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坐。”付一凡松开手来,作了个手势,给陆渐红倒了一杯清香喷鼻的龙井。

陆渐红对付一凡的印象很不错,说了声谢谢,然后道:“付部长召见,不知道为了什么事。”

付一凡笑道:“召见我可不敢当,其实这趟来,是为了我的外甥女。”

陆渐红不由怔了一下,饶是他足智多谋才思敏捷,也想不到会有谁会是付一凡的外甥女。

付一凡接着道:“卓月这丫头看来最近的工作中规中矩,没给陆校长添什么麻烦。”

陆渐红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不由道:“原来卓月是你的外甥女啊,还真是隐瞒得够紧的。”

付一凡呵呵笑了笑,道:“这丫头向来不是太安份,所以把她放到党校里好好收收心,看来还有效果的。”

陆渐红笑道:“卓月的工作还是很不错的,人也很机灵。”

“陆校长言不由衷了,这丫头自小是我看着她长大的,你可千万别被表面现象迷惑了,鬼点子多着呢。”提到卓月,付一凡的目光里多了一些溺爱之色。

“付部长,哪有这么损外甥女的舅舅啊。”陆渐红笑了起来。

付一凡也笑了几声,接着道:“前几天,卓月告诉我,她处了个男朋友,叫费江东,听她说是你的秘书。”

陆渐红笑了笑道:“付部长原来是到我这里刺探情报来了。”

“刺探这个词用得让我这张老脸挂不住啊。”付一凡呵呵笑着道,“不过我就这么一个外甥女,她父母亲走得早,我这个做舅舅的必须对她负责任,其实呢,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我不会多去干涉,但是好歹也要对这孩子有个了解。”

陆渐红点头道:“理解理解。年轻人虽然有自己的想法,但是长辈的参考意见也是很重要的,需要综合多方面的因素嘛。”

“陆校长能理解,万分感谢啊。”

陆渐红笑了笑道:“付部长,对于费江东呢,这毕竟事关他跟卓月的将来,所以我不会作出虚假的评价。付部长,到目前为止,我用过不少秘书,一个去做了县长,一个做了县委书记,另一个目前任副市长,中肯地说,费江东是我所看重的第四任秘书。在我看来,他将来的成就不会比我的前三位秘书低。”

付一凡略有些动容,这个评价实在是太高太高了,看陆渐红的神情,一点开玩笑的意思也没有,付一凡心道,这到底是陆渐红夸大其辞,还是费江东确有过人之处呢?

前几日,卓月与自己提到这件事情,付一凡的心理还是略有些酸楚的,付一凡没有女儿,所以在卓月的双亲亡故后,便对卓月视同己出,现在她也要离开自己,那种割肉的感觉真的让他很难适应,不过他也知道,女生外向,这一天总要来到的。所以对费江东经过一番私下的打听,得到的情况是,费江东原本是在京城市委办工作的,而后才去了中央党校,显然他的这个遭遇跟卓月截然不同。

付一凡是从基层一步步走上来的,对于这种小伎俩一眼便看穿了,所以他也在考虑费江东是因为什么得罪了人,不过这个就没办法获得什么有效的信息了,有的时候,越是低层的事情,越是看不到——这与农村的贫困上面看不到并没有什么两样。

与费江东接触了一下,总体来说还是不卑不亢的,谈吐也很不错,年轻人中算得上是佼佼者。

从陆渐红的评价来看,费江东似乎是个很杰出的人才,沉吟了一下,付一凡道:“陆校长,不瞒你说,了解费江东的情况只是一个方面,听卓月说,现在费江东面临着一个选择,那就是有没有必要为了解决级别问题而到贫困的鄂江省去。陆校长,我很想听听你的意见。”

发扬艰苦奋斗的精神,那只不过是一个美丽的谎言,说这些话的人都是坐着办公室里站着说话腰不疼的人,以费江东根本没有实践经验和人脉关系的情况下,如果去了鄂江,恐怕副处这个级别将要维持很长一段时间,说越是贫困的地区越容易出成绩,那是一厢情愿非常骨感的现实,鄂江这些年出了多少人才和成绩,大家都是能看得到的。

陆渐红笑了笑,看来付一凡还是比较民主的长辈,对费江东也颇为看重,再加上自己的赞誉,已经初步认可了费江东,否则也不会问出这样的话来,虽然这里面卓月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好男儿志在四方。”陆渐红的开场白似乎已经把性质定了下来,“说起来我也惭愧得很,江东跟着我也快一年了,这级别问题还没有解决,个人认为,这是一个机会。党校目前的工作很稳定,综合考虑,年后的调整不会太大,至少还要等一年,一年后有没有什么难以预料的变化还很难说,况且晚一年上级别,就意味着下一个台阶至少要推迟一年,这对于他的成长是极为不利的。所以我的建议是过去。吃不吃苦倒在其次,关键是为自己积累一点实战经验,要想成为一方诸侯,仅仅靠理论那是不行的,不知道付部长以为然否?”

付一凡微微点了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年轻人看不深远。”

付一凡这么说,估计费江东本身也有点想不透,而刚刚处于热恋之中的情侣可能更舍不得分开,鱼与熊掌两难全,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事业与爱情到底谁轻谁重,哪一个应该摆在首位,确实是一个很难作出决定的选择,不过陆渐红心头自有决定,虽然不清楚费江东昔日的恩恩怨怨,不过待在京城,他的编制终归是在市委办,况且他人又不在,熬资历的事情也轮不到他,再混上几年,这个人才恐怕就要废掉了,倒不如去鄂江历练一阵子,然后自己再想法把他弄到身边来。

当然,这个想法他是不会说出来的,否则难保费江东会因为这个承诺而碌碌无为,伤仲永并不只是古代才有。

就在这时,陆渐红的手机忽然急促地响了起来,一看号码,赫然是卓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