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你还会爱她吗
“你怎么忍心去杀害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女孩儿呢？啊……”回忆翻搅着小不点，她的视线出现了幻觉。她罕见地疾步上前，无力的他被撕扯着衣领。两行热泪旋即挂在她的面上。
“小不点，你冷静点，”她激烈的反应完全超乎了我的意料。火焰，怒然的火焰，那团象征着她生命力的火焰，正滚烫地灼烧着她的意志力。就像煽风点火一样，她激动极了。
这很危险，非常危险！小不点把他的衣领攥得紧紧的，我不由得扯开了她的手。他的“火焰”是多么微弱。就像一根燃起的火柴，只需轻轻对着苗头呵气，立马就轻而易举地熄灭了。
我知道，她此刻的心境，我都知道。这很残酷，不是么？这是个恶性循环的连锁反应。身居精神病院的杨大夫，一个癫狂的疯子、傻子、恋童＊癖，不是他造就的么？
因为啊，杨大夫的妹妹啊，就像她死去的外甥女似的。她点击了何淑仪的相册，不可计数的生活照栩栩如生地就浮现了。外甥女惨死在一个与她年纪不相上下，被妒忌心冲昏了头脑的女生手上。为什么会生出妒忌心啊？就是因为杨大夫的负罪感啊，他很愧疚，愧疚得无以复加。就像个烂好人！为什么会成为烂好人呢？因为啊，他瞎了眼，他看谁都像自己的外甥女一样善良，都像自己死去的亲妹妹一样善良啊，所以啊，他就像壮士解腕，与他相干的人全一窝蜂地赔了进去，他守护了谁呢？他谁也没有守护，他不过是守护着自己一文不值的负罪感。
是啊，眼前的凶手，是这场连环悲剧的缔造者啊！怎能不恨呢？还有这么些年来，拉横幅跪天亮的家属们，就像饿极了困极了累极了的灾民，终于捞到了一勺米，争先恐后地张嘴啃食，最后仍然是一场空。依然恶性循环地嚎啕大哭，越来越无力，越来越失神，希望就像踩灭了的烟蒂。所以我说，我懂。小不点，冷静，此刻你需要的就是冷静下来。
“这是我最后一次不厌其烦地去重复着我的这个观点，李队长，”他喘着气，居然还能笑脸相映地看着小不点，就像她视女儿为骄傲一样。
倏尔，小不点做出了一个惊奇之举！她举起了黑洞洞的枪口，仍然很灼热，再度对准了他，对准了他的心脏。
“放下枪，小不点，”我欲阻止她，但是小不点固执地后退二步，侧身避开了我，仍然以枪口相对。
“不可能，”她的双臂从未如此有力，从未如此绷紧。“李局，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惜违规也要争分夺秒地去逮捕他，现在却百般阻挠我以一个警探的身份去对付他呢？”
“思敏，思敏啊，思敏是个好女孩，”他低垂着脑袋，仿佛连颈椎都无法支撑起来。谁是思敏？是杨大夫的妹妹么？杨思敏，就像一幅百鸟来朝生机勃勃的景象。
“对啊，我怎么忍心去杀害一个可爱、善良的女孩呢？我养育的正是女儿，我当然知道，女孩是多么无暇。而不像是现在来来往往，浓妆艳抹的女子一样，她就像是清澈的河流，茂盛的绿叶，竹林里一场淅淅沥沥的春雨，是啊，谁忍心去破坏它的干净呢？
即使呼吸一口空气，都是**气回肠的感觉啊。是她，把我带回了家。我说，我是凶手。
就像‘柯南’里演绎的凶手一样。而你，就像是死者一样，以各种丑陋、可怕的模样离开这个人世，你害怕吗？她说，不会的。她要羽化成仙。她知道，平凡人是要写作业、交作业、饥饿、落泪、睡不着的，羽化成仙就没有这个问题了，如果不能成仙，也能成为妖精。
她见过最帅的孙悟空，不是六小龄童，也不是周星驰，而是陈浩民。她要像姚乐怡饰演的文成公主一样，出落得漂漂亮亮的。你看，这就是她对待‘死亡’的概念，这是‘死亡’吗？不是，这是升华。
因为啊，活着就意味着失眠、交作业、流泪，你可能会以少不经事来责备她，可是她绝对不是少不经事。她知道，有个爱她的哥哥，喜欢行医，就像黑杰克一样。所以啊，她把老妈给的零花钱全攒下来，收集起来，给哥哥买了全套的‘怪医黑杰克’。她还知道的是，长大这意味着幸福吗？她悄悄穿起老妈的高跟鞋，非常难行。
她不喜欢裙子，裙子可没有口袋。化妆也很麻烦。她觉得成长就像是大话西游里面出演的一样，长大了自然而然就要戴上不同的‘紧箍儿’。因为她常常看到老妈因为磨脚的新鞋要换药，戒指脱下来了以后手指会很肿。她问我，有没有办法去改变这个窘境呢？我说，这是无可改变的。
但是，像你这样的美人胚子，长大了自然就会发觉这些装饰的重要性啦，就像动画片的形象一样。她说，不会的，因为她的母亲已经暗自把自己许配给厂长的儿子了，他是个残障。要不然母亲就没办法生存下去，厂长很喜欢她，她也很喜欢厂长，但是厂长不可能离婚。
他已经45岁了，母亲才32岁。这不公平，她是不愿意像对待哥哥那样好，去对待一个残障的。他长得并不好看，嘴唇总是带着白沫，眼睛会不自觉地流脓，还有口齿不清，典型的小儿麻痹症。她老妈总是淳淳教诲，人人平等，科技日新月异，病情总会治好的，不能带有色眼镜去看待人家。
那么，真相是什么呢？真相是，她一早就知道，是厂长给了老妈维持生计的饭碗，否则根本无法养活她和她哥哥。当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要不然，厂长也不可能当上厂长了。
作为回报，待她十八岁那年，将身为女人的命运还有天职，去偿还这份‘贷款’投资。她要无偿替厂长续弦。怎么样？身为文化人的你们，这样的风险投资属于经济学的范畴吗？有没有算入劳动法内？没有人可以改变她的宿命。她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看动画片，然后畅游在想象力里。
每一天都是煎熬，她多么担心自己会成长，就像哥哥一样长高、长大，最后变成妈妈的样子，可以梳妆打扮，孕育、哺乳，她和她妈妈，都不约而同地成为了他家的奴仆，只不过一个是情愿的，一个是茫然的，所以啊，你们能解决这个问题吗？不，你们不能。因为这并不违法，所有企盼的人也能美化。
多么美好多么伟大的一个女孩子呀，不是吗？为了家庭的生计，付出自己的身体去抚养着别人家的孩子。她一定会被母亲歌颂的，一定会被他家赞美的。
这样也可以顺理成章地继承部分财产。她的命运也就定格了，不是么？但是，即使她全身而退了，她开始意识到，自己也是有权利去争取自己的爱情的。那么，已经不会再有男人要她了。李队长，如果钟警官有这样的过往，你还会爱她吗？钟警官，你还敢爱李队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