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的绸缎之上,静静的躺着四块晶莹剔透的晶体,但那不是玉石,而是四块方方正正的冰糖,四块晶莹剔透的冰糖。

我嘴巴夸张地张着,看着那甘甜的冰糖却是感觉满嘴的苦涩,只感觉那心,一块块的碎裂开来,有种莫名的痛。

我靠啊,我都十七了,你还拿糖来骗我,你们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我想骂人,我想打人,但我还是什么都没有做。

我仰面躺下,伸手摸了一块冰糖,胡乱地塞到嘴里,依旧是满嘴的苦涩,苦到让我眼泪都抑制不住的掉落下来。

眼泪结成串,落在被单之上,慢慢晕开,倒是和老四尿床时的样子差不多。

我没哭,只是流泪了。

我也不知道我流了多久,因为我流着流着就睡着了。

等我一觉醒来,天已经黑了,屋里点着一根小蜡烛,黄豆大小的烛火,照亮了一小片的房间,却是在**投下了一片阴影。

我努力的眨了眨眼睛,慢慢爬了起来,看向了床边坐着的那个人。

床边坐着的是老四,他双手托着头,正看着那烛火发呆。

可能是听到我起身的动静,老四也是转过身来,看向了我,眼睛一亮,有些兴奋的看着我说道:“三哥,你知道吗,三叔说要把我送到七玄门去参加入门测试,要是能够进入七玄门,那不仅可以免费习武,每个月还能领几两银子呢。”

看着老四那笑得如同盛开的**的脸,我的心中却是生不起半分为他高兴的感觉。,我只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为什么大哥走了,后面轮到的不是我,而是老四,难道是我真的太差了吗,所以三叔才会用糖来骗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想这个复杂的世界,只能很勉强的牵扯出一点笑容,对老四说道:“那就好,好就好。”

接着老四又和我讲了一大堆对七玄门的想象,还有一堆对以后生活的期待。不过我什么都没有听进去,我一直都在放空,放空自己的心灵。

接下去的几天,家里的伙食好了不少,甚至能够吃到过年过节才能吃到的肉。

不过我却是没有一点点的胃口,甚至看到那些肉食都有想要作呕的感觉。

老四倒是吃的欢喜,一个月的时间便是长胖了不少,看起来也没有之前那么黑了。

一个月后,三叔准时来了,将老四接走了,我躲在门后,看着老四和三叔一起上了马车,没有说话,也没有出来送他。

我不恨他,虽然我不喜欢他,但毕竟他是我的兄弟,而且我睡了他五年。

他走了,虽然我失去了一个机会,但是家里就剩下四个人了,想来饭也能多出不少来,那我也能多吃一点了。

托着沉重的脚步,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曾经也是老四的房间,但以后又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了。

将房门从里面用木头顶上,我躺在**继续放空,开始想象老四这些天不断在我耳边念叨的东西,那些会轻功的武林中人,那些仗剑行走江湖的侠士。

床头的木架上放着一把小弓还有一个弹弓,小时候我就爱捣鼓这些东西,虽然不是什么很高级的东西,但也承载了我儿时的江湖梦。

……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三年便是过去了,老四成了七玄门的弟子,每个月都往家里捎些银子回来,家里的生活也是变好了不少。

用那些钱,我把家里的房子给翻新扩建了一番,用的都是从镇上拉开的料子,一番下来,我家的房子在村中便是数一数二的了。当然我也把我自己房间里的那条裂缝给补上了。

而且今年年初我还娶了个媳妇,娶的是隔壁村老王家的女娃,十六岁,模样还是蛮俊俏的,是我喜欢的那一种。而且现在她肚子里已经有动静了,八月份就能生了。

家里又添了头牛,前角那三分旱地就不用我人力去翻了,我还多置办了三亩水田,一年下来,家里的收成也能多上不少,再也不用担心吃不饱的问题了。

我再也没有想过离开五里沟,虽然当初我也有过梦,但是我觉得现在的日子过的也是很不错的。

老四确实是个实诚人,每个月没少往家里捎钱,我觉得自己就是出去了,给人家做徒弟,学学手艺,也赚不到他往家里捎的这些钱,所以我就心安理得的呆在家里用着老四捎回家的这些钱。

