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尔像被烫着似的, 立即松开手,他的耳朵通红,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话来。

他之前没有思考,就拉住了阿拉贝拉的手, 现在才发觉, 这个动作是如此的失礼和唐突。

他和阿拉贝拉, 还不是那种关系……虽然他很想成为那种关系。

阿拉贝拉顺便提了一下:“之前,也是你拔动了那柄剑,让我感受到了气息,我才醒过来的。”

路尔此刻有些庆幸,他拔动了那柄剑, 遇见了阿拉贝拉。

也如此庆幸, 自己喜欢上了她。

三人交谈间,他们已经到了那天遇见莫琳的院子。

推门前, 路尔飞速说了一句:“阿拉贝拉,人类有好人也有坏人。同样的,不是只有酿酒仆那种负心男,也有很深情的。”

埃莉卡想开口调侃几句,这两个人简直就当她不存在似的, 院子里却在这时发出了打骂声。

此时太阳才刚展露出它的面容,除却庄园里大闹了一整夜,整个城镇还在安静中沉睡, 这几句打骂声,就尤为突兀。

三个人不约而同看向了那扇门, 阿拉贝拉直接伸手, 化成了龙的爪子, 暴力推开了那扇门。

院子里, 那个酿酒仆正揪着莫琳的头发,骂骂咧咧。看见闯入的三人后,将火力转向了这边:“你们几个是谁?!敢闯进我家里来?我背后可是城主大人!”

莫琳神情麻木,她的力气抵不过这个男人的,反抗会遭来更加粗暴的对待,只能任他打骂。听见破门的声响,她的眼珠子才开始转动,看向那三位同意带自己离开的恩人后,整个人才鲜活了起来,又有了求生的欲望。

埃莉卡义愤:“你放开她!”

那么一头漂亮的长发,没有梳理,就这样被男人揪在手中,像破布一般。

正如莫琳这个人一样。

酿酒仆大骂:“你们到底是谁?敢管起我家的闲事来了!这个女人是我的妻子,我想怎样就怎样,还轮不到你们来管!”

有了离开这里的底气,莫琳再也受不了男人粗暴的动作,拼尽全身力气,踹向男人的下半身。趁男人吃痛的时候,她赶紧跑向了门口阿拉贝拉他们所在的位置。

酿酒仆狼狈地捂住自己的敏感部位,一边恶狠狠道:“莫琳,你敢踹我?!”

莫琳躲在阿拉贝拉的身后,揉了揉自己发痛的头皮,再也不想跟这个男人多说一句话。从她私奔后带的金币用完后,这个男人就变了,她曾经的爱人也在那一刻死去了。

见莫琳不理他,酿酒仆开始有些慌神,他的目光还是那么凶恶,但语气却软了下来:“莫琳,你回来,你躲在外人身后算怎么回事。宝贝乖,我不会再骂你了,我今早就是酒醒后没看见你有些生气而已。”

莫琳双拳反复握紧,又松开,她难堪地理了下自己毛糙杂乱的长发。

酿酒仆的耐心告罄,高呼:“莫琳,给你面子还不要了是吧?”

埃莉卡跺跺脚,气得她都想冲上去揍一顿这个讨厌的男人。

莫琳默不作声地拿过旁边剪葡萄藤的剪子,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下定决心,利索地剪掉了那头曾经无比柔顺光滑的长发。她从阿拉贝拉身后走出来,将剪下来的这束头发举在身前,坚定道:“我们以后没有任何关系。”

话落,她就将这束头发抛落在地上,没有一丝心疼。

酿酒仆脸色大变:“莫琳?!你这是什么意思?”

察觉到莫琳是真的彻底与这段过去告别,想离开这里了,阿拉贝拉不再旁观,她抬手放出一道火焰,烧烬了那些代表着痛苦过去的长发。

长发被火焰吞噬,很快就成了灰烬,顺着清晨的第一缕风,飘到了男人错愕的脸上。

阿拉贝拉轻咳一声:“你所仰仗的城主,也将在今天,受到这座城的子民的抵制。”

对于龙来说,才不会像莫琳这么吃亏,葬送了自己的以前的青春时光和无数的金银。她看向莫琳,道:“把他的金银珠宝全部拿走,你怎么能就这样空手走了呢?”

能离开这个地方,莫琳已经感到很激动了,她万万不敢想自己还能带走什么。

“你敢?!”酿酒仆睁大双眼呵斥道。

路尔用水球禁锢住了他的身子,让他只能眼睁睁地看莫琳带走他积攒了一生的钱财和心血。

这座城镇,将在睡醒后,发现被悬挂在庄园门口的城主,和他们重新茁壮生长的作物。

这些阿拉贝拉他们都已无瑕关心。

三人带着莫琳,刚走出这座已许久未有人光顾的城镇,就碰上了寻着两位饲主气息找来的盖伊。

“你怎么来了?”阿拉贝拉摸了摸撒欢的盖伊。

“咿!”盖伊挺了挺自己雪白的脖颈,示意饲主看自己脖子上的信封。

是克雷迪的气息,阿拉贝拉取下那根魔力制成的绳子,打开信封,里面的文字让她顿了一下。

这头冰龙真讨厌,龙不写龙族文字,写什么大陆通用语?在炫耀什么?!

