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冢朔星张了张口, 最终只抽了抽手腕:“没什么事,你别多想......先放开我?”

降谷零被这样轻描淡写地态度刺到了。

并不是刻意用冷硬的神色或是伤人的话语来往人身上戳伤口的那种,而是你在从沙滩上捧起一团软沙时, 被其中暗藏的石块硌了一下的钝疼。

他有些颓然地松了一瞬力道,但到底将一拳结结实实送了过去。

“唔!”长冢朔星对此猝不及防。

降谷零嗤笑一声,坐到了沙发上:“我没多想,倒是说不定少想了。”

长冢朔星见此便明白了降谷零并没有打算就此揭过, 揉了揉挨了一拳的地方。

还好到底没对脸来, 不然他现在只能认命地准备向目暮警官请假了。

他沉默片刻:“总之, 我不会有事的。”

降谷零颇为一挑眉头,没有像此前一般因为这样的保证而松口,只用眼神示意长冢朔星继续。

大有一种不说个一清二楚, 他便把人再打一顿的意思。

“我有时间,不用这么简洁。”降谷零露出一个颇为和善的笑容。

长冢朔星心下暗叹一声,眨了眨眼:“保密协议。”

降谷零只觉得一股怒意无端腾起, 但他喉头滚动片刻,到底将将要出口的质问压了下去。

“那你就挑没有保密的部分说吧。”降谷零双手交错, 言语间步步紧逼。

“......”长冢朔星先是沉默了一瞬,随后银灰色的眼对上降谷零牢牢钉在他身上的视线,“降谷......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啊?”

“我看到了你的死亡记录!”

金发的青年一直压抑着的情绪骤然爆发出来。降谷零声音低哑着将话语嘶吼出来, 漂亮的烟紫色眼眸中都隐隐蒙着一层浅淡的水色。

“贝尔摩德给我的只是一份普通的资料罢了。你觉得你真的能用梦当借口一直敷衍过去?”

“上次我看到你就死在我五步以外的距离,上上次我看到了萩原的死亡,你凭什么让我这样轻描淡写放过不谈!”

“你是疯了吗!非要往枪口上去撞?就算不相信我, 和景光商量一下不好吗?”

降谷零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们是管不住你,但是作为同期想找你要个答案, 你也要拒绝吗?”

“你别告诉我, 你一点也不在乎我们, 所以才能这么毫无顾忌的去找死。”

“......抱歉。”长冢朔星给了同期一个拥抱,心中甚至有了一种果然如此的想法。

他确实认为降谷零将情绪发泄出来反而是一件好事。

或许梦境向降谷零所展现的东西比他猜测的更多,还有他上一世所不了解的降谷零的经历。

那是他无力改写的过去。

而在降谷零话出口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的同期已经大致猜到了梦境部分是真实的事情了。

大概是时间线混乱的原因吧......

“我确实不能说太多,并不是特意想要以此欺瞒你。”长冢朔星顿了顿,重新组织了一下话语,“组织的幕后掌权者一直没有出现,我们需要一个饵。”

还需要一张能将他牢牢困住的网。

不过这就没有必要说出口了。

“而且......我确实有必须参加实验的理由。”

“实验内容保密?”降谷零眯了眯眼,“组织要求的保密应该对你我没有限制吧?”

“我们内部要求保密。”长冢朔星摇了摇头,“不过,死亡记录?”

“是你十三岁的一条记录。但我没有在公安那边的资料里查到你有生病或者是失踪记录。”

“嗯。”长冢朔星应了一声,“那么那份记录应该是伪造的,没有什么意义。梦境和现在还是有些差距......何况我这不是还活得好好的?”

“伪造?谁会特意伪造一份实验记录?”降谷零眉头未松,敏锐地察觉到另一个问题。

应该是梦中的他查到的资料,那么是为了误导他,还是确实存在这样的记录?

长冢朔星没有在这种问题上撒谎的必要——他活着本身就是足够有力的证明。

“嗯,最近我会抓紧处理警视厅内部卧底的事情。”长冢朔星倒是没有多大担忧,见降谷零满脸不赞同,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太过无所谓了。

“我不会有事的,实验又不做人体改造,只是需要拿到一些比较重要的数据。”

“最好如此。”降谷零淡淡扫了一眼,没说什么。

长冢朔星当然知道他并没有被安抚下来,但作为公安的素养足够让他在发泄情绪后保持理智继续思考工作。

这样就足够了,毕竟事情结束后他的存在本身,就是自己不会有事的直接证据。

长冢朔星举起了手道:“我已经坦白完了,记得对他们要保密。”

“看你认错情况。”降谷零向后一靠。

这就是不会说的意思了。看来在这一点上降谷的态度和他一样。

没必要让同期知道这些事。

萩原就算了,这家伙完全就是欠教训。

“……保密协议。”长冢朔星装模作样认命般叹了口气,迅速从打印机里捣鼓出一份文件来,直接送到了降谷零面前。

竟然还真有。降谷零一时不知该作何话语,何况长冢朔星这家伙摆明了是刻意的。

他放过此事的原因也是长冢朔星的态度。

他在乎自己的同期们,就不会明知故犯地把性命拿去肆意挥霍。

毕竟他们几个并没有遇到死局。

降谷零仍不确定所谓梦境与现实间的连接点在哪里,但作为公安他能迅速抓住工作重点。

现实才是最重要的真实,而长冢朔星对他的梦境有一定但不深的了解。

很可能他也曾有过同样的梦境。

“我等着你的解释。”最终金发警官大发慈悲地结束了问话,起身翻找冰袋拍到同期手中。

房门咔哒一声,诸伏景光探了个头,看了一眼狼藉的房间,转头对上了两个人茫然无辜的眼神。

诸伏景光:……

他关上了门,两秒后重新拉开:“介意解释一下你们做了什么吗?”

长冢朔星到:“有人擅闯民宅,我只是试图逮捕了一下。”

诸伏景光似乎有些憋不住笑:“是没有抓住犯人吗?”

“不,嗯,朋友间的事,不能叫擅闯。”长冢朔星义正言辞。

“嗯,但是可以叫赔偿呢。”诸伏景光翻出两个扫把扔过去,“你们能处理好的,对吧?”

长冢朔星看了一眼四周:……

“我们该是时候换个安全屋了吧,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