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忙碌了好些天,修理店终于平淡了下来,严迟又恢复了正常上下班。

下午六点,苏遇收到一条短信。

男朋友:【下班没?】

【刚下。】

男朋友:【出校门。】

苏遇收起了手机,似有所感,快步穿梭过学校的林荫道,还未出校门口,就看到站在校门口的一道不同与旁的黑色身影。

“今天不加班?”他上前,轻声问道。

“不加。”见到了人,严迟笑着收起了手机,问道,“晚上还有课吗,吃晚饭吗?”

“没课了。”苏遇摇摇头,旋即迟疑了下又点了点头,“吃过了。”

严迟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凑近他唇边轻嗅了一下,皱了皱眉,“早上的面条味还未散,你确定你吃了?”

在学校大门口,当着众多学生的面,两人如此近的距离,苏遇不由得心一紧,思维也慢了半拍,用手背蹭了蹭唇,下意识回答,“还没消散?”

说完就后悔地咬了咬舌尖,他又被套话了。

心有戚戚地看了眼严迟,果然看到他逐渐转黑的脸。

“午饭也没吃?”严迟冷笑了一声,挑着眼,极度危险地道,“你是多有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啊。”

苏遇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为什么不吃饭?”严迟眯了眯眼,他早就发现苏遇的身体瘦弱得不正常,刚开始以为是他天生的,现在看来都是饿的。

苏遇如实回答,“吃不惯学校的食物和外卖。”

“不饿?实在是饿了怎么办。”严迟带着他往马路对面而去。

苏遇看了眼严迟的神情,小心翼翼地回答,“办公室放着有小面包。”

“苏遇,你早上喝粥,白天就吃小面包,究竟是怎么长到这么大的。”严迟顿了顿脚步,好奇地打量着他。

就他那猫儿似的胃,摄取的食物营养根本就供不上他一个成年人的一天的所需。

不等苏遇有所回答,严迟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眉心紧锁了一下,“蛋糕?”

苏遇沉默着不说话了。

怪不得老看他买蛋糕,原来是靠它续命呢。

“你是有胃病不能吃其他东西,还是其他原因。”过了马路对面,严迟直接把人带到费扬的烧烤摊面前。

苏遇稍稍仰头看着严迟,不想欺骗他,“我只是害怕。”

“害怕吃饭?”严迟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居然害怕吃饭的。

“嗯。”苏遇敛下眼。

“那跟我一起吃饭害怕吗?”严迟停在费扬的烧烤摊前,偏头看向他。

“不怕。”这次倒是回答得笃定。

严迟问,“海鲜粥行吗?”

苏遇回神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站在了上次送严迟回家的那家烤串店外。

严迟没给他反悔的机会,直接给费扬说道,“老费,来一盅海鲜粥。”

“你待会试试,看看能不能吃,不能吃就别勉强自己。”严迟点好东西后,带着苏遇找了张餐桌坐下。

“嗯。”苏遇从纸盒里抽了几张纸,细细擦拭着小餐桌和凳子。

烟熏火燎的地方,难免油渍重,擦了半天,也不见干净多少。

抿了抿唇,干脆直接坐下,坐下后抬眼看见严迟沾了笑意的眼尾,微微怔住。

转身看了看周围忙忙碌碌撸串吃烧烤的人,他坐在这里显得分外的格格不入。

像个游离人世间的幽灵。

苏遇垂头道,“我是不是事太多。”

“没有,”严迟笑了下,“就觉得你刚才挺像个小媳妇的。”

以前没跟苏遇在一起的时候,他觉得这人挺不好相处的,说话做事一眼一板,没有半点生趣。

接触过后才发现,他其实很可爱,但这层可爱藏在那冰冷的表皮下,需要一点一滴的去挖掘,才能体验到那份隐秘的快乐。

严迟来费扬这儿,不管多忙,费扬总是会抽出时间,第一时间先给他做,一盅海鲜粥很快就端上了桌。

费扬热情地笑道,“稀客啊,你小子今天有空过来,还带了朋友。”

“刚发工资,这不来照顾你生意。”严迟睨着他,笑得肆意。

“嘿,那感情好啊,”费扬来了劲转头朝苏遇笑道,“苏老师,听见了吧,刚发工资,你可得多点点,好好宰他一顿。”

苏遇,“……我吃得不多。”

费扬一下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严迟不置可否地笑了,不熟悉苏遇的人肯定以为他这是在拆台,只有严迟知道,他是真吃得不多。

“那我多点点?”好在苏遇很快反应过来对方是在跟自己开玩笑,装模作样拿起菜单认真看了起来。

“使劲点,别客气。”费扬大手一挥。

然而苏遇拿着菜单看了半天,都不知道该点什么好。

严迟只好接过,主动替他做主了,“来两条秋刀鱼,再来个蒜泥茄子。”

