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伏特加不可置信的目光下, 盒子啪嗒一声弹开了。

“不愧是大哥!”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坚定认为大哥做的一定都对的伏特加第一反应便是捧场。

他不是什么聪明的人,能力在代号成员中也是平平无奇,当年同一批里只有他在切磋时还没开打就脚滑摔了, 被朗姆嫌弃没用, 最后让姗姗来迟的少年杀手挑走了。

说实话伏特加觉得自己大哥还是挺好处的。只要不抓着一件事刨根问底, 其他的事情大哥也不怎么在意, 堪称组织内难得的好上司了。

总之,适时输出彩虹屁总是不会有错的。

见琴酒没有什么反应,伏特加上前将盒子倒扣。本就不大的盒子里只塞着一张纸条, 和今天所发生的事情相比, 显得像个恶劣粗糙的玩笑。

伏特加三下五除二将纸条读完,“大哥,写的是时间地点, 没有其他的了。”

琴酒点了根烟:“给朗姆带回去。”

“啊?是!”伏特加本还想着他们的任务目标,闻言也不敢反驳, 立刻动身去开车。

琴酒将帽子扣到头上, 顺手将帽檐拉下挡住面容, 叼着烟不紧不慢地向室外走去。

密码是Gin,对方应该和中居佳乃那一次遇到的是同一批人, 这是准备正式谈合作的意思了。从前奏来看, 这次合作的火药味不小。

琴酒余光中闪过上木苍斗的身影, 一手将烟掐了——这是一个代表紧急事件的信号,接下来他会失联。

和组织的合作就是与虎谋皮, 要是能彼此撕破脸打起来就再好不过了。

“额, 大哥, 我们的任务目标?”

“不用管, 你先回去。”伏特加把车停到了路边,琴酒在暮色掩护下拐进一家酒吧,熟练地走进了隐藏房间。

琴酒、朗姆、贝尔摩德三个人坐着,一时都没有说话的意思,那位先生的声音响起,房间里的微妙气氛才冰消雪融般褪去。

“开始吧。”那位先生失真的机械音还带着电流声,不知是否有意为之。

朗姆便接过话头:“那个有合作意向的那个组织这次插手了一条线,需要我们做出警告吗?”

琴酒和贝尔摩德默不作声。

“不是约了当面商谈吗?”电子音不辨喜怒,“就去看看吧。”

“Gin,你和贝尔摩德去处理。”那位先生越过朗姆,点了另外两人。

玩得纯熟的制衡之术,但琴酒从这份决定中察觉到了不对。他们确实有查到疑似的某个组织活动痕迹,但这些迹象并不应该像组织这样的庞然大物的警惕,更不值得那位先生放弃一贯以来吮骨剥皮的吞并原则——除非这背后有着他们三个都不知晓的内幕。

那背后到底藏着什么?

“后续的事情可以直接向我汇报。”那位先生说完便切断了语音。

“哟,好久没有和你搭档了呢,Gin。”贝尔摩德纤长的指甲捋过金缎般的长发,起身,玉色的手作势要搭上琴酒的双肩,“这次可不要像以前那么粗暴哦?我可是会生气的。”

“滚。”琴酒冷笑一声避开,没有理会她话里隐隐的威胁之意,将现场找到的小盒子一推,甩到朗姆面前。

朗姆也不生气,只表示会让人仔细检查。

贝尔摩德见状,扭身走了出去:“那就改天再见了。”

琴酒双指拂过帽檐,也不愿再和朗姆多呆,强忍下恶心感就要离开。

朗姆盯着银色长发的背影,忽然开口:“你真是越来越像格兰威特了,Gin。”

瞬息之间琴酒便砸了一枚硬币过来,这枚硬币急射向朗姆仅存的那只眼睛,反射着金属特有的冷色。即便早有预估,朗姆也不过堪堪拦住。

“嘴没用可以堵上。”琴酒的话带着明显的怒意,蛰伏的火蛇般嘶鸣着,“别给我提他。”

琴酒当然知道朗姆并不知道格兰威特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这个人只是因为今天酒店的事情想要警告一番自己罢了。毕竟当年的事情真要掰扯起来是笔烂账,朗姆以为他一直对被欺骗那件事耿耿于怀,想要借着揭穿骗局,把他从松谷矢身边拉出来这件事来做个说法。

无外乎是想要保住酒店那条线。

琴酒对此只觉得恶心:“没有下次了。”

朗姆并不知道公安那边也插手了那条线,所以有自信保住那份买卖,如果后续泄露了什么也正好可以甩锅过去。

他只是无法忍受朗姆这样的语气轻飘飘提起那个人。

朗姆当这事已经成了,便也见好就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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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的长冢朔星开着车,踩着令人瞠目的速度将车开回了家里,方向盘一滑,车身便以一个扭曲而不可思议地角度溜进了停车位。

“要是再快一点就好了,那个弯道可以直接漂过去的!”萩原研二与松田阵平都没有受什么影响,甚至前者还能眉飞色舞对这场刺激冒险做出个颇不中肯的个人评价。

长冢朔星一手拧开车门:“可别,我暂时还没有换车的打算,你们晚上准备出去吃?”

