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冢朔星迅速自然而然地偏头收回视线, 仿佛与对方是真正的陌生人一般擦肩而过。

他保持着警惕,绷着脊背走上了台阶。

伏特加见琴酒忽然站住,只以为自己大哥又有了什么发现,忙严肃神色, 跟着打量起四周来。但直到他一路小心谨慎地跟着琴酒到房间门口, 琴酒也没有做出什么暗示。

他不由偷偷扯了扯琴酒的袖子:“大哥有什么指示?是不是不方便在外面说?”

“没有。回你自己的房间去。”琴酒面色一冷, 伏特加应了声是, 开始在心里寻思起今天这一幕来。

大哥做的一切都有深意,如果不是那个人有问题的话,难道那是我们的人?因为不能暴露所以大哥没有告诉我!一定是这样, 不愧是大哥!还好我机灵, 不然要是没有发现友方,到时候调查的时候误伤了怎么办?

从琴酒短短的一串动作中得出了离谱中又诡异的有几分合理性的结论的伏特加保持着外表的酷哥神色回了房间。

长冢朔星回了房,轻轻吐出一口气, 将手中的药品放到桌上取出,倒了杯水就着将药喝下。

虽然很意外出现在这里的是琴酒, 但无论如何这都说明警视厅内确实藏着组织安排的棋子, 并且发现了自己昨天刻意调查中居佳乃一案的动作。果然黑衣组织不会那么轻易相信警方有些草率的结论, 结合那天自己在现场的表现,多半他们已经盯上了自己。

降谷零的身份会被藏得好好的, 就让组织和他打打太极吧。

【当前累积值:440】

长冢朔星无奈地看了一眼这个玩意儿, 颇为无奈地揉了揉眉——忽然见到长大后的黑泽阵, 情绪不受到影响是完全不可能的。

不会影响到今天的工作就是了,正好成海悠真最近联系了明面上身份为一位社长的上木苍斗见上一面, 谈论一些邮件不方便谈论的消息, 他也正好可以借此确认一下黑泽阵这些年的情况。

不过从今天酒店门口的那一幕来看, 黑泽阵并没有脱离组织过上正常孩子能够过上的生活——如果系统判定没有出错, 他现在的身份完全算是黑衣组织中的卧底。

一份充斥着危险、压抑,绝望与希望并行的工作,

四周安静得过分,长冢朔星将灯光调暗。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他起来换了身看上去并不怎么正经的衣服,外面又套了一件宽大的外套,将连衣帽拉下挡住大半张脸,避开监控钻进了酒店的杂物间,随后又正大光明地从中出来,猫着腰,动作带着几分拘谨地敲响了目标房间的门。

先是杂乱无章的一阵轻声敲动作为试探,在听到里面隐含怒气的一句:“谁啊?”以后才迅速敲完暗号,房间的锁咔哒一声打开,褐发银眼的青年仰起头,敬职敬业完成着自己的人设,正大光明将某种小卡片在监视器下递给了上木苍斗。

上木苍斗神色如常地接过,随后打量了面前的青年两眼,在监控下揽着人的腰进了房间。

揽当然是没揽上,借着花花绿绿颜色的阻挡,他迅速确认了那张小卡片上的接头信息,随后将自己的身份证明展示给了这位青年。

关上门的一瞬间,方才的富商与失足少年戏码便立刻结束,两人都拿出了严肃认真的工作态度。

“辛苦了。不过这种方法是最为安全的,大部分人知道这间旅店暗中提供这种服务,后续我也会比较好处理——我们的身份都很需要保密。”

“没关系,我也不是第一次遇到类似的情况了。这个想法确实很实用。”长冢朔星摇摇头,颔首微笑起来,以贴合zosk运作后安装给自己身份的语气赞扬了一声,切入正题“由于资料上记载不够详细,我需要您告诉我关于当年与格兰威特的合作计划简要情况,以及合作中的旅馆事件的详细情况的。”

“顺便确认一下那位空白的协助者背后是否确有其人。”

上木苍斗沉吟片刻:“合作计划执行过的部分就是档案中的那些,包括救援你所说的旅馆事件中的无辜群众。剩下的仅仅是一些想法,实际并未落实。

“至于旅馆事件......我们当时与格兰威特约定好在旅馆中进行情报交接,却遇到了一些意外情况。旅馆中先是发生了失窃案件,后经调查确认为两方势力暗中争斗,考虑到群众安全,我们在确认相关资料已经损毁,无法获得赃物后便撤离了,后续封锁山路并没有抓捕到相关人员......”

