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场里,面对一张又一张密密麻麻写满了题的考卷,严迟下笔的速度也十分迅速。

那些不认识的英文,就像是一个又一个老朋友在跟他打招呼,同时映入脑中的还有苏遇带他认识这些老朋友时的场景。

尽管苏遇的话说得很重,在那样的场景里,答不上来就惩罚他,但所谓的惩罚不过也就是咬咬他的身上的肉。

那看着凶狠,咬下去第二天都留不住咬痕的疼痛,对摸爬滚打惯了的严迟来说,根本不算惩罚,反而是一种享受。

像逗猫一样地享受。

他一旦答对苏遇的问题,苏遇就会心情颇好地眯起眼睛,他的眼睛很好看,眯眼的时候,月牙弯弯,他一旦答不上,苏遇就会露出一副凶恶要咬自己的架势。

不管是高兴的他,还是凶恶的他,对严迟来说都像一种惊喜,不管他下一刻答出来的是什么,都有种开宝箱的感觉。

时间久了,他不再惧怕那些烦人的英文,反而越学越有劲,偶尔复习前一天的知识没有出错的话,苏遇还会给他一个惊喜大礼包。

这个礼包严迟把它称作为修车。

为了巩固严迟的知识,苏遇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把一些难记的点和车型折成纸签,让严迟挑一个,晚上就着纸签上的问题进行修车。

严迟是修车人,而苏遇自然就是那即将被修的车。

严迟现在每答一题,都能回忆起他与苏遇一起攻克这些题时的场景,静寂压抑的考场没有对严迟带来半点压力,反而从做题开始,他唇角的笑容就一直没落下来过。

惹得监考的人忍不住看了他好几眼,不明白这个看起来又痞又凶的年轻人,怎么会在笑的时候,眼底溢满了无尽的温柔和缱绻。

几场考试下来,严迟一点都不觉得累,反而还有些意犹未尽。

“考得怎么样?”一出考场来接送他的费扬就凑不过紧张兮兮地问道。

“应该还不错。”严迟接过苏遇递过来的水,大灌了一口,笑着点了点头。

费扬见他面带笑意,心里有了底。

苏遇待严迟喝完水,接过保温杯,重新拧回盖子,问他,“考完了,想去哪儿放松放松?”

对上他带着微微笑意的眸子,严迟想也不想道,“想先回家修个车。”

苏遇一听见他这话,倏地一下烫红了脸,怕被费扬看出端倪,立马转身拉开车门,躲了上去。

严迟也跟着追了上去。

见主角都走了,费扬也不好在人来人往的考场久呆,也跟着上了车,坐在驾驶室上,又不解地问了严迟一句,“你这都考完了,怎么还要修车。”

严迟笑道,“家里有辆自行车,我给弄坏了,这不着急着回家修好。”

费扬点了点头。

严迟不解释还好,一解释苏遇刚淡下去的脸一下子又红了起来,而且越来越烫,他皮肤本身就白,这一烫红,活像涂脂抹粉了一样,特别明显。

“欸,苏教授你脸怎么这么红?”费扬目光匆匆一撇,见苏遇脸色烫红,出于关心地问了一句。

苏遇偷偷用手掐了掐严迟大腿上的肉,咳嗽了一声,略作掩饰道,“可能刚刚在外面晒太阳晒的,没事,我待会吹吹风就好。”

“那我先开个空调。”费扬打开车里的空调,快速把车开了起来。

严迟看着靠在窗边吹风降温的苏遇,不由得弯了弯唇。

没多久,严迟的高级技师证就发了下来,鲜红的本本贴上严迟的寸头照,显得特别帅气。

苏遇高兴得一口气给严迟写了十来份履历特别漂亮的简历。

严迟是正规的汽修学校出身,又修了好多年车,还有证,这工作经历和软硬条件兼施,加上漂亮的简历,那是一投一个准。

现在不是工作挑严迟了,而是严迟挑工作。

苏遇对比了好些家,最后挑中了一个福利待遇都比较好,工作相对稍微轻松点的汽车品牌,正在给严迟辅导怎么面试。

严迟一一把他说得那些面试技巧记在心里,忍不住亲了亲他的脸颊,挑着眉道,“这男人果然都是得到了就不知道珍惜了,以前你都恨不得把我绑身上,现在这么着急着赶我出去啊。”

苏遇用胳膊肘蹭了蹭严迟的胸膛,淡淡道,“你在家,我好累。”

是真的累。

严迟身强体壮的,又不上班,每天都精力旺盛得不行,而苏遇白天要上课,晚上回来还得给严迟辅导,半夜还要被折腾得死去活来。

每天都在痛并快乐中度过。

好不容易熬到能把严迟放出去消耗消耗,他乐意至极。

“懒死你算了!”严迟瞪了瞪苏遇,不知道他哪里累了,他不在家,家务活都是他在做,他一米八几的汉子,活生生过成了家庭煮夫不说,白天晚上都得学习,一学就学到半夜,每次都是他累得大汗淋漓,还得帮某人洗澡,他哪里累了!