话题切换得有些快,但以他们的默契并不需要耗费时间说些转折的客套话,松田阵平接上:“我们倒是无所谓,你又有工作?”

“没办法,东京嘛。”长冢朔星抬眸一笑,“工作就是生命。”

两位同期对此精神表示甘拜下风。

长冢朔星没有撒谎,他确实还有不少的工作要做,并不是单单留下一封邀请函便可以潇洒利落地赴约的。

他为此做好了失败赴死的准备。

几天后的夜晚。

“这是最后一次确认了,之前我完全不知道还有见面这个环节。”成海悠真几乎把“苦口婆心”四个字碾碎了滚到每个字上面,“如果那个组织并没有相信我们的谎话,你这就是去送死——你有几成把握?”

“嗯,两成不到吧。”长冢朔星侧头夹着电话,两手忙着检查装备,“就算失败也不会影响到你们的,值得一试。”

成海悠真听到他那离谱的成功率就觉得血压上升:“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上司是个不要命的疯子——你什么时候交的一份失败后续计划书?”

“休假回来当晚的凌晨四点?”褐发青年带上手套,不怎么认真的回忆了一下,“好了我是认真的,他们不是傻子,小把戏连着用总会被识破的。而且你不觉得奇怪吗?”

“仅凭那些见不得光的合法小动作不可能让他们如此忌惮,我们的态度又算不上好。”长冢朔星看了眼天色,特意加重了合法两字的语气,“未知才是让人恐惧的,那他们的已知是从哪里来的消息?我们派出了那么多卧底,直到现在也没有人知道组织的实验到底在研究什么——风险就是机遇,你有安排好狙/击手吧?”

“从公安那边借了一个,车停在之前你说的路口处,逃命的话得自己点火。”成海悠真按了按额头的青筋,“我是说,好运。”

长冢朔星眉眼一弯:“我在车上呢。放心,我会成功活着的,运气好还能查到点走/私/军/火的线索。”

在看到破开夜色闯入视野中的保时捷时,长冢朔星默默将内心预估的成功率拉高到了七成。

伏特加被闯入视野直直重来的黑车吓了一跳,险些没有稳住方向盘。

那辆车在贴得极尽的情况下一转方向,并行着领先了半个身位。

“跟上去。”副驾驶座的琴酒没有抽烟,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端坐后座补妆的贝尔摩德,冷声开口。

贝尔摩德勾唇一笑,从镜中对上了琴的视线:“布置落空了啊,Gin。”

“小心谨慎。”琴酒不置可否。

他们当然不可能独自赴约,除了明面上对彼此坦白的,他和贝尔摩德一定都还藏着别的人手。

那辆黑车打了个旋,径直拐进了一片夜晚歇业的商业区中。

“真是的,好歹选个酒吧啊,在大街上谈话,难免有失风度呢。”贝尔摩德拉开车门,看着从车上下来的褐发青年,不轻不重抱怨了一句。

褐发青年虚靠着墙,声音轻缓,风度翩然:“让您这样美丽的女士感到不快是我的过错,不过为了彼此的安全考虑,我们还是在此地速战速决吧。”

琴酒则任由伏特加留在车上,迈步下了车。对上青年银灰色的眼睛,他瞬间想起了这个人的名字。

长冢朔星,是此前警视厅中查到中居佳乃案子的人。朗姆的怀疑不无道理,不过现在看来,这说不定是故意暴露给他们的消息。

披着黑风衣的青年将目光投向琴酒,似乎真情实感地怀念到:“是你啊,好久不见。”

琴酒默不作声,扫视了一番青年的模样。褐发银眸,表现出来的气质温和无害,声音与当时藏在屋内对峙的杀手有几分相似,看年龄不应该知道当年发生的事情。如果这人知道格兰威特,那么背后的势力一定非同小可。

想到这样的可能,他也懒得装出好脸色了。索性谈判的事情都交给贝尔摩德,自己则充当某种监视者的角色,顺便靠耳边的微型对讲机指挥着搜寻对方暗处的人马。

反正利益分割避不过他。

长冢朔星隔着手套递了份清单给贝尔摩德:“为我的失礼道歉。树大招风,我想从之前的表演来看,我们的情报工作勉强称得上优秀吧?”

贝尔摩德扫视一眼,将清单递给琴酒,嫣然一笑:“当然称得上,想来这位先生在警视厅也是前途无量咯?”

褐发青年毫不理会贝尔摩德暗含的威胁之意,滑溜地绕开了话题:“毕竟坦诚是合作的基本要求,老板有需求,冒几分风险也是值得的。”

“这种程度的合作,我们就可以决定,不如先去喝一杯?”贝尔摩德语调慵懒,表明了自己和琴酒在组织中的地位,步步相逼。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琴酒冷冷地盯着两人的动作,忽然看到了青年胸口处一闪而过的红点。

是哪来的狙/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