又过了七年,我把村里的田盘了十分之一下来,然后让那些没有土地的村民来帮我打理田地,我也从此摆脱了每天下地的日子,成了所谓的地主。

要说能盘下这些地,倒也不是容易的事,还是靠着去年的那场大旱,全村的村民几乎都是颗粒无收。多数的村民都是没有余粮的,山上的草根都被挖光了,连树皮也是被扒了个精光,但这依旧满足不了人们饥饿。

而我们家,在这几年我不断地积累下来,家里的粮仓之中还有着两大仓的粮食,而老四每个月捎回来的银子也还有不少。

看着村民饥饿的模样,我也是于心不忍,等到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个月之后,村里有一半的人已经是饿的几乎动不了了。就在这时,我出手了,我打开了自家的粮仓,告诉村民们,只要拿田契来换,粮食是会有的。

五里沟太过偏僻,有田地也是没有其他地方的人会来收购,而村里有存粮的也是只够自家吃罢了,又有几家能拿出粮食来。

我的话刚放出去,我家的房门便是被接踵而来的村民给踩烂了。

就在那一天,我用一仓半的粮食换来了村里十分之一的地。这也是我还算留了点活路给村民,否则那一天村里的地就是一半落到我的手里,那些村民也是会拿来换粮食的。

那一天,村里在时隔一个多月后再次被米饭的香气弥漫,四处响起了欢声和哭泣声。

我爬上自己的屋顶,看着那家家户户升起的炊烟,听着各种嘈杂的声音,慢慢咧开嘴笑了,越笑越大声。

我七岁的儿子在院子里,仰着头看着我,有些好奇的问道:“爹,你在干什么呢?”

我低头看了看儿子,一股豪气从胸中升起,笑着说道:“我在看我的王国呢,以后这五里沟会是我韩家的天下。”

我儿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也是踮起脚尖看向了那些袅袅升起的炊烟,在那空中慢慢消散。

我的儿子从小吃穿不愁,今年我打算把他送到镇里去,去学堂里读读书。村里就老张叔认得几个大字,我要让我儿子也认字,而且不只是几个而已。

三年的时间忙碌碌间便是过去了,也是迎来了小妹出阁的日子了。

这一天,村里几乎所有的村民都到我们家里来了,因为我说了,小妹出阁,连摆三天的流水席,所以村里人都来了。

这些村民或站、或蹲甚至还有些不讲究的,干脆坐在了地上。他们三五成群,有的交头接耳,有的扯着嗓子争论着什么,还有些人用羡慕的眼神不停的往院内瞅去。

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都看着我家的田地和钱财眼红。

在村民的旁边另有许多的小孩,他们围着大人们嬉闹追逐着。

他们都说韩家五丫头真有福气,说男方是城里的一位秀才公,那可是大有学问的读书人家。要我说啊,是那小子有福气,那小子家里穷,要不是这两年我接济了他不少银子,他哪来的时间学学问,找到地里玩泥去了。

不过小妹看得上他,他也还算争气考了个秀才,那小妹想嫁,我也就随了她了。

嫁过去,自然是正室,否则这小子也别想从我老韩家拿一分的嫁妆去。

这几年下来,家里的存钱也是有了不少了,所以给小妹的嫁妆我自然也不会少,六十两雪花银,在这周遭数村,也从来没听说过吧。

为此,我家婆娘还和我闹了几次,说我当初娶他连六两都没有。我就看着她冷笑,什么话也不说,看到她低下了脑袋。

我儿子不像我,虽然没人敢说,但我自己也能看出来,八个月就急着蹦出来的孩子,到底有几分奇怪。

不过我对他一直很好,他也到镇里的学堂学了三年了,认了不少字,比老张叔还要多,对此我很欣慰。小妹的夫婿便是我儿子的老师,我想让他也去学学问,也去考秀才,去当官。

小妹出阁,老四依旧没有回来。或者说自从老四进了七玄门,便是没有传一点消息回来,要不是每个月往家里捎的钱还在增加,我以为他都不在了。

我没想到,十七岁那年的分别,竟是成了我们一家和老四的永别,从那以后,家里便是没有一个人见过老四了。

老四和小妹感情不错,我以为小妹出阁,他总是会回来一趟的,但是他依旧是没有回来。

今天大哥也回来了,带着大嫂和大侄子一起回来了。大哥依旧黑黑壮壮的,不过经年劳累也是添了几分老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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