“这点儿?”费扬捏着纸笔,惊诧地看着严迟。

“我吃了饭过来的,两个人真吃不了多少。”

修理店包中晚餐,严迟图省事,都是在店里解决的,费扬也清楚,听罢也不再打趣他,拿着点菜单忙碌去了。

“尝尝。”他一走,严迟就给苏遇盛了碗粥,递在他面前。

苏遇捏着勺子,尝试吃了一口,微微眯起了眼睛,“好吃。”

严迟,“多吃点,暖暖胃,不然待会的荤腥你可能受不了。”

“还好,”苏遇摇了摇头,“没有那么娇气,偶尔陪着学校里的其他老师出去也能吃一点。”

严迟也给自己盛了碗,没好气道,“你就是不爱惜自己。”

苏遇埋头喝粥了。

“每次都这样。”严迟曲指在苏遇的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视作惩罚。

费扬给严迟烤的秋刀鱼和茄子都是店里最新鲜的食材,火候得当调料也放得适中,加上他亲自上阵,再挑剔的人都会被他征服,何况是苏遇这种一把盐就能满足的人。

“能再点一串五花肉吗?”苏遇吃得有点撑了,临走得时候,还眼巴巴地盯着烤架。

“给。”费扬二话不说就递给他一串刚烤好还在滋滋冒油的五花肉烤串。

苏遇接过正准备拿钱,费扬却摆摆手,“你们才吃多少东西啊,收什么钱,快走快走,别耽误我生意。”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这时已经是晚上七八点了,夜幕降临,正好是夜市最繁华的时刻,费扬整个人忙得满头大汗的。

苏遇捏着钱不知所措。

“走吧,”严迟双手插兜,“他说了不收你钱,就算你把钱给他丢钱篓里他都会给你退回来,要实在过意不去,下次你多照顾他生意就行。”

苏遇只得颔首认同,拿着五花肉烤串,边走边吃,像个小孩子似的。

“小心,别溅身上了。”

严迟本是好意提醒他,谁知他一说话,苏遇一侧身,一滴油就溅落在了衣角处。

白色的衣服沾上油,瞬间就染了一大片,十分扎眼。

苏遇从衣兜里取出一张随身携带的帕子,稍稍擦拭,没有擦拭掉,“没事,晚上也看不见,回去换掉就好了。”

严迟眉梢微挑,“好像没见你穿过其他颜色的衣服,怎么老穿白色。”

苏遇想也没想的回答,“因为脏了一眼就能看到。”

严迟,“……”

苏遇回答完,也忍不住反问,“你呢,你为什么只穿黑色。”

严迟,“因为脏了看不出来。”

苏遇,“……”

“好有道理。”苏遇把手中的竹签子扔进垃圾桶内,给足了严迟面子,“回头我也买黑色的。”

“别了,”严迟端量了片刻他清瘦的身形,“你太瘦了,穿黑色的,我只能拿放大镜来找你了。”

苏遇,“……”

“开个玩笑。”严迟没忍住揉了揉他。

“我知道。”苏遇并肩挨着严迟,小拇指一下又一下地轻碰严迟的手心。

严迟手心痒痒的,一把捉住这只捣乱的手,十指紧扣,不让它再作乱。

晚上两人吃得都有些撑,一截不长不远的路,两人走得十分缓慢,正好消食。

回到小区时,整个小区都寂静了下来,楼梯里黑黢黢的,伸手不见五指。

声控灯,只要两人的步子声稍微重一点,都能点亮,然而不知是气氛太好,还是两人刻意为之,直到上到三楼,都没有惊动楼道里的灯。

“苏遇。”站在苏遇家门口,严迟轻轻唤了声。

苏遇,“嗯。”

“好好吃饭。”借着黑暗,严迟握着苏遇的手一松,转而捉着他细瘦的手腕,往自己的衣服里带。

一片片硬邦邦的腹肌,还带着灼热的体温,苏遇的手像碰到明火似的缩了缩。

然而严迟捉着他的手腕,不想碰也得碰。

“舒服吗?”严迟头靠在苏遇的耳畔,轻而暧昧地说道。

“舒服。”偏清冷的声线都在颤抖。

“这就是你今天好好吃饭了的奖赏。”严迟捉着苏遇的手在衣服里游走。

“只要你以后都好好吃饭,这样的奖赏还有很多,你觉得怎样。”

“好……”

“自己摸。”严迟松开他的手,把主动权交给他。

苏遇深吸了口气,指腹在人鱼线上一圈圈描摹,最后认真地问道,“我好好吃饭了,可以申请舔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