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人脑比电脑快
“如果我没有猜错，现在，很多ID都在同一个IP地址登录，是吧？”
如果“清洗”二字，不过是让陈婧姝柳眉轻挑。当我再度拿起电话，然后致电李哲时，她再也坐不住了。
听筒的哪一边，李哲正噼噼啪啪地敲打着键盘的声音。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你简直神了！”我似乎能感受到李哲双手抱着脑袋的表情，“我把饭碗让给你算了，我一天喝茶看报就行了！你是不是开挂呀，人脑比电脑还快？”
不是人脑比电脑还快，是我刚刚参加的喜宴排场已经足够隆重了。然后，不是发展成了一场大地震吗？扫**的警察，落荒而逃的嫌犯。
最后，抓了一个情绪失控的持械暴徒，不了了之。看上去，一切都是那么地顺理成章。
“如果我们不是对立的两个面，我们一定是无话不谈的挚友，”
我随之站起，几乎与陈婧姝鼻尖相碰。
“我低估你了，李警官，”
“别这么说，是我低估你了才对，”
如果患癌的成员是一场意外，那么，你们先前准备了什么样的方式掩护场上的主角潜逃呢？想必冒名顶替的几个真假孙悟空，一早已经准备好替金翔打掩护了，是吧？
“我起初以为你们不过是单纯的饮酒作乐。除了日复一日地在线娱乐外，不时畅聚联络联络感情。原来，这是一场象征着号召力的宴席。你们的理念，已经从虚无缥缈的网络世界延伸到了现实当中，好极了，打开了威望，然后又有天然的筹码，予以你们以儆效尤。”
我的天，这真是一个值得载入史册的时刻。陈婧姝，你知道吗？我以为，你是从来不会轻易冒冷汗的。
“这次大规模的扫**，很多成员不过是15—25岁的成员，我说得没有错吧？如果依照通俗易懂的说话，这些人不过是‘僵尸粉’。你们组织的轰趴，只不过是一种撑台面的人海战术。实际上，他们平常在线的时间付出的贡献并不多，一个实名认证的僵尸粉，可有可无。那么，这次扫**过后，他们很有可能变得胆小怕事，从此失去了兴趣。但是，你们内部依然可以运转他们的ID，神不知鬼不觉地继续使用。然后，那些痴心一片留下的，最终会成为你们挑选精锐部队的不二人选。是吧？”
意外。
也毫不意外。
陈婧姝罕见地向我鼓掌。
陈婧姝，我需要的不是掌声，你明白吗？
一头雾水宛若烟霞，笼罩在我的头顶。你听过那个声音吗？
那首骇人听闻的歌声，削断了空间，独一无二地滋扰在你的听觉里。
这个声音不止出现在我的身上，你可知道？
如今，沿着这个声音的脚步，又是扑朔迷离的组织、失踪案、凶杀案……
陈婧姝的沉默，换来了电话铃响。
警惕心不自觉地生起，她没有避讳地划开了荧屏上的接听键。
金翔，你还是来了。
“认识你，还真是个明智之举呀，”
我听到了碰杯的声响，金翔似乎在庆贺他的虎口脱险。
“是吗？彼此，”陈婧姝似乎在一瞬间抓住了盟友的肩膀，长出了一口气。
“本来是不敢期待的，没想到，竟是意外惊喜，”
金翔似是炫耀着一件难得可贵的战利品，陈婧姝几乎是本能反应地打开了黯淡的荧屏。
“那你要准备怎么报答我呢？”
陈婧姝直接点开了好友列表，然后双击金翔的头像。嗯，正如舞台上英姿飒爽一呼百应的路易一样，金发碧眼，梳着儒雅的马尾辫。
须臾，陈婧姝似乎在游戏里掌管着金翔别墅的钥匙。登门拜访，宛如家常便饭。穿过了空无一人的大厅，典型的全盘哥特式摆设。一间古色古香的书房里，我看见了金翔的背影。
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对吗？而不是冒名顶替的失踪者。
“这是我第101件的收藏品，果真没有让人失望，”
在金翔转身的刹那，我看到了一个不小的玻璃容器。
它不该出现在这陈旧的柜子里。可是金翔似乎有意专门为了接纳这样的玻璃容器，让它们仪表堂堂地排队。
二人似乎无比的熟稔，金翔不吝地分享这份喜悦。
玻璃容器似是一束本该在情人节才会出现的绽放玫瑰。
玫瑰不过绿叶，亭亭玉立的花朵是它……
一只血淋淋的纤纤玉手。
它早已脱离了肢体，修剪工整的指甲涂上了一层不算夸张的荧光粉色。
这不是残忍可怕的断肢，而是一朵不惜代价渴求独立的兰花。
缤纷的色彩不过是它的陪衬。
“……这，这是露丝的？”
陈婧姝完全没有在乎我的惊栗，她走过了路易的身前，然后打开了柜子那扇紧掩的门。
里面装的是什么呢？
里面装着的，是一道缤纷多彩、鳞次栉比的彩虹。
不止玫瑰。粉红色的牡丹、姿色的薰衣草、橙色的长寿花、有如铃铛般的鸢尾花……
可是，你知道那是什么吗？那不过是华丽绚丽的包装……
那里正装着不堪入目、应接不暇的手掌！
也许，一具手掌象征的正是一具尸体！
在我看到这只手时，犹如一缸满满的烈酒不由分说地灌入你的嘴里，冲击着你的肠胃，不停地灼烧着你的每一寸食道！让你巴不得把体内的七荤八素五脏六腑全吐出来！
“这真是一个美妙的过程呀，”金翔的声音依然是那么的风轻云淡，这不是艺术！这无异于谋杀！
你的嗜痂之癖，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你知道为此，将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吗？这个代价就是，它换来了一根光秃秃、奇丑无比的棍子，不能像常人一样转动手腕、张开五指。
手，是千金不换的。
“路易，”陈婧姝完全轻视了我的恐惧我的愤怒我的仇恨，依然是毕恭毕敬的相称。“脱胎换骨，这可不像你呀！”
“怎么样才像我呢……”
“我们相识那会儿你完全不懂艺术，现在倒像是个搞艺术的人。”
金翔情不自禁地拍腿苦笑。
“谁没有目光狭隘的时候呢？不过是年少轻狂的打草稿罢了，你知道达芬奇为了创作蒙娜丽莎耗费了多少的时间多少的精力去勾勒一笔一划吗？一个礼拜才不过那么寥寥的几根头发。像我这等俗人，七年滋养，不算迟。”
“是啊，十年磨一剑。看样子，这个月高居榜首的人非你莫属了。虽然，从表面上看，你从未榜上有名。倒是刚刚死去没多久的‘垂死的奴隶’。像这样的人，营造了一个尚佳的迷宫，一个酷似农家乐的狩猎场吧，然后沾沾自喜……恐怕他闭上眼睛也没有料到山外有山。”
我不能再像你们一样坐以待毙了。我连忙摔门而去，毫不内疚。
嗯，这是你们珠联璧合的样子，是吗？
果然，在我闯出走廊的刹那，恰逢小不点的致电。
“李局，你们已经回到警局了，是吗？”她的声音如我想象的一样仓促，不能平缓。
“嗯，”
我刚要询问小不点，有没有露丝的消息。
小不点却快人一步地插话。
“我跟露丝吵架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