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开封汽水

“我分文没动,”会计姐姐毫不犹豫地取出了一份存折,然后机敏地扫视着四周,嗯,夜深人静,人烟稀薄,“这是属于‘我们’的,不是吗?”

黄一迅仍然不为所动,仍然漫不经心地抽着烟,全然无视了,墙壁上张贴的“禁止吸烟”明令,“这笔钱,我是不会要的,”黄一迅撵灭了烟蒂,眼神疲困,随时要动身离开。

会计姐姐诧异极了,竭力地挽留着黄一迅,“你是嫌钱脏么?”她激动极了,也全然失去了理智。

“你知道吗?我现在看着你,就像是你看着小陶一样,”刚抽完一根,黄一迅又犯了烟瘾,第二根咬在了嘴里,脑海中开始浮现着小陶清纯、又可人的样子,简直毫无心机。

“你……”她隐瞒了黄一迅,其实她一早买好了四张火车票,分别从此地奔往昆明,又从昆明奔往丽江,绿皮火车。发车的时间,明日清晨九点。

黄一迅不是诗歌,没有一颗漂浮的心儿,剑指远方,而是一架冰凉的碎纸机,撕碎了她的理想,一幅美妙的蓝图,拉市海、古城……

“你怀疑我是虚情假意么?我已经按你所说,替小陶做了笔假账呀,”她的音量没有控制好,情绪受到了波动。

“此刻,你一定很痛苦,对吧?因为,我欺骗了你,”黄一迅全神贯注地凝视着会计姐姐,她毫无抵抗力地被这双阴沉、深邃的瞳孔蛰伏了,无法抵抗,只有点头!

“其实,我比你更痛苦,因为当你知道陷入险境时,你意识到需要一个依靠,这个依靠可以是我,也可以不是我。可是,你无法欺骗我,”

一层烟雾,随着黄一迅的口齿喷出,蒙蔽了她的神色,也蒙蔽了自己的视线。他多么期望,这层烟雾消散后,她会随之消失。

“我们现在在一起,是因为嫉妒,没有我,你也意识到,她会夺走你的宠幸。她就像天使手里的糖,你们老板却已经厌倦了食之无味的你。造假、离职,远走高飞,这些不过是你仇恨的延伸罢了。我不是你爱的人,是你的‘救命稻草’,就像另一个‘他’一样,对她而言。”

“你就是他们的人?”黄一迅的心声戛然而止,一肚子火的可乐推搡了我的心口,牢牢揪住我的衣领,然后虎视眈眈地看着我。

我点头,没否决。然后他松手,剑眉微蹙,脑海中浮现着离职的会计姐姐,然后托腮沉思,“是她?不可能,我用旧的一条母狗,不可能反咬一口!她跟了我三年……”

当可乐产生侥幸心理时,黄一迅嘴角微翘,不免洋洋自得。真相,似乎就像永不开封的汽水,无从挤压。

黄一迅主动接近会计姐姐,安慰失宠的她,重新给予她失去的温暖,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无限接近,小陶此刻心中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

所以,小陶、会计姐姐,表面上仍然在公司打卡出入,责无旁贷地敲击着键盘,整理着账单,一点儿差池都没有。

实际上,这盘棋已经易主了,被一只悄悄渗入的变色龙,其实是一只狡诈的白蚁,然后钻入了这棵树,咬的千疮百孔!

会计姐姐已经远走高飞,远水解不了近渴。门外的小陶,紧系着一个我们都锁定的犯罪嫌疑人。如果供出她,对黄一迅、对我,没有丝毫好处。

我猜,这也是黄一迅,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吧?这就意味着,对可乐而言,真相无异于石沉大海。公司丢失的钱币,一去不复返。

“你,跟我走一趟!”可乐拽着我,手心冰凉,然后走近了第三扇门,旋即拉开,这是一户飘散着灰尘的储物室。

一扇窗户高挂墙上,屋内没有灯光。远远的,在堆积如山的A4纸里边,角落正蹲着两张熟悉的面孔。

一张,已经鼻青脸肿了。另一张,风采依然。一双平光镜,令水汪汪的大眼睛仍然是那么的炯炯有神。二人不约而同地被反绑着手腕。

门打开,秃顶的凌主任连忙“呜呜呜”地嚷嚷着。一块灰黑色、脏兮兮的抹布塞入了他的嘴里,表情冤屈极了。

“是你的人吗?”可乐没有对叶芷晴怎么样,倒是凌主任衣衫不整,狼狈得像摔落山脚的攀登者。

我点点头,然后可乐旋即走上前,摘下了插在二人嘴里的抹布,冷笑着,“他,就是你们的救星?”

“对对对,啊!”凌主任长舒了口气,然后连忙“呸呸”地吐出嘴里的污渍。这倒引得可乐喜上眉梢了,“那现在,你们应该可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了,这笔帐,是怎么一回事?”

一张褶皱的账单,显然曾经被他气愤地搓揉成团,然后乱扔解气。此刻,账单一经排开,果真毫无破绽,每一笔都指向了无辜的凌主任。

“冤枉啊,可乐哥。我根本没有从中取款,”凌主任的诚恳,在此刻却显得那么“虚伪”。透过他的躯壳,象征着生命力的蓝色火焰,犹如被洒了一把灰。可仍然想破土而出。

“你他妈还嘴硬,”可乐毫不怜悯地蹬踏了凌主任的嘴角,一抹鲜艳的血水随之落下,“这是我们公司财务的账户,我会相信你,而去否定我自己?你是不是秀逗了!”

可乐尽管表面上凶狠无比,似乎要置他于死地。可是他心中却期盼着这样的场景发生,只需凌主任,或者身侧怀揣窃听器的棒球女子指控出公司的任何一员,他马上宽大处理。

“不吭声,我有办法让你出声,”此时,可乐从外套的内袋中,取出了一块手帕。他又把抹布塞回了凌主任的嘴里,然后不顾他的“呜呜”叫唤,连忙把干净的手帕贴在他的面上。

此刻,可乐果然名不虚传,储物室就存放着一箱红通通的可乐。只见他拆开了包装,然后取出一罐崭新的可乐,欲倒入覆在凌主任面上的手帕。

这是CIA常用的“水刑”,让人感受到窒息的痛苦。

“不要!”此刻,叶芷晴正楚楚可怜地看着准备动刑的可乐,一双水汪汪打转的瞳孔充满了歉意。可乐一定是敢做的,只不过,此际他迫切需要的,是揪出内鬼。

他驰骋江湖,好歹也有十余载了。凌主任这张面孔,白白净净,不像是做惯了偷鸡摸狗的人。他也不想动真格,只不过,他在如此险要的环境下还没有“还手”。

那么,他将会失去威信。踩界的生意,如果连威信都没有,远比女人失宠,还要可怕。失宠可以再爱,失信,绝对是一笔赔本买卖。比失财,更可怕。

这就是他不可或缺的一根软肋,所以,“叮”的一声,可乐开封,溢出水泡。

“你还有别的门路?”可乐饶有兴趣地看着紧张兮兮的叶芷晴,叶芷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不愿,也无法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否则,她的下场决不会比凌主任好到哪儿去。当你被冤枉的时候,越是坦诚,越让别人觉得你的演技高超。以至于不停地伤害你、揭穿你。

直到屈打成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