上木苍斗语气中不可避免透出几分遗憾之意,长冢朔星将他的描述与自己记忆中的细节一一比对,确认他所述说的与自己所经历的确实是同一件事情。

系统所说的时间线载入并非谎言。

“那么,作为当时负责行动的你有没有见到失窃案件的赃物?”长冢朔星眯了眯眼,没有对上木苍斗的话做出评价,只询问了某个至关重要的信息。

“见过,是一幅画,说是失窃,其实是被扣押在了旅店中,但后来旅店内情况失控,后来又发生了爆炸和火灾,我们并没有在遗迹里找到那幅画。

青年带着半掌手套的指尖点了点桌面,从自己的手机中调出了当时在案发现场拍下的《沙漏》图片放到上木苍斗眼前:“是这幅画吗?”

“......很像,但是时间很久,我也不是对艺术比较敏感的人,没有办法确定是不是同一幅。”上木苍斗仔细看了看,出于自身谨慎的性格,没有直接下判断,“但如果靠我的感觉——我认为它们是同一幅画。”

真是古怪......不过也还好。长冢朔星心中感叹了一句,好歹算是找到了一点线索。

“那么关于最后一件事情......”长冢朔星抬起眼帘,注意到了上木苍斗的神色,“算了,只是想确认一下是不是有那么个人,不需要你说出具体的身份——我知道分寸,你也知道这不算违规的。”

“有。抱歉,我答应过一个人不会随意暴露协助人的情况,如果没有正当理由,请原谅。”

长冢朔星轻笑了一声:“不需要道歉,这是您的选择,当然值得尊重。该是我说谢谢才对,辛苦了。”

“您似乎是说准备在这里调查一些什么......正好我这两天会留在这附近,有什么情况您可以联系我,不过最好还是不要用今天这种方式了。”长冢朔星想象了一下被萩原和松田看到自己穿成这种样子的结果,语气不自然顿了一瞬。

“明面上我是和几个朋友一起来的......被他们发现做这种事情会比较难以解释。”

“放心,我知道了。”上木苍斗眼神不经意瞥了一下时间,“差不多了,你就这样出去?”

“嗯......我知道,不会有问题的。”长冢朔星对着自己**出来的手腕咬了一口,是泛红但不至于见血的程度,大概一晚上就会消掉,又把外套揉皱展开,到卫生间接了点水洒上,披着出了门。

走路姿势有刻意调整,这样从监控上看不出什么问题。何况为了拉拢这些富商,旅店一般也会替他们遮掩。

早晚把这产业给端掉。往计划中又添了一笔,长冢朔星按照来路的操作,最终避开监控顺利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就是这一折腾,感冒似乎又有卷土重来的趋势。但只要综合生存评分没上去,这感冒是好不了的,也就这能忍着,忍到习惯了。

虽然吃药有害健康,但是很明显工作更重要。褐发青年隔空向诸伏景光道了声对不起,又补了一次药,躺回了**。

另一边,在长冢朔星离开后不久,黑泽阵从窗户翻进了上木苍斗的房间。

“邮件不安全。”银色长发的男人声音森冷,“没有暴露,我这次过来是接了一个追查任务。”

“组织准备与某个新出现的危险组织合作。我遇到过其中一个人,枪法很好,是个不要命的疯子。”黑泽阵向来不怎么说废话,或者说在松谷矢死去后,他就越发把自己变成了刀锋般的模样。

“好......中居佳乃的事件已经过去了?”上木苍斗

“明面上是,暗地里还在追查人的下落。”

黑泽阵心中冷笑了一声,哪有那么容易过去。

他才从boss口中得知了中居佳乃是两个人的秘密。在活下来的那个人大概被掌握在了神秘组织手中,恐怕得等谈判完成后这件事才会盖棺定论。

他垂下眼,不咸不淡告了别,双手在窗框上一撑,干净利落地跃了出去。

这里自然不是当初一样可供用匕首攀爬的**砖墙,但他订的房间就在楼下。

他享受着坠落的快感与恐惧,随后轻巧落到下一层。

中居佳乃……当年的事情未尝没有她一份功劳。黑泽阵对她怀着深切的恨意,却又隐隐从她为了妹妹而死的行为中看到了松谷矢的影子。

凭何要他来原谅?如果没有那出恶毒的计划,如今他也会与兄长相依为命。

难道中居佳乃就无辜?所有参与了这场谋杀的,无论是他自己还是别人,他都绝不能原谅。

绝不。

所以无论是出于削弱组织的势力的目的还是为了私人恩怨,他都不愿意两个组织的合作顺利达成。

至于追查任务当然是要如实上报的,后续操作,包括被调查者的人身安全当然是公安该操心的问题。

他要做的是爬到更高的地位,确保牙刀能压迫到敌人最致命的地方。

毕竟,摧毁组织乃唯一要务,他人死活自然无关紧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