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花语

在她解开丝袜的刹那,空气中氤氲着洗净的丝丝香气。商务型的双人床价格不菲,生活用品一应俱全。

她从床尾爬到了床头,像只乖巧的猫儿,随手拿过了一枚创可贴。然后撕开,贴在后脚跟上。

“李警官,我没有白来一趟,你们也不会白跑一趟。我可以如实相告,这并不困难。你看到的米壳,在我去过的地方其实是随处可见的。它烂在小路上,根本无人理睬。因为它不是粮食,人们也不会蓄意去种植。但是如果放在这里,它就价值连城了。”

喂喂,朝哪儿看呢!你呀……

小不点一边全神贯注地倾听着雷嘉馨的一面之词,一面使劲地掐我胳膊。疼,知道吗!对,我没有看她的脸,我是在看她的腿。看她那纤细、高挑的腿部。

小不点,你知道刚刚没多久我接到了一通电话吗?一个洗浴中心的技师,向我打来电话求助。她的室友失踪了。然后出现在一个点击率不俗的视频里。

这个视频的内容,是一个凶案爱好者,模仿的一起我不知名的凶杀案。失踪者倒挂在天花板上,头颅下垂,然后举起镰刀,手起刀落。头颅就会像踢出的皮球一样远远飞跃!

我多么想告诉你,我再一次如临大敌了。失踪者的头颅是用塑料袋和绳索牢牢绑紧的,打结的方式我实在不陌生。

就在不久前,潜逃了二十年的歹徒就靠这一招鲜,吃遍了天。我之所以认识这个洗浴中心的技师,是她也遭受了这样的困境。她的头颅被塑料袋和耳机线死死地绑紧。

这绝对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学会的本领,而是一个持之以恒的过程。这不是一种可以轻易外传的招数,而是心有灵犀的两个人才能学到家。

我在碰上技师的当晚,我还听到了歌声,诡异的歌声!

我大约知道歹徒有个英文名,叫Jason,是一个外网游戏的战队队长。这个极为特殊的战队,是以声名远扬的凶杀案为惊悚的主题,不时还进行一些别出心裁的同城聚餐。

就像逛鬼屋,乘过山车一样的感觉。这个战队是有门槛的,比如就像就业的“资格认证”。战队的“资格认证”,是一个乐队的纹身。

我十分欣赏的枪炮与玫瑰。那首脍炙人口的don’t cry我仍然记忆犹新。

我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把这样的情况告诉你,我也不想隐瞒你。可是,当我接到那一通报警电话出来了以后,就是站在你面前的我,如今又看到了那叫人呼吸局促的场面!

沿着雷嘉馨的短裙往上看,在她的大腿根部……我分明地看到了枪花的logo!

“我不是自己出门买的,而是在微信上转账支付的。你如果经常去歌厅呀去酒吧呀,这样的场景你该不会陌生才是呀。在洗手间里关上的门,总是贴着大大小小的广告和联系方式。这样的招数在十年前就已经被用烂了呀,只不过现在可以扫二维码。”

我当然知道,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小额贷款、同城“交友”,还有不可多得的宝贝,防身的弓弩、辣椒水……甚至还有同性恋的聚集地。

“就我知道的几个地方,一个是诊所,一个是干杂店,一个是……”她琢磨了一下,看样子她也不过是道听途说,毕竟是网银交易,还有送货上门的服务。

我知道这条线索很快就断链了,我可以以藏毒的罪状把她交给缉毒警。但是像她这样的小女生,那些卖家们又怎么可能不会提前提防呢?

他们也一定会像一般有组织性的犯罪集团一样,懂得利用太空卡的优势,每天创建数十个账号又有何难呢?但是,我毕竟看到了罕见的“枪花”纹身呀!

“等等”,我中断了她。再次把视线投向了一言不发,却思绪满天飞的杨蕊。我走近了她,她不管在哪儿不管干嘛,适应性总是比雷嘉馨强多了。

她没有解开丝袜,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她后脚跟磨出的茧子。她的手也不像雷嘉馨那么娇贵,这是一双从小干活的手。但是她修剪的功夫可不差,还贴上了鲜艳的美甲呀。

我抓着她的手,她并没有反抗。倒是小不点,打翻了醋坛子。嘟着嘴、咬紧牙关的样子,恨不得把我车裂了。

她不像雷嘉馨一样,那么追求吸引力。我知道像雷嘉馨这种人这种行为的“花语”,既然是玫瑰的纹身,那么它也是不乏“花语”的。把痛留给自己,把美留给别人。

我没有在她的手上发现“枪花”的痕迹,我斟酌了一下,然后郑重其事地看着她。

“脱,”我看着她,斩钉截铁。这让我身边的所有人,包括已经沦为打酱油的男士三人组看傻了。

“你要赏花,对吗?”杨蕊远要比雷嘉馨更痴迷,她看着我,不像是看着真实存在的我。而是她凭空臆断的“人”。她在说术语,我不知道赏花的含义。

我只知道,在座的女子都美的像朵花儿。

如果她认为这个人具有危险性,那么她将会像刺猬一样竖起钉刺。至少我在她的印象里,没有危险性。

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慢条斯理地解开了纽扣。然后背过身。雷嘉馨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妥,刚想阻止。没想到,杨蕊已经把洁白无瑕的背部展现给我看了。我的天……

我看到了血,逐渐把衬衣渗透的血丝!

如果不是那溢出的血丝,这一定是我见过女人最好看的背脊。

她很瘦弱,很白皙。我能想象她曾经一尘不染的样子。可是它变了,上面刻下了浓重的笔画。黑色的墨水红色的墨水白色的墨水金色的墨水,那朵玫瑰修剪得无比精致!

“好了,”我让她把衣裳穿上。然后瞧了一眼沉默寡言的李哲,然后让他准备叫救护车,要么送她去医院打两支破伤风的针。好兄弟,我没有亏待你吧。

她的纹身还没有褪去墨汁,想必是两三天前的杰作。雷嘉馨倒先入为主。

“……李警官,”雷嘉馨忽然站起身,下了床,对我凝神细视。“看样子,你已经知道了我们之间的秘密,对吧?”

我有样学样地把双臂环抱在胸口上,没有吭声。我不能说我已经知道了你们的秘密,但是你们快人一步,还是让我大吃一惊。我没有理她,而是召集了身边的成员离开了大厅。

我们把几人叫在走廊上,协商了一遍。我把内心的真实想法毫不遮掩地表露了出来,然后便受到了队友的谩骂。

“你这是助纣为虐啊!你让我们怎么跟上级交代啊!”打酱油的伟哥恨不得拎起一瓶酱油爆我的头。我叫他别紧张嘛,然后给他汇了一笔不菲的存款。

“你真有心,就拿着这些钱去她那里胡吃海喝猜拳行令,这笔钱撑个十天半个月不成问题。”钱到账了以后,他仿佛被我噎着,久久没有吭声。

“我还是不明白你的做法,为什么要无罪释放呢?”

“因为这儿,”我指着耳朵,这个行径让所有人不解。“她们与这儿有关,别看她们年纪轻轻,她们是有组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