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学城西北方向的一处老旧胡同里,有一家老式楼房前的院子里,正摆着一张二手机麻桌,桌子上坐了四个人在打麻将。

周围围了两三个看客,一边看四人打麻将,一边听他们聊天。

谭文摸了一张牌,又打了一张牌出去,“二筒,严哥说他待会带他媳妇过来,也不知道严哥那种人会看上那种姑娘。”

“铁树开花,肯定长得漂亮,待会可以一饱眼福了,四饼。”邱晨摸了一张牌,发现没用,又丢了出去。

“我估摸着很有可能是个文化人,严迟虽然时常与我们混,但行为处事还是太正,我猜测八成是个有文化的女大学生,幺鸡。”康成嘴里叼着烟,手中摸着麻将,也不耽误他八卦。

费扬深深地点头赞同,“说不好还真是。”

“那感情挺好。”谭文的媳妇秦雁在后面笑呵呵地说道。

康成又吧唧抽了口烟。

费扬丢出手中的牌,闻到烟味皱了皱眉,“行了行了,待会严迟带着人过来,大家都收敛一点,脏话什么收一收,烟也尽量不要抽,以免把人家给吓跑了。”

“知道,知道,费哥,还用你多说。”康成的食指从唇边把烟夹下来,抖了抖烟灰,颇有些不耐烦道。

“知道就好,严迟这么多年碰上个喜欢的不容易,现在不比以前了,我们帮不上什么,也别给人家小两口添堵。”

费扬的大哥大架势一端出来,桌上的其他三人收敛了些神色。

还未待三人有所动作,严迟就已经带着苏遇抵达了。

“已经在搓了,看来没我位置了。”严迟迈着长腿,带着人,笑着跨进了院子。

听见他的声音,院子里正在打麻将的四人以及看热闹的两三个看客都不约而同地朝严迟身后看去。

见他身后带着一个穿着一身白色运动服的俊秀男子,顿了顿,又把目光再往这位俊秀男子身后瞧了翘,空****的,什么也没有。

康成掐了烟,抓耳挠腮地问道,“严迟,你媳妇呢?”

严迟的下颌朝苏遇抬了抬,挑着眼道,“这不在这儿呢。”

“……………………”

气氛瞬间被凝固住了。

对于严迟找对象这事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在私底下讨论过,漂亮的,有文化,贤惠等等,唯独就是没讨论到他居然找了个男媳妇。

还是费扬瞬间反应了过来。

他就说最近严迟怎么对这个在诚大教书的老师兼房东很是上心,还天天给人家点餐,并指名道姓要他做,原来打得是这个心思!

是了,他早该想到的,严迟这么多年不曾对小姑娘动心,摆明了就是对姑娘家不敢兴趣嘛。

怪他反应太迟钝。

“苏教授好啊。”费扬反应过来后,立马从牌桌上起身,打了声招呼。

他一开腔,气氛瞬间活跃了过来。

秦雁急急忙忙给苏遇找了凳子出来,局促道,“您请坐,请坐。”

“苏遇先朝费扬颔首,而后又对秦雁客气地道谢,“谢谢。”

严迟笑着搂住苏遇的肩,朝众人介绍道,“这是我对象苏遇。”

旋即又把众人介绍给苏遇认识,“费扬,你们之前见过,烧烤店老板,康成,邱晨,谭文,这是谭文的媳妇秦雁。”

苏遇一一颔首示意,在听到谭文的时候眉梢稍稍翘了一下。

“行啊,你小子。”

大家从严迟找了个男媳妇中反应过来后,立马就开始打趣严迟。

至于对男媳妇那点震惊,也就稍稍惊诧了一下下。

大家以前都是混社会的,啥大风大浪没见识过,一个男媳妇而已,小问题,小问题。

严迟摇头笑笑,从衣服里拿出烟盒,一人递了一根烟。

邱晨笑呵呵地接过,问道,“小苏是做什么的,听费哥语气,怎么着认识?”

“认识,怎么会不认识,”费扬接过烟别在耳根上,兴致勃勃地说道,“人家小苏可是城大正儿八经的教授。”

“哟,那可了不得。”康成捏着严迟递过来的好烟,想抽又不敢抽,最后只得抿抿唇,学着费扬把烟别耳朵上。

唯独谭文对着严迟有些尴尬。

之前他一直认为严迟只是不屑于找女人,实际上其他方面还是正常的,所以时不时的就给他送碟片。

没办法,以前混社会的时候,就是靠卖碟片维持生计,家里各式各样的都有,现在治安好了,网络也发达了,像这种老式的碟片就逐渐淘汰了,家里的存货消不出去,只得拿来做人情。

