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软弱的声音

犹如保姆清理卫生,须要戴上手套一样顺理成章。不能动弹、颤栗不已的房主接受着一般被挟持的循例。

一卷银光闪闪的铝箔胶带绕着他的嘴巴转了一圈儿,也没什么不妥。是吗?

“呜呜呜……呜呜呜呜!”

他的音色产生了质变,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呜咽。

黄定才多么盼望可以声嘶力竭地呐喊着,他要呼救呀!这是什么怪物呀?这根本不是个女人!她卷起的袖管下,一对粗壮有力的胳膊正滋长着浓密的毛发……

她的音色,是那么的浑厚!像个粗鲁的莽汉一样。我怎么你了呢?感情不就是你情我愿吗?我爱给谁盘算,我就给盘算!你凭什么要干预我的生活圈子呀?你还要陷害我?

“嗯哼?我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忿呢?”恐怖的男人婆包围了他的嘴巴,却仍能听见他的嗓音。

“这么说,你把心声告诉了别人,不是为了占领。而是,反而让别人去践踏你的内心吗?这可真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呀,你的徒弟高达数百人,这才是你真正的声音呀!你肯定不止想占有一个,要不然,怎么连警察的妻子你都敢碰呢?哈哈哈哈……”

你是个疯子!绝对是个疯子!赶紧替我松绑。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在涉嫌一桩谋杀案!你知道行凶的后果是多么危险吗?

“你看,你看,坏毛病又来了,”凶徒不仅没有让步的意思,反而把胶带愈扯愈开。窒息的痛感尚未来临,宛若溺水的恐惧,早已先声夺人地传入他的鼻腔里。

“明明是你得到的猎物,你却寄希望于她的理解。明明自己早已危在旦夕,竟然还寄希望于警察,来保护自己?你还真是浪费资源呀,我的好师傅,”

胶带拉长之后,不可避免地绕着他的眼睛蒙蔽了他的视线。凶徒似乎故意露出了予以自己呼吸的鼻孔,却不让张嘴不让睁眼。

“这种感觉怎么样?仅靠一双耳还有一个鼻子,这时你还会相信别人所说的话吗?”

也许,这是个恶作剧也说不定呢?不像啊,黄定才知道胶带如若扯开他是必然破相的,马上就变成无眉大侠了。试一试,赌一赌,一般的匪徒绑架不外乎几样,是吧?钞票!物质!

是的呀,她一个女流之辈,犯得着大开杀戒?反正他屋子里的现银足以她满载而归了,不是吗?

“小姐,想必我们之间存在着什么误会,是吗?这样,我们推心置腹地好好谈谈。大家出来混,不过是求财,对吧?要不然,你干嘛还要打辛苦工呢?游戏当然是为了解乏啦,这样好了,我卧室的保险箱里备有5万的现金,你想要就拿去,我绝对不会戳穿……”

黄定才失策了。他话还没有说完,胶带变成最后的一块拼图。填补了鼻子上最不顺眼的一片空缺。他的整颗脑袋旋即密不透风地成为了一个圆球,仅剩两只耳朵。

“我最不愿听到的事实,你这么快就说出来了?你恳求我?恳求我放你一马?因为区区的五万块,就出卖了自己的声音?把选择权全部交予我的手上?我不喜欢这种‘软弱的声音’,根本就无法进入我的耳朵!你,是个懦夫!”

最后,他连听觉都被胶带取代了。然后呢,一片昏暗。继而,又恢复了最初的模糊。如梦中醒的我,依然在接受着濒临窒息的痛楚!可恶,根本无法挣脱……

这怎么可能呢?我竟然被一条胳膊,两个指头,牢牢擒获。传出去,是多么丢份的事儿呀!

“李警官,可悲吗?我最崇拜的师父,竟然征求我的意见。让我不要杀他……”曾女士话音刚落,李怡静终究探出了几分端倪。

“你太过分了,”李怡静罕见地踱步上前,据理力争。尽管,我两眼翻白、口吐白沫的样子还是把她吓坏了,泪光满目。

“你这是什么狗屁不通的逻辑呢?”李怡静竟然伸出指头,指着背对着她的曾女士。

“你听不见别人的意见也就算了,你的目的是不是让人也像你那样?为了一己之私,谁的意见也不要听啦?那你干脆坐牢去吧,再适合不过了!”

“愚昧,可真是愚昧……”曾女士又传来了一声叹息,犹如针对黄定才一样,针对着厉声呵斥的李怡静。

“一个毫无主见的人,竟然批评一个有主见的人,”曾女士睥睨着她,面目狰狞。“你身为一个女人,竟然批评我?”

倏忽,我的眉目又变成了一扇窗户。我迫切地打开,拨开了浓雾。这一次,竟是一个破旧的舞台中央。地上扬起的灰尘,传来了难以名状的沧桑。

与其说是舞台,倒不如说是被遗弃的教堂。背后的一块红帘布,宛若一片黑暗。

我看到了她,真正的露丝。如同死去的黄定才一样,双手双脚被胶带牢牢捆绑着,不能动弹。

只不过,曾女士的身侧,还多出一个人。

金翔。

“你知道你犯了什么滔天大罪吗?露丝,”

露丝的处境似乎比黄定才还要艰难,她的矜贵**然无存,剩下一片褴褛的衣衫。

她的指头血流不止,从双手,到双脚。美甲消失了,带走了一整片指甲。

“……”露丝沉默不语,唇角滴血。她看不见两粒洁白的虎牙正对着脚心。她的坐姿犹如下跪一样的屈膝。

曾女士动手,金翔开口。

“也许你不知道,可是你的同学很快就要遭殃了,”

多少痛楚击打在露丝的身上,她没有动容,除了嘶喊。

可是,当金翔势要威胁小不点之际,露丝却一反常态地大呼小叫。

“你们不准伤害钟钥!”

结果,是无可避免地伤害。曾女士站在她的身后,揪着露丝的金发,几乎扯出了一片头皮。

“路易,”金女士万般无奈地看着金翔,呼唤着他的艺名。“你说我这副丑态,较之此等到底是一种幸运,还是一种不幸呢?”

金翔摊手、耸肩,你开心就好。

“你知道吗?露丝,你的声音根本就不是你的心声。为了莫须有的友谊?还是为了讨好身为警官的朋友?你就那么拥有十足的把握,让自己脱险吗?有没有想过,现在的下场呢?嗯哼?”

“……”沉默,除了沉默,露丝别无选择。什么叫我的声音不是我的心声呢?

你对我又了解多少呢?我根本就没有讨好之嫌,是你们,你们的势力犹如蚕食树干的白蚁!

你们的思想,根本就是一团糟!

“只有自己的声音才是最忠诚的呀,露丝,我喜欢这样的你。你跟路易牵手、喝交杯酒,你们相互欣赏的样子,真让人陶醉呀。只可惜……似乎路易的魅力,不足以让你抛弃先前的羁绊,对吗?你似乎觉得履行一个渺茫的承诺要远比收获自己的爱情更重要,是吗?”

爱情?什么爱情?与路易在一起?别开玩笑了,你们是什么人?路易又是什么人呢?

你们不过是一群犯罪分子!

“露丝,真可惜你的美貌没有给你带来幸福,如果像我一样该多好呀?你就不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