她的大陆通用语学习,已经中止很久了,她哪里有时间去学习那些复杂的文字?

阿拉贝拉的禁声,让路尔不禁瞟向那封牛皮信纸,他想他知道是因为什么了。

路尔咳嗽一声,忍住笑意,不能让龙在人前丢脸,善解龙意地问:“我能看看吗?”

阿拉贝拉故作不在意地将信纸递到路尔手中:“既然你想看,就拿去看吧。”

路尔粗略看了一遍,复述道:“克雷迪说,他们已将极北的子阵法毁灭了。但是这个阵法的母阵法已经成型了,子阵法对它的影响已经不大了,我们需要尽快毁掉最后极南的子阵法,再毁掉母阵法。”他将信纸合上,奇怪道,“克雷迪好像很熟悉这个阵法。”

阿拉贝拉不以为意:“他已经五百多岁了,知道这些也不是没可能。”她看向埃莉卡和莫琳,“盖伊会带你们去格里贝茨。”

埃莉卡嘴唇微嘟,拉住阿拉贝拉的手不放:“为什么呀主人,我想和你一起。”

阿拉贝拉言简意赅道:“最后一个子阵法可能会发生意外,不一定能顾上你。”

这些道理埃莉卡都明白,她也知道自己的作用不大,还可能拖累阿拉贝拉,她就是相处久了舍不得阿拉贝拉了。她将脸贴在阿拉贝拉的手臂上,蹭了蹭,道:“主人,你要想我哦。”

路尔咬牙切齿地微笑:“这位公主,你该走了。”

莫琳对这群神秘的恩人的身份不敢妄自揣测,就连见到飞马的惊讶也没敢表现出来,听到埃莉卡的身份后,还是免不了吃惊:“您是格里贝茨的公主殿下?”

龙掳走格里贝茨公主的事,还没有传到偏僻的极东地区去。莫琳自然不知道,格里贝茨的公主还和龙在一起,也自然猜不到,阿拉贝拉就是龙。

送走了埃莉卡和莫琳之后,阿拉贝拉化成龙形,载着路尔飞往大陆的极南。

与在极东地区花费好几天闷头找不同,克雷迪的来信上,估算出了极南子阵法的大致位置,找起来也就轻松许多。

极南的子阵法,在一座人口众多的大城市里。他们来到这里后,还碰上了意想不到的一群人。

“阿拉贝拉!”

熟悉的音色,熟悉的激动。

抬头望去,果然是激动的泰丝。

“你们怎么在这里?!太巧了,啊,你给我的那一批冰储箱实在是太神奇了!我收获颇丰,嘿嘿嘿,正好将你的那份金币给你。”

遇见屈指可数的朋友,阿拉贝拉紧皱的眉头放松了片刻:“泰丝,我和路尔要先去找一个阵法,之后再和你聊。”

泰丝将他们的冰储箱和人鱼浆买卖正好做到了这个城市,待上了有一段时间,对这座城市也比较了解。

“你们要找什么阵法呀?或许我能知道什么呢?”

阿拉贝拉不太认为一个不会魔法的普通人类会知道这么邪恶的阵法,这里不像极东,这座城市很繁华,没有民不聊生的现象出现。但泰丝实在是太过热情,阿拉贝拉不禁将之前刻画在牛皮纸上的阵法图拿出来给泰丝看。

没想到的是,泰丝真的知道这个阵法。

她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努力思考:“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阵法。”

阿拉贝拉诧异:“你见过?”

泰丝在脑海中翻着自己乱七八糟的记忆,道:“这座城市最近出现了很多魔法师,堪称是前所未有的盛况。所以各种各样的阵法,我也有幸能看见。”

阿拉贝拉和路尔相视一眼,眼里都是疑惑。

卡塞西大陆上的魔法师本来就稀少,怎么会在同一时间聚集在一起呢?

他们敏锐地嗅到了这其中的不寻常。

好在,泰丝很快就从记忆中找到了对这个阵法的印象,她欢快道:“啊,我想起来了。就是这个阵法,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城外的农田里,破坏了好多作物,任何生物碰到它,都会被慢慢吸食掉生命。”

泰丝打了个寒颤,继续道:“城主四处寻求魔法师的帮助,很多魔法师都因此赶来了。他们都无能为力,却并没有离开这里,所以才有了魔法师聚集在一起的盛况。”

阿拉贝拉的脸上浮现出沉重。

这个极南的子阵法,会吸食生命。

情况比他们预想的还要糟糕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是不认真学习的文盲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