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不是宫野志保研发的那一款APTX4869。

APTX是细胞程序性死亡和毒素两个英文组成的混合词的缩写, 从报告上来看,这一款药物的作用与上一世宫野志保所研发出来的APTX4869作用并没有多少相似之处。

长冢朔星吞下胶囊自然不是为了寻死。

与同时刺激细胞程序性死亡和端粒酶活性的APTX4869不同,这款药物是在抑制细胞程序性死亡的同时增强端粒酶的活性。

从理想表现上来说, 它更应该是倾向于给将死之人续上一口气的救命良药, 不过由于研发的缺陷, 更像是某种兴奋剂,副作用倒是没有多大, 相应的效果也达不到让组织满意的程度。

宫野志保曾经以这份药物为基础研究出了加强版的特效药, 极为适合重伤后还得马上搏命的糟糕场合。可惜小姑娘对此看得紧, 要求每次需要便来补, 只保证长冢朔星手里有两颗应急。

现在他拿到的版本并不是宫野志保改良过的那款,原版的效果自然是要弱上不少, 不过原本长冢朔星重视的就不是那份兴奋效果。

这药原本是得出组织把他当做重启开关后宫野志保拿来做解药研究的,就算是这样的古早版本,当个检测指标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我这是算运气好, 还是倒霉极了?”长冢朔星捂住胸口喃喃自语了一句,倒像是自嘲。

心脏在剧烈地跳动着, 他对此极为熟悉。

并不致命, 开始时也算不上多么难以忍受的感觉,若是不小心恐怕会轻轻松松便忽略过去。

但他知道这个反应意味着什么——

即使他没有回到酒厂, 还没有来得及在组织的实验室里走过一遭又一遭, 能够夺走他性命的隐形绳索仍然在不知不觉间勒上了他的咽喉。

是毒药。

看来他上一世的猜测还是有误, 药物控制并不是在他再次被组织发现时开始的, 而是在更早。

或许在他成为钉子, 甚至预备成为钉子的时候便已经种下了这样的因果。

长冢朔星不相信组织有本事在自己明显的防备下给自己下毒——除非他们买通了降谷零。

所以只能是之前, 倒是难怪那位先生对这件事态度暧昧——贝尔摩德当时在听说自己要参与实验时的讶然也有理可依了。

她并不知道毒药的事情, 自然会认为那是为了长生——而长冢朔星还如此年轻, 再加上十三岁前实验留下的影响,倒也能够做出这种猜测。

不过......贝尔摩德能说出这种话,意味着她对实验的了解完全被引导向了别的方向,也不知道下毒一事,否则她完全不必多费心力周旋,直接以此为威胁掌控自己是更为简单省事的方法。

至于那句提醒……

大概在她看来,自己能不能听明白,明白后又会做什么,绝大部分都与她无关。

如果后续出了什么意外,贝尔摩德还能靠这句不知几分善意的话彻底退出首要仇恨目标的竞争。

当然,这样的好处比不上她沉默不言,大概当时她说的“有趣”是真心话。

不危机己身的事情全凭个人好恶处理,倒是她一如既往的行事作风。

胸口隐隐的灼热感开始消退,长冢朔星缓缓呼出一口气。

从组织的一贯手段来看,这一类药物没有研究解药应当是有绝大可能的。那么那位先生持有的默认态度就值得深思了。

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些事情。如果他不怕这件事件可能造成的威胁,排除掉作为组织boss的自信以外,他一定会确保自己有一个保底的手段。

无论是假称手中有解药还是用研究出来解药作为约束条件都太被动,尤其是在那位先生明显不希望自己知道这件事的情况下。

如果有人执意同组织起争端,让对方消失无疑是最为稳妥无风险的方法。

应当是有最后的发作期限和诱导发作的药物——看来自己上辈子死的太早了一些,倒是让那位先生的手段无法施展了。

长冢朔星将瓶盖合上,抹了把脸。

开玩笑式的自我调节宣告结束,分析了那么多,还是解决最重要。

他还没准备这样同朋友们道别呢……不过就算推测没错,药物发作也得是好几年后了。

褐发警官捞起手机,十分严肃地问了自己弟弟一个问题:“现在组织内还有其他人可能接触到实验室吗?”

“除了研究人员,我以外的其他组织高层名下都有负责的实验室。不过数量不多,那位先生在这方面管控一向严格。”

长冢朔星扬了扬眉:“除了你?”

“我负责行动情报方面的工作更多。经费并没有那么充足。”

简而言之,琴酒养不起实验室这样一只吞金兽。

长冢朔星将解药的事情暂时放在一旁,转而关注威胁性更大的一个可能:“岛上的实验室交给fbi了,情报我会发一份给你,如果可以的话,替我查一下第一份文件里的药物。”

虽然从上一世的经验来看,应当只有那位先生手里有诱导发作的药物,但朗姆都能偷偷做这些事情,难保不会干点别的。

“我知道了。”琴酒没有多问,一口应下。

长冢朔星手指敲了敲,到底没有立刻打扰宫野志保。

就算现在让对方着手研究,按照他的计划进程,解药大概是赶不上时间的,徒劳让那姐妹俩心生猜疑罢了。

既然这样,就等组织覆灭后再联系吧。

“我会想办法让朗姆面临的问题更严重些。如果他找上你,无论说什么都可以答应,不过记得自己把握分寸。”

什么都可以答应,意味着完全不必担忧对方后续的反应。这话的意思是要一次性将朗姆解决掉?

黑泽阵皱了皱眉,将外套挂到架子上,手机往兜里一塞。手掌在窗框上一撑,干脆利落地从窗户翻了出去。

长冢朔星一时没有收到回复,窗口倒是传来了一阵特意发出轻声。

琴酒等长冢朔星打开窗户后才翻进了房间,上上下下打量了自己兄长几眼。

长冢朔星脸上浮现出几分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