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园丁浇花

我局促的步伐,被一具宛若无骨之躯阻止。背道而驰的爱侣,比谁都辛苦地挣脱了彼此的手。

“你别跑,”汪洋推开了李怡静,转身灵敏,一个箭步跨栏离去。他似乎有备而来,一辆银色的电驴恭候多时。曹轩紧随其后,脚尖方才落地,汪洋已扬长而去。

“你不准走,”

李怡静,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我比她仍要愕然百倍。你现在相拥的男人,不是那个足以令你耀武扬威的他,懂吗?我不是那种分分钟给你长脸儿的人。

“警察同志,你好厉害呀,”我转过头,怀里仍然是无助的她。主治大夫向我立起了大拇指。

“我们医院今年已经出现过两次医闹了,如果再有一次,说不定我就要被革职了呀……”大夫一边唉声叹气,一面投以钦羡满满的目光。

“大夫,别这么说,”主治大夫肯定是善解人意的,要不然,像汪洋这样娇惯的病人,谁愿意一把屎一把尿的伺候他呢?这不是物质可以衡量的结果,难道不是吗?

只不过,像汪洋这样的人乃至多数人,他们住院只会徒增失望,为什么呢?内忧外患。

药罐子最清楚了。不管是哗啦啦作响的药瓶子,还是嘀嗒嘀嗒的吊针,它们不过像是一个保姆一把扫把。扫把不是手动的吗?保姆不是聘请的吗?屋子还是你的,不是吗?

尚未聘请保姆之前,你能埋怨是保姆的过失吗?汪洋啊,你知道吗?薪柴是自己给的,才会生机勃勃。李怡静给不了你,医院给不了你。懂吗?

“我的天啊,警察同志。上帝保佑,要是让汪洋听到你这席话那该有多好啊!”

大夫,你恭维我了。汪洋怎么可能会把我的话听进耳呢?你知道而今这对苦命鸳鸯是如何相识的吗?当年汪洋相中蓝柳丽时,蓝柳丽曾屡次推脱。

“哼,我现在可是有喜欢的人了啊,你别碰我!”

“谁呀?”汪洋不以为然,在他眼里在她身旁不就是一些软弱可欺的孩子么?

“初09(3)班的李景,怎么样?”蓝柳丽的意志坚定,大大刺激了汪洋的占有欲。

翌日,他二指夹着烟,从他的拥趸里轻而易举取来了一张校牌,大摇大摆地进门。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第一组第一桌靠窗边的李怡静。

“李静,汪洋在看你呢!你看到了吗?”谁不认识汪洋呢?贴吧榜上有名的斑竹。李怡静的同桌不停地摇晃着她的肩膀,直到汪洋轻敲窗户上的玻璃,叫醒了陶醉不已的李怡静。

“同学,您好呀!请问李景是谁呀?”

汪洋看清了李怡静的正脸,旋即怔了一下。似乎生出了唐突冒昧的自知之明,是啊,谁有义务向你有问必答呢?难道你还要大打出手不成?

“现在的学生真是太幸福了呀。姑娘,要是你搁我们那个年代那个班里,绝对是数一数二的班花,”汪洋的修眉凤目,与她目目相觑。

李怡静一怔,脸蛋“唰”的一下红了个透。她颤抖的指尖犹如直升机上的扇叶,于空中乱转。

这是一种十分奇妙的感觉。起初李怡静的内心是一面平静的湖泊,湖泊的一旁杨柳依依。就像桌子上堆积如山的教案一样工整泛白。这就是李怡静,李怡静看到的面向的世界。

偶有牢骚,那么,笔记本会是一个忠实的树洞。不会传来杂音,真好。然后宣泄了一轮,可以揉成团丢落竹篓子,大功告成。此刻,汪洋来了。向她打招呼,向她问候,求之于她。

这不是一个树洞可以填补的心声了,枯燥的纸张随风飘动。湖面看似不经意地掉进了一枚石子,然后呢,是惊涛骇浪。这是一种偶然吗?是不是自己多思了呢?这是命运的使然呢?

为什么素昧平生的你,会给宁静的生活带来惊涛骇浪的翻滚呢?尘世间所有的比喻,在汪洋的笑颜面前,都显得那么的蹩脚和拙劣。这种一见倾心一见钟情的回忆,就像咀嚼在口齿之间的红烧肉,又像是亲临偶像一样可以近距离地去细致地观察他的轮廓。

然后又在视觉里好好地啄饮品尝一番。是啊,李怡静还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呢?这是多少少女内心暗自发誓纠结的不解谜题呢?他是不能拒绝的人啊,因为她可以成为不被轻视的人呀!

“他在那儿……”李怡静胡乱一指,嗯,对的。放宽心,慢慢地放慢节奏。去迎合他,不必紧张。

就像进入了演唱会的现场,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音乐声中放肆的张扬。那么,这就上升了一个境界一个层次,你可以享受在这种狂欢的包围里。你属于偶像,偶像属于你在你心底。

你不再是那个孤苦伶仃的自己,细数着多少没有实现的渴望,难道不是吗?

“原来就是他呀,”为什么汪洋会对一条小杂鱼兴趣盎然?就连朝夕相处的同窗都不会高看一眼的人?

“嗯,是他。”嗯,李怡静开始陷入了被一股气场包围的海洋里。汪洋的身后从不缺少左膀右臂,就像偶像身旁紧随的保镖一样。

“没什么了不起的嘛,”

是啊,是啊,没什么了不起的。不是吗?她莞尔,捣蒜似的点头。

“就是这个家伙阻止老子吃肉啊?切,”

“要不,教训他一下?”汪洋身侧的一个朋友,叫汲庸。他在校园早已风声显赫,但是在汪洋面前却是点头哈腰的跟班,你看,这种胆气之间的差距,就像高挂在树梢上的荔枝。

“不必了,我可不愿意让静静这样的姑娘瞥见我们的粗鲁呀,哈哈哈……”

他竟然呼唤自己为静静?

你知道什么东西比蜜饯还要甜蜜吗?汪洋,那就是毒瘾。

事到如今,那种犹如在演唱会被歌海包围的气氛已经泯灭在了岁月的蹉跎里。演唱会日复一日地筹办着,似乎这样的世界菜式永不凋零的狂潮。女孩子怎么能甘愿接受平庸呢?

青春,紧皱的皮肤,好听的声音。这,正是李怡静内心漂浮不定的苗头。她要薪柴才能燃烧,花骨朵儿怎么能少得了不辞辛勤的浇灌呢?

这,就是李怡静的30,薪柴不过温饱,欲望遥遥无期。

“原来,你什么都知道,”李怡静一声叹息,我如同陷入旋窝的树叶,翻搅在甜蜜的苦涩的汹涌回忆。

“其实,我不过身临其境,然后胡说八道一通,全靠瞎猜,”我如实相告。因为,这种超自然的说法没有证据确凿的科学依据,不是吗?

“你的身上似乎有一种难以名状的纯净,你知道吗?”

纯净?这个词汇适用在我身上吗?你要真相信我是什么纯情男子,那么,想必你要大失所望了。我不过俗人一个,懂吗?

此刻,不远的拐角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声响。想必,是一贯的追尾。只不过,这次的追尾更加险恶更加动**。

“不要走,好吗?”她第二次抓紧了我的手,犹如抓紧了挥舞的荧光棒纪念品。

“嗯,我带你离开,”我不知道我们是以一种什么样的身份走在了一起,但是我领略了个中真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