早知道严迟取向男,他也就不送了,也不知人家小苏知不知道。

心里这样想着,谭文偷瞄了苏遇好几眼,没在苏遇脸上发现什么神情才逐渐放心下来。

大家相互介绍过后,时间也不早了,费扬还赶着回去忙生意,就把位置主动让给严迟,“好好玩,等有空了来家里聚聚,我亲自下厨招待你们小两口。”

“成。”严迟应了声,坐在了费扬的位置上,稍稍偏头对苏遇小声道,“我先陪他们打会,待会带你去吃饭。”

苏遇点点头,拖过秦雁刚刚搬给他的凳子,端端正正坐在严迟身边,下巴撑在他肩上,好奇地看着他打麻将。

“怎么,小苏不打?”康成问了句。

严迟笑道,“他不会。”

“麻将很好学的,有空可以学学,以后得闲了,也可以找我们搓搓麻,打发打发时间。”谭文清咳了声,缓解尴尬道。

“嗯。”苏遇下巴垫在严迟的肩上,轻轻应了声。

严迟惊讶了一下,偏头问他,“想学?”

苏遇点头,“是。”

严迟笑了下,“我教你。”

苏遇,“好啊。”

严迟虽然牌打得烂,但好歹也是浸染了十几年的老牌手了,规则是再清楚不过,打了十几圈下来,就给苏遇讲解得差不多了。

“好像会一些了,要不让我试试。”就这十几圈的功夫,严迟已经输了两百多了,苏遇也觉得自己会一些了,想亲自上阵试试。

“成。”严迟想也没想的起身把位置让给他,起身前又在钱匣里放了两百块钱。

苏遇坐下后,生涩地摸牌打牌,动作虽然很慢,但规则却是实实在在掌握了。

除了第一把因为操作不熟输了以外,后面的每一把都在赢,动作也越来越熟练。

“可以啊,这当老师的就是不一样。”谭文对苏遇手气羡慕不已,打出一张牌。

“胡了。”苏遇看着谭文打出来的牌,推下自己面前的牌。

“又是我……”谭文捏了捏眉心,想不通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自苏遇坐下后,他就一直在输钱。

到现在已经输了两三百块钱了,他媳妇见他一直输钱在他背后掐了好几下,整个后背都掐红了。

苏遇敛了眸,不说话。

“不打了,不打了,饿死了,老杨那边准备得差不多了吧,走走走,吃饭去。”邱晨见牌桌上气氛不对,揉了揉肚子,打圆场道。

“可不,为了吃老杨这一顿,我从早上就饿着肚子呢。”康成瞬间领悟到了邱晨的意思。

严迟笑笑,“那就走吧,别让老杨白忙活。”

严迟带着苏遇下了牌桌,一行人向更深的巷子走去。

此时已经傍晚了,橘黄色的黄昏拉着人的影子在石砖上长长的,不多时他们就来到一家门槛较低的老房子门面前。

门口的门有些破旧了,推开还嘎吱响了一声,不过并没有人在乎。

“老杨,整好了吗?饿死了。”康成推开门大大咧咧走进去。

“好了,就差你们了。”屋里一个五十多岁的汉子正在厨房里挥舞着锅铲,笑呵呵地对他们道。

苏遇抬眼看了眼人,就慌张地低下了头,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严迟走进厨房与老杨说了两句话,老杨频频朝外间的苏遇看了好几眼,看得苏遇浑身都起了寒毛。

好在他只是看了几眼,就转过身去继续炒菜了。

严迟从厨房出来,带着苏遇上了摆在客厅里的圆桌,温声道,“别看老杨这里破,他的厨艺那是没得说的,以前他开面馆的时候,我几乎是天天去吃他的面,别的店我都吃不惯。”

苏遇眼睫轻轻颤了颤,认同地点点头。

严很是高兴地揉了揉他柔软的黑发,明明是很可爱很软的人,以前他怎么会觉得他高冷呢。

“你们先吃,我还有两个菜就好。”老杨见外面的圆桌已经坐满了人,又道了句。

大家都是老相识了,也不跟他客气,拿碗的拿碗拿筷子的拿筷子,自来熟地开始吃了起来。

“尝尝,老杨的拿手红烧肉。”严迟怕这群畜生吃太快,眼疾手快地给苏遇抢了一块红烧肉。

苏遇从碗中夹起这块红烧肉送入嘴中,入口即化的香糯感,肥而不腻,不由得眯了眯眼,“好吃。”

然而他还没沉浸在美食中多久,老杨就端着菜从厨房出来了,恰好坐在苏遇面前,他朝苏遇笑了笑,“小苏,从前那个在我面馆点了面不吃就光闻味的人是你吧。”

苏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