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打车禁忌
屋子被包围了，当我再度听到稳健的脚步声传来时。身侧的小不点同样嗅觉灵敏，她倚靠在一堵洁白的墙上，它是忠厚的掩体。她旋即转过了脸，借着余光瞥了眼紧闭的房门。
她的芊芊玉指朝腰上摸索着皮质的枪套，简直是教科书式的蹲伏。我笑了，身为局外人的她，居然比当事人我更加上心。
手脖子发红的万瑞，成为了惊弓之鸟。将他脑海一分为二的天使和魔鬼，犹如神经过敏的样子展开了激烈的辩论。
“……肯定是我的弟兄出逃了以后散布了我的行踪，可恶，”万瑞懊恼地使着自由的手，拍打着额头，额间的抬头纹溢满了层层递进的汗水。
“我以为我是狗拿耗子，原来，你才是真正的杞人忧天，”我假装无所谓地抬起脚尖，踢了踢他觊觎已久的黑色旅行袋，他的视线果真一刻不离。
“……你，”他仍然像看着怪胎的神情看着我，多么想揭穿我是何以穿破他的表象，替他掏出了心窝子的。
“你真正惊慌的不是贱卖象牙的上家讨不回钱。而是你的情人，以自己的名义成为担保人签下了数百万的贷款，而这笔贷款，被收盘前的最后十五分钟给剿灭了，在此之前，你曾经一度成为了千万富翁对吧，你一早得知今日肯定会史无前例的大跌……但是，竟然扭转了。”
此刻，万瑞犹如被清空了内脏。分别占据着脑海的两个小男孩，登即无地自容，旋即又哑口无言了。他恨不得脑海内刮起阵阵波涛汹涌的海风，卷走寄颜无所的两张面孔啊。
“虽然我没有做生意的经历，但是你们所谓的‘生意人’也足够可笑了的。平日夸夸其谈，说到底，你90％的业务还不是凭借你的情人？小城最大的一户便利店，是你们小城‘红星路’大礼堂的旁边吧，包括回头率最高的熟客。再者，常去大礼堂看戏的都是些什么人？”
此刻，占据在他脑海，右手边的小男孩掩面啜泣，几乎丧失了所有的底气。仅剩左手边看似软弱的害羞鬼，正在劝阻他投降。
“你赶紧告诉他啦，否则会落入同样的下场里……”他轻叹了口气，抱有一丝侥幸看着紧锁的手铐，旋即昂起头，正视着我的目光。
“是个匿名电话，我不知道是谁打来。我通讯录已接来电的头个号码，”万瑞取出了藏在裤袋里的手机，指纹解锁，调出了已接来电。我的天啊，告密的号码竟然是我的电话！
就在可乐被捕之前没多久打来的。
“我刚才之所以那么抗拒，是因为……我怀疑你们是一伙的，”他的目光中掠过了丝丝恐惧，“他仿佛跟你拥有同样的能力，我的思绪并没有骗过他。”
“你竟然也如此深信不疑……”我叹了口气，此刻，映入眼帘的他并不像个一呼百应的“生意人”，更像是往昔一个个死于非命的女子，他的神色中充满了祈求，求生欲盖过了一切。
凶手与生俱来的狡猾、谨慎，还有与我相仿的玄学本领，足以令他持之以恒地高歌猛进了。其实，想得知万瑞的号码并不太难，尤其是以打开知名度谋生的生活方式。
突然，节奏有序的敲门声，夺过了我们所有的注意力。是我熟悉的脚步声，也是我熟悉的敲门声。唯独他是如何来到此处，我却很陌生。
我拍拍小不点的肩膀，叫她可以放松警惕了。然后在她耳边呢喃了个我们彼此之间都熟悉的名字，紧接着我走出了洗手间，替门外的他拉开了房门，果然不出我所料。
“李队长，”曹轩很有礼貌地换上了拖鞋，然后走入客厅，并没有理会高静，甚至没有多看洗手间里被锁的万瑞。他的目光，没有离开过我一刻。
“钟警官请你回警局一趟，你现在正在无视上司的命令吗？”曹轩并非独来。隔着扇窗户，我仍然能看到校门口的停车位上停靠着一辆桑坦纳，倚靠在车子周围的人正熏着烟解乏。
这是警局的手足，曹轩显然是抓我回去的。他的神情中同样掠过了丝丝紧张，因为我的处境不容乐观。看上去几个素昧平生的“受害人”，竟然异口同声地控诉我，果真非同寻常。
“好啊，原来你们是条子……”万瑞长出了口气，然后又陷入了新的不忿，“我马上联系我在局子里的伙计，我……”
“容我解决最后的一个问题，我自然很乐意跟你回警局，”我知道，真凶仍然在暗处窥探着屋子的一举一动。我倚靠在窗边，观察着天色渐晚下的街道，并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来。
如果说，我就像当年的任何一个死者，当我走出这扇门，走在了看似风平浪静的街道上，我即将堕入凶手的魔掌，那么，他是凭借什么方式出没呢？
不论是护士、租户、工人……无可避免的死去。不止是公交站，还有，肯定还有别的渠道，让死者渐渐地露出生命线。
突然，曹轩接到了一通电话，他并没有回避我的视线，而是直截了当地接过。拨号而来的是他的战友武警官兵。
“老曹，简直是反了天了！这事儿我只跟你一人说，你知道吗？因为‘滴滴打车’的缘故，现在市中心全是的士，交通简直瘫痪了，我们正在疏散人群。”
“为什么？”曹轩不解，他对手机的概念仍然停留在十年前，任何的Apps对他而言并不感冒。
“‘滴滴打车’2元起就能打到，的士起步价都是两位数。的士司机的生意自然被抢空了，现在开始跟咱们闹矛盾了，现在我要抓几个来严惩！”
等等，滴滴打车？我仿佛明白了什么，难道……对，极有可能！他们极有可能，是通过这样的方式遇见的凶手！
“高老师，”我迫不及待地走到了高静的面前，她紧张极了，屋子里已经游走着三个警员，还有万瑞，她仍然紧捂着手袋，里面正放着那份陈旧而又极富价值的地图，还有那枚戒指。
“我希望你如实相告，你的父亲，是不是曾经买有辆车？他的驾龄肯定超过10年了，是吗？”我没有料到，高静竟然保持沉默，难道是身旁的小不点、曹轩，令他产生了戒备心么？
我的声音很小，小到只有她听见。
“李局，”突然，小不点走向了门外，却又走回了屋子，轻拍了我的肩膀。我迫切地想得知高静口中的答案，并没有理会小不点。
“我告诉你个秘密吧，在我内心潜藏多年的秘密，”高静凝视着我，神情泰然，与一贯的紧张大相径庭，“我高二那年上完了晚自习后，迫切想回家，然后打了的士。我妈妈加班刚刚收工，她看见我从的士下车，不由分说地打了我一顿，我从未遇过家暴。”
“为什么？”高静没有欺骗我，她下意识地往自己的大腿上轻抚。“李局，”小不点仍然不合时宜地拍着我的胳膊，你叫人怎么搭理你啊？
“因为，”她委婉地叹了口气，“我妈说，她是在的士遇见我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