的脚步不由顿了一下,道:“反常?”

“反常。”小高低声道,“他正在调查嫂子跟你的关系。”

陆渐红的眼角跳了一下,上了车,这才道:“查一查他,栽在这样的角色手中那就不值得了。”

窗子微开,夜风刮进来,已经不再刺骨,柔得就像是情人的手,陆渐红的心头却是沉重得不行,他也知道,让高兰把孩子带到康平来是一个失误,只是令他有些想不到的是,注意这一点的非但不是一直暗里提防的王道勇,而是一直自己没有想过的来自于市政府里的人。

沈天勤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这世界上,没有动机的事情很少很少,吃饭是为了解决肚饿,打扮是为了给自己信心,坐车是不想双腿受累,陆渐红不认为沈天勤只是好奇。可是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没有人会去做,尤其是对于一个副部级的官员来说,更不会无的放矢。

掐灭了手中的烟头,陆渐红摇上了车窗,目光已经变得一片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