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改造失败
文婷恍惚的神情正顾盼四周，最后落在了凌乱的梳妆台上。精致的五官从一片茫然，旋即又变成了一片悔意。那个显得笨重显得俗套的巨蟹粉晶，就像是称斤论两的送钱一样。
这对文婷的浪漫情怀是多么大的打击呢？可是，当她再次伸出指尖，本能地轻触着那个银质新月时，却又皱起了双眉。
“你不用慌张，警探远没有你想象中的不近人情。我也是年轻人，我也有心仪的人，”我试探性地让她放松下来，她却久久没有平静下来。
“这一定很困难，对不对？如果你看上他，”我的目光也投向了巨蟹粉晶，显然，它是失败的一方。因为感情是不以明码标价而论。要不然，又怎么会黏上了好几根长长的头发呢？
“这就像是交易一样，自己像是被商品出售，”
一旦明码标价，价值不复存在。她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如果不是一条道走到黑，谁又愿意接受一个皱纹满面的男人呢？自己也像是一个保姆也像是一个宠物。
“如果你选择他，”我看向了那款更为巧妙也更为精致的次品，它就像是一道屏风，屏风的背后藏着若隐若现而又引人入胜的美。
它就像香奈儿的假珠宝在所有的领域上全面击溃了真珠宝，以至于贵妇人羞于没有佩戴香奈儿的首饰而不敢出席盛宴。
银质新月不是香奈儿，然而这并不妨碍送礼的周子成完全击溃了竞争对手。
“你就像一个赌徒，押上了自己的青春本钱，”
她深吸了口气，以缓解自己的紧张。只不过很不奏效。
“你既不想成为一件商品，也难以抵挡男女之间博弈的引诱，所以真正的输家不是他们两个。”
她轻叹了口气，已经听出了我的弦外之音。最终，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选择权从来就不在你的手上，而是给你制造一种主宰的假象。
你不是活在童话里，从来就不是。否则，为什么你**的腿上依然残留着一片未愈的红色呢？
周子成始终露出了爪牙。他从来就不是任由摆布的小绵羊。
“如果我早点儿遇上你……”她的眼眶不由自主的红了，“那该有多好。”
“如果我没有猜错，那个黄定才的账号，正不停地以你身上的污点，胁迫你做这做那吧？”
文婷适才愧疚的低下头，马上又抱以了尤为惊愕的目光。
她甚至起疑心，我是不是以一种未卜先知的身份去蒙蔽她和伤害她呢？
“我希望，你如实相告。”
她没有再抗拒，而是一五一十地悉数交待。
“……为什么？”
她的叙述，我猜对了80％，可是在我听到文婷哪怕面临生命危险，也不愿意让纹身师执笔触碰自己的肌肤丝毫时，我还是震惊了。
“李警官，就像你说的一样……我可以为了心爱的人付出一切，哪怕要遭受多么大的代价。可是我不喜欢纹身，就像成为了一个合格的奴隶一样！”
我忽然发现文婷的微妙之处，是的，她是一个特例。
虽然她的反应，她的痛苦，与我相遇的人几乎没有什么两样。
但是，她至少是没有被“改造成功”的那一类。否则，为什么花费了那么长的时间依然无果，又依然坚持下去了呢？
是的，她就像“枪炮与玫瑰”的每一个战队成员一样，接受着非人的压力。你的意志力逐渐会变得薄弱，你将会变得患得患失，神经兮兮的……
他不让你睡觉，减轻你的食欲，就像一个瘾君子一样最后毫不费力地摧毁着你的身体！
当你的躯壳接受了一种以伤害为手段的控制，那么，你的“生命焰火”不再凭着自己的主张燃烧，而是被别人牢牢占据着主导方向。
文婷吃了不少苦头，梳妆台上难以避免地出现了安眠药。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当幼师吗？其实当幼师好辛苦的，小孩子不懂事。地上有一滩污水也要踩进去。很多小孩子不会擦屁股，不会夹筷子，会打架。可他们毕竟是一尘不染的呀！伤心了就哭泣，饿了就要吃……人们都嫌麻烦不愿带小孩，可是谁知道他们，可是一面镜子呀！这面镜子它会反射出光芒它在照着你自己呀……”
我为之动容了。
“我有教小学的资格证书呀，我也知道可能薪酬多高，可是我不想看着那些新一任的孩子……就像我一样，自幼因为不听话一路被妈妈打过来的！我知道被监视被威胁是多么痛苦，可是你又能奈我何呢？你其它要求我照做不误不就是了吗？你强迫我纹身……又与我排斥的有什么分别呢？”
“文老师，”我看着她，像是看着一个久别重逢的盟友。
文婷一怔，揩去了激动人心的泪珠。是啊，她说得一点儿都不错。这些孩子们，最不能忍受的就是饥肠辘辘和疲困交加了。
哭着闹着不怕脏也要把零食吃得饱饱的，然后仰头大睡。
“谢谢你，”
我伸出手，与她紧握。
她没有犹豫，不吝地合拢了纤细的指尖，伸了出来。
“也许你不是情场上的老手，也许你没有避开情欲的弱点。但是，你终究没有加入她们。你是胜利者。”
我收获颇丰地离开了她的卧室。
想不到小不点一行早已在门口守候。
“……你说，你到底干了什么？”小不点恨不得把我提起，像挂着一只死猪似的挂在钩子。
然后一五一十地抖落着真相。
“没什么，嘻嘻，”小不点越是紧张我就越是唱反调。
“你敢！”我刚想逃脱，她马上从我身后揪紧了我的衣领没差点把我噎死。
“这可是我的功劳呀！”
我才没有搭理她呢，而是径自回到了案发现场。
结果没有出乎我的所料，屋子里已经失去了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这也意味着失踪多日的黄定才已经凶多吉少了。
“检查冰箱看看，”陈婧姝检查了所有的角落唯独将冰箱留在了最后。
趁着师兄们胼手砥足地去尽职尽责时，我来到了她的面前，像是遛狗一样溜着气冲冲的小不点。
“有什么线索吗？”陈婧姝通过我的表情就已经猜出了大概。
“嗯，”这个案件的性质跟一般的失踪案有着不少类同的地方，人是已经人间蒸发了但是在网络上依然活跃。
“歹徒对他的钱财倒是没什么兴趣，”如果不是在一种很偶然的情况下，我的妹妹被绑架了。我还真不知道一款自定义的游戏竟能将人逼死。
歹徒吩咐文婷就像一把机械手一样，每天按时去登录“东部世界”，然后领取奖项。该创造模型就创造模型，该干嘛干嘛。她操作的正是实名制的黄定才账号。
陈婧姝用手机网页打开了“东部世界”，旋即翻阅了谈话内容。然后找到了黄定才。
他们最后一次谈话，是在72个小时以前。从表面上看，“黄定才”不像玉荣一样目的性那么明确，然后力争上游。
但是，他有着一个极为可怕的数据。
“陈队，我们检查到了血迹……”
此刻，师兄将珍贵的试纸包在了塑料袋里。并拿走有关DNA物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