打打闹闹中,严迟很轻松地渡过了面试,干这一行,只要技术过硬,面试其实也就是走个过场,只要不出差错,基本都会过。

这份工作哪里都好,就是离家远了点,从前可以磨蹭到七点半左右起床的严迟,现在得六点起床,煮好早饭,正好去赶公交。

为此严迟还跟苏遇唠叨了句,不能跟他一起起床了好可惜。

星期一,赶着去上班前,苏遇叫住了他,从卧室里的衣柜里,提出了几个西装袋子。

“现在正式上班了,就跟以前不一样了,好歹也是小管理,穿得体面一点,对上面的领导和下面的员工都留个好影响。”

看着袋子里的西装和衬衣,严迟不由得皱了皱眉,他从来没穿过这么正式的衣服,也不知道习惯不习惯,但想想苏遇说得话也有理,便由着他折腾。

还别说,藏蓝色的西装一套上,他还变得挺人模人样的了,笔直的大长腿被西装裤衬得一览无遗,宽肩窄背,配上他那张锋利挑衅的脸,有股子精英味了,一点都看不出曾经是个修车的。

就是穿这身束手束脚的,伸个手抬抬腿,转转脖子都不舒服。

苏遇一边帮严迟系领带,一边安慰道,“你这是没穿习惯,穿习惯了就好。”

“嗯。”严迟整理着袖子,不紧不慢地回答。

其实心里想的是,穿这身去挤公交车,别人恐怕觉得他有病,但他并没有打断苏遇的兴致。

系好领带,苏遇的手机响了,他接了电话,匆匆塞给严迟一盒腕表,“你自己带,我先下去取个快递。”

“好。”严迟也没在意,接过腕表盒子,三下五除二拆了包装,带在手上。

再从鞋架上取下一个鞋盒,穿上里面那双暂新的皮鞋。

出门的时候,严迟朝镜子里看了看自己,嘀咕道,“这还是我?”

他觉得他今天不是去上班的,而是去接亲的。

下了楼,这栋楼出门买菜锻炼的邻居们,看到他不同于以往的打扮,个个都惊掉了眼。

这一年严迟没上班,没少被这些长舌妇八卦,说他自甘堕落,为了钱跟苏遇鬼混等等。

虽然这些话没当着他面说,但或多或少都被严迟听到过一些,但他一点也不在乎,嘴长在别人身上,他还能给缝起来不成。

只要他跟苏遇两人过得好就行,以前跟着费扬他们混的时候,啥难听的话没听过。

想到苏遇,严迟快走了两步,他在楼下并没有看到苏遇,拿什么快递要去小区外面取。

出了小区,严迟看到苏遇正围着一辆暂新的白色轿车转,大众牌子,不贵,也就二十来万,但严迟现在莫说二十万,就连一万块钱他都拿不出。

“你出来了,快来试试这车。”苏遇丢给严迟一串车钥匙,显得有些迫不及待了。

“怎么想起来买车了。”严迟用车钥匙解开车锁,上了驾驶室,明知故问道。

苏遇没有率先回答严迟的问题,而是倾身替严迟整理了一下衣领和头发,轻轻笑了一下,“别人男朋友有的东西,我男朋友也要有的。”

“不怕别人说你包养野男人?”严迟眉峰一挑。

“不怕啊。”苏遇摇了摇头,目光注视着前车窗,微微有些心虚,“我就怕你介意。”

“我介意什么?”严迟脚踩油门,“介意你给我买车?”

苏遇轻轻点了点头。

严迟轻轻嗤笑了声,“你人都是我的,何况车房,只要你敢送就没有我不敢收的。”

严迟才没有那些所谓的自尊心,在他看来,那些所谓的自尊心简直就是得了便宜还乖,贱的。

有人愿意掏钱送他东西,他巴不得,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反正不是非法得来的,他收得心安理得。

严迟开着车在小区周围绕了一圈,试了试手感。

“怎样?”苏遇好奇地问道,他不太会开车,驾驶证倒是有,但是由于常年不开,已经落灰了。

“还不错,”严迟点了点头,苏遇还是比较会看车的,这款车价格不贵手感也较为不错,“我刚刚这一路的车技怎样?”

“很好。”严迟开得很稳,一路都没有没怎么颠簸,坐他车很舒服,很享受。

“那就好,看来我这个专属司机是做定了。”严迟见苏遇满意,又稳稳地踩了油门,一路把苏遇送去了他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