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选项习惯
“黎先生……老实说，这只是我的一份兼职而已啦，”直转急下的赢家开始琢磨起了输家才会考虑的扳本，重见天日的输家马上精神奕奕地追赶着。
区区几人，截然不同的两个阵营，像极了赛马场上你来我往嘶叫的马儿。狭隘的屋子吵嚷得很，一口香醇的啤酒下肚，麻痹了我紧张的神经，却没有麻痹我反胃的听觉。
王小姐不得不蜷缩着羡煞旁人的小蛮腰，伸出柔软的巴掌捂着另一只耳朵，然后劝慰着迫切想平仓的黎先生，“实际情况，还得跟我们老板商量，说不定要加价……”
“他妈的，”黎先生破口大骂的音色锐利极了，丝毫不输给我身旁两匹嘶叫“升”、“跌”的“群马”。
是啊，在这个时节下，“兼职”就意味着没有了保护伞，“加价”就意味着损失。好在她的态度好极了，脾气温和得很，不像何瑶的毒舌腹黑，也不像女汉纸小不点。
“黎先生，现在时局好转，投资的方向有很多啊，不止是期指……”她心灵手巧地取出了另外一台手机出来，然后照葫芦画圆介绍了她的业务项目，“有一个‘金砖四国’的进取型投资项目……”
“滚蛋！我找你们老板去，”黎先生“嘟……”的一声挂断了号码，但是这并不妨碍时运好转的王小姐。电话铃声此起彼伏地在震动着。
“王小姐，‘金砖四国’是你们银行的合作项目吗？”突然，一个守候在荧屏多时的大妈走近了她，王小姐手忙脚乱仍然不忘点头应付。
“这些家伙就是不懂时局，”大妈显得很老练的样子，然后取出了手中的一份宣传单，“我现在变成受益人啦。”王小姐大吃一惊。
如果不是工作项目，谁会关心这些啰哩啰嗦的证券啊？不止是她，我也受惊了。刚刚收听到死讯还没有多久的杜超，生前就被何瑶做了一次宣传工作……
他好不容易才咸鱼翻身一回，不可能白白把钱拱手相让。我回忆着何瑶的语气，她好像有先见之明时局一定会发生大扭转的样子，然后才“好心好意”介绍给了杜超。
杜超拒绝了她，没有多久就魂飞魄散了……二者之间，仿佛存在着说不出的微妙关系！
“是吗，恭喜呀，”王小姐对于这些“虚拟市场”，诚然是一窍不通，除了接手、转手，像只机器手一样按部就班地完成工作，其实她的本职工作是个会计，就近原则才入职银行。
“……恭喜什么呀？”大妈的眼神透露着精明，“我本身是教历史的嘛，每天带头朗诵要点头发都白了，还要结合古今，了解时势，比如‘罗斯福新政’里，‘发展经济，必先整顿工农业’，你看‘金砖四国’里边的开发者，就有美国，还有咱们国家，既然它宣布了整顿汽车城，这不就是‘升’的兆头吗？”
果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以为我身为警察，全靠胡乱瞎掰参与这场投资已经很怪诞了，原来大妈还有一手绝活……说到底我们不过是聊以自＊慰。
其实我认为跟我做题时喜欢瞎蒙“C”然后才选的谐音“升”是一样的，盲拳打死老师傅。说不定我习惯选“D”，就无法直视如此惊心动魄的逆转了。
“……兄弟，你赚大发了呀，”此刻，万事通仍然揪着那张房契不放，掌心溢出的汗水把它给吞没了。
“是吗？”我假装轻描淡写的样子，这才留意到原来我的电话一直没有挂断，只不过听筒里暗藏玄机的家伙已经保持了沉默。要我说，我好歹也是凭着“真本事”猜对了！
“……我来替你算一下哈，除去我们赚取的零头，你现在至少挣了2倍，340万！相当于屋子升值了100万呀！”
曼联球迷递来的万宝路我还没有抽光，万事通颤巍巍的冷手旋即递来了一根云烟。我冷笑了一声，然后有样学样地挂在耳廓上。
他皮笑肉不笑的神情中，包含着大失所望，也包含着万分的侥幸。开辟新天地的砝码没有了，却没有让他赔本。
如果不是我这场“及时雨”，他拉拢了如此多的投资，估计要赔个精光吧？
“兄弟，即刻收钱，还是干到底？”他的语气分明在竭力地鼓励我要干到底。
我告诫自己，冷静！千万要冷静！这一切不过是幻象而已啦，纯粹是运气好，撞上了汽车城重建项目，迎合了“发展经济，整顿工业”的一贯路线……
“……还有多少分钟收盘？”我开始体验到了这张虚拟线图的吸引之处，像极了儿时大富翁、飞行棋游戏里每逢掷骰子都能抛到好地方，然后一路高歌猛进地收过路费！
只不过，此时此刻的虚拟曲线图带来的不止是视觉效果的游戏币！而是货真价实的真金白银啊。
“……还有8分钟，7分钟！”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嘉许，犹如兢兢业业的马仔追随你的身旁，对你付诸百分百的信任！
我的耳边又回**着钟锐的声音，“不会发生奇迹了。”此刻，我多么想摇醒身旁仍然紧咬牙关的曾经赢家，如此戏剧性的结果才是真真正正不会发生奇迹！
“球进啦，”新闻夜班结束没多久，红魔球迷立马把电视切换回体育频道。果不其然，荧屏在重映着精彩的进球集锦，这无疑打消了蓝军扳平比分的意志。
“……不会出现奇迹了，”我重复着钟锐的“逆耳忠言”，然后学起了闷声发大财的老板，把手轻轻摆下。“跟进是吗？肯定要跟进啦！”万事通马上屁颠屁颠地转身离去。
“这是信念的力量呀，”红魔球迷张开手，向我鼓掌称快，尽管焦点人物还没有建功，但是无疑予以了红魔极大的鼓励，在老特拉福德万千球迷的掌声中，他们不会轻易放弃胜果。
“这是一贯的‘历史规律’呀，”反败为胜，继而大胜而归的历史老师捂着此起彼伏的心儿久久无法平静下来。
“……呵呵，真是不可思议，”突然，沉默了将近半个小时的听筒终于发出了微颤。我连忙把听筒摆在了耳边，那边的声音，并没有出现满载而归的喜悦。
更像是巴望你一败涂地而不得的奚落。阴凉阴凉的，怪叫人不舒服。时间仍然在滴答作响，8分钟肯定没有40分钟那么煎熬，完全是快刀斩乱麻，胜负揭晓，没有了悬念。
“……你居然赌赢了，”像是贺喜，又像是自嘲的声音，仍然回**在我耳畔，“你能告诉我，你究竟采用了什么方式，竟然在毫无外界的帮助下赢得了胜利吗？”
我顾盼四周，此时，红魔球迷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喝剩的啤酒仍在，烟蒂却已经熄灭在烟灰缸中，难道他是那根监视我的针眼么？
我绷紧神经入了局，竟然放下了一贯的警惕心，多么不应该啊。
“就像你听到的一样，”我瞧了一眼像现场球迷一样已经提前庆祝了的历史老师，“做题时习惯选‘C’与‘升’谐音，我不习惯被摆布。”
“你违背了他的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