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最后的活口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嗖”一声传来,不过巴掌宽大的一次性护身符,竟然百步穿杨,击溃了仓皇逃窜的掠食者。

“啊——”的惨叫声,旋即传遍了鸦雀无声的停车场。强烈的占有欲,强烈的求生欲,令杜超疾步上前,一手夺回了沉甸甸的公文包。

趁杜超仍未上车之际,我立马钻回了后座位上,准备第二轮的“瓮中捉鳖”。停车场是一片宽敞的开阔地,如果直接把杜超困在车内,将是最好不过的结局……

我再度躺下,背靠右后车门,借着余光注视着前来的杜超。他的脚步渐渐无力着,腿部的伤势十分不乐观。

他一路走着,一路淌血。地上,全是他血淋淋的脚印。可是,他仍然贪婪地,把夹杂着巨款的公文包,牢牢地夹在腋下,然后迷迷糊糊地一步步走来……

“为什么说是‘牺牲’,而不说是‘送死’,这是因为这个世界是等价交换的原则,这才是玄学的主旨,不是么?多少贪婪的人们,想通过玄学道术得知,一生之中,将会遇上什么灾难,借此避祸。这是玄学吗?这不是,这跟不存在的点石成金炼金术,是一个道理。”

何瑶离开了阳台,似乎走回了起居室的位置,手机听筒里没有传来靠窗的风吹。杜超流了很多血,如果没有及时前往医院救治,那么他有可能面临严重的生命危险。

“小姐,你还没走吗……”负债者很好奇,为什么债主已经离去了,身为债主的情人却坚守原地。他带着毕恭毕敬的态度,端上了一杯热茶。

“你在赶我走吗?”何瑶接过了热茶,冷不防地戏谑,竟然让他后退了两步,“怎么会呢,稀客……”

“是长得稀罕吗?哈哈……”杜超再度拉开门,我也旋即挂断了电话,取出了手铐。他抱着公文包,目光呆滞地目视着前方,并没有察觉我的气息,也没有看后视镜。

“你被捕了,杜超,”我想,他不论如何也没有料到,他避开了警察的追捕,躲避了监狱的高墙,竟然栽在了一个少年犯上。

犹如饥饿的竹叶青寻觅着食物似的的蜿蜒血柱,正沿着他的伤口,流在了车上。他居然放弃了抵抗,甚至没有入耳,一颗大脑袋睡在了方向盘上,敲出了喇叭“嘟”的一声长响。

“你醒醒,杜超,你醒醒!”重遇杜超,我强烈的好奇心根本无法平静!你去了哪儿?谁是你的同谋?

我知道此刻他是无法摇醒的了,强烈的危机感瞬间取代了我的好奇心。我赶紧除下了他的衬衣,卷成了毛巾的样子,但愿能替他止血……

当我剪开了他的西裤,惊悚的一幕带来了深深的绝望!一支“口红”,不偏不倚,插在了杜超的大腿动脉上。“口红”尽管没有刺深,却划开了动脉。他嘴唇发白,命悬一线……

为什么?一把一模一样的口红,取走了小陶的性命,伤害了曾是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玩物”,此刻,他无法遏制“口红”的伤痛……

“杜超,你振作一点,杜超……”我绑住了他的大腿,已经是亡羊补牢了。此刻,又是试探性的脚步声,战战兢兢地传来。

我抬起头,埋伏他处的杨蕊正站在汉兰达的旁边,瞟了一眼车内的惨状。“杨蕊!你站住!”我拉开了车门,杨蕊“啊——”的一声尖叫,连忙往电驴的方向跑去。

我瞟了眼倒地不起的国宝,他的惨景并没有比杜超好上多少。区区一根手指长的弓箭,贯虱穿杨地插在了他的颈椎,导致他下半身完全瘫痪!

“你不要过来啊,与我无关啊……”惶然失措的杨蕊,终于跑到了电驴跟前。突然,平滑的路面犹如浇了一层黄油。承载着车来车往的轮胎,往平整的地面带来了细碎的砂石。

她脚底一滑,登即摔在地上,发出“啊——”的惨叫。我不可能放过任何逮捕嫌疑人的机会,“咔嚓”一声,半月形的手铐围成圆形,也将杨蕊的胳膊囚禁在了这个微小的牢笼中。

“你跟我走,”我从杨蕊的手上夺过了车钥匙,然后拧开了电驴的锁头,旋即把她的手脖子锁在了电驴的车尾上。

“为什么?我没有杀人,我……”

“如果我没有猜错,黄一迅保释了你,然后收缴了你通过作弊得来的红包全款。国宝仍然不知你的‘奸情’,你也绝对不可能供出黄一迅。所以,黄一迅终于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你们共同的债主。你们所谓的‘创业本钱’,肯定也是来自石狮子旁的‘海洋贸易公司’,对吧?”

杨蕊双目无神地看着我,犹如被吸干了魂魄,仅存无力的躯壳木然地坐在电驴上。她没有拒绝搭乘自己的人是我,我于心不忍地瞟了眼停车场内的惨景,然后驱车直上。

此刻,我把两袋50万的巨款,分别挂在了电驴的计时表下。身处劣势的黄总正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一副金边眼镜碎了一地,派出所的警员最快速率赶到了小区,制服了二人。

我认识曹轩这么久以来,在我最不愿意发生的时刻,却目睹了他最不冷静的模样,为什么?我能读透凶手遗留的物证,他们不安的内心波动……

竟没有读懂被铐住了双手的曹轩,正站在我的对立面,然后看向我,仿佛在征求我的同意。

“嗡嗡……”我的手机传来了局促的提示音,我取出一看,不妙,歹徒已经拿着叶芷晴的手机私自向我发了消息,又是小视频,又是楚楚可怜的叶芷晴。

“神探,仅剩10分钟,如果10分钟后,仍然没有带来我想要的回音……我相信这是你最不愿意听到的回音。”

镜头瞄准了衣衫褴褛的叶芷晴,她显然曾经痛苦不堪地嚎啕大哭。此刻,她的玉颈,白净的大腿,傲人的胸,被涂满了一层金黄色的蜂蜜。

“汪汪……”可乐带来了不止一条杜宾犬,饥饿的猎狗止不住食欲。若不是他牢牢地揪着绳子,凶恶无比的猎狗已经撕开了她的肌肤咬碎了她的皮肉!

“李局,”此刻,挂着一脸泪光的小不点,正向我疾步行来。“你刚才去了哪儿?我拦不住他!”她扶着双膝,喘气不止。

“为什么?为什么曹警官会蓄意伤人?歹徒呢?歹徒此刻在哪儿?”小不点纯真的神情,在这浮躁的局面下,果真是犹如解渴芳津,暖了我的心窝一片。

“他们在地下停车场,”我指着一片狼藉的现场,然后转移了车头的方向。

“李局,你去哪儿?”小不点竭力地追赶着我的脚步,但是,车子不能再承载多一名乘客了。

“有一个地方,我必须去。”我迟疑了一下,最后果决地把挂在车上的两个公文包放下,“我估计这是杜超的全部身家了,地下车库还有一个。”

我拧动了旋转把手,迅速地离开了小区。

“你要把我带去哪儿?”杨蕊敲打着我的背脊,我保持着沉默。四条人命,过眼云烟。她很幸运,也不幸成为最后的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