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说完后，他身边的人开始蠢蠢欲动。我盯着那些人看，如果他们打我，我就可王永一个打，能打几下算几下。被人围殴的感觉真不好，混真的是一条不归路，不过既然选择了，就算爬，我也要爬着走下去。
“永少，这离保卫科近，先别在这打。”三少看了一眼远处的值班室，有两个年轻的保安正在那伸懒腰。
“好，咱们把他带到学校外面打，我要打死他！”永少咬牙切齿的，眼神里透漏着阴郁。
小比矮个，敢打我，你等着。我在心里想，想着怎么逃跑，怎么报仇。
“他们盯着咱们看了。”三少偷看了一眼值班室门口的俩人，突然亲热的拉住我的胳膊。
“你干什么？”我被三少突然亲昵的动作整的直恶心。
“呵呵，没事。走，咱们去学校外面说。”三少说着揽着我的胳膊往外走，一群人推搡着我一起走。
永少似乎也很害怕保卫科，不时往保卫科那边看。老子懂了，他们是怕保卫科的救我。妈的，为了活命，我也不几把要脸了。就在我们要走出门口时，我突然大喊，“不要打我，不要打我啊！三少大哥，永少大哥，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草，闭嘴。”三少做梦都没想过我会突然没出息的喊救命，吓的用他大胖手直捂我嘴。
“妈的，闭嘴。”永少也踢了我一脚。
“喂，你们干什么呢？”两个年轻的保安听到动静了，奇怪的看着我们。
“嘿嘿，没事，跟同学闹着玩的。”三少把我交给旁边一个高三的，跑过去跟两个保安笑呵呵的说。说着说着，我还看到他给一个保安塞了半盒好烟。那保安看到好烟满意的笑了笑，“三少，别闹的太过分了啊。”
“行，你放心吧，我们就是闹着玩玩。”三少说完，笑呵呵的往我们这边退。
那保安拿过三少的烟直接给旁边一个人发了，那人盯着烟盒看了一眼，也笑嘻嘻的点着烟在那抽。他俩都不再看我们了，而是打量着进出的好看的女生。
妈的，老子的心都凉了，这就是传说中的保卫科吗？他们在我心里高大的形象，瞬间**然无存。
“妈的，老子的半盒中华没了，你一会儿给我买盒新的。”三少得了便宜还卖乖。
“三哥，我给你买两盒。”永少冷笑了一下。
“嘿嘿，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够装比。”三少说着，笑嘻嘻的揽过永少肩膀。“傻逼韩洋，你以为保卫科会救你？你想的太天真了。告诉你，这个世界，是钱的世界。有钱，才有势力。”三少说完，眼睛里放出向往的光芒。他向往着什么？是钱的世界吗？一个用钱可以买通的世界。
我直接被他们带到校外一个偏僻的地方，就是之前我们把老虎和大海打的像条狗的那个土路。我不知道这世界有没有一种东西叫报应，但我相信有报应，因为一个半月前，我才带着兄弟们虐老虎和大海，现在就轮到三少和永少过来虐我了。
“韩洋，你是谁罩着的？”永少想动手，但是被三少揽住了。三少是高三的，办事沉稳老练，比永少要强很多。他问我是谁罩的，估计是不想得罪我身后的人。可是我哪有什么人罩啊，唯一算是罩着我的，就是我们那条街的赵宇。
要说吗？我的心里想起赵宇长长的遮住眼睛的刘海。混的好的混子，都听说过彼此的名字。赵宇和白大少是一个级别的，如果我说出赵宇的名字，我是不是可以躲过一劫？
要说吗？我想了想叹了一口气。“没有，我没有老大罩。”
“我草，吓我一跳，搞了半天，原来你没有老大罩着啊！妈的，没有老大罩也敢在学校这么装比？”三少吃惊的问我。
“呵呵。”我笑了，笑的坦然。没有老大罩怎么了？难道人一出生就有老大罩吗？难道那些混的好的每个人都有老大罩吗？难道我没有老大罩着，就要默默的被欺辱，默默的被压迫吗？难道我没有老大罩着，就要提心吊胆的守着自己喜欢的女生吗？
“笑你妈个逼。”永少趁我不注意，啪的一下给了我一嘴巴子。
“……”我咬着牙看了永少一眼，突然发疯一般朝他扑去。我直接将他压倒在身子底下，狠狠的掐着他的脖子。“我草你妈，我跟没跟你说过，不要打我的脸！？”我就要挨打了，就要被他们打死了。在我被他们打死之前，我愿意用尽全力，找一个人陪我去死。
掐永少的时候，我一直看作珍宝的袋子，掉在了一边。那里面，装着董方沉甸甸的心意。但愿地上的泥水不会把它弄脏，但愿那个袋子能躲过一劫。
掐死永少，只是我的痴心妄想。我的身体被重重踹了很多脚，我的脸变的麻木，脑袋嗡嗡直响。我身体如沙袋，左右飘摇。
“草你妈，让你打永少。”“小比崽子，连个大哥都没有，还敢在二高装比。”“草你妈的，吃软饭的东西，没有马婷婷，你是个几把。”“妈的，你中午不挺牛比的吗？你打我啊？你打我啊？草你妈，我求求你打我。”“篮子，连永少都敢打，不知道死活的东西！”
我被他们从永少身上打倒，永少灵活的爬起来加入他们扁踹我的阵营。他们不停的打我，不停的用语言侮辱我。我希望有一群少年能拿着甩棍和片刀过来帮我，但是没有，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我挨打。如果董方、马婷婷知道我挨打的话……哎，还是算了，我宁可挨打，也不想再让她们帮着我了。她们对我是很好，但我不想欠她们的越来越多。只有不欠她们的，我才敢挺直腰板，光明正大的和她们说话。
“咦？这是什么？”一个高三的突然捡起一旁的小袋子，怪声怪气的问。
“这是人家小情人送他的礼物，小心点，别弄坏了。”他们打累了，三少从永少口袋里掏出一盒烟，点了一根。
“哈哈，是那个董方吗？还会织手套，挺厉害啊。”那个高三的学生用手指头捏出里面干干净净的手套。
“还给我。”我被他们踹的身上向散架了一般。我冷冷的看着那个高三的，我认真记着他的长相，他剃着一个小平头。小平头在他们中身份不低，他说话的时候很多人都含笑看着他。
“还你妈逼。”永少飞起一脚，踢在我下巴上。我感觉嘎嘣一下，好像咬到舌头了。我吐了一口吐沫，全是血。
“永少，你不是说韩洋和你抢刘璐吗？他怎么又和董方勾搭在一起了？”小平头点了一根烟，拿着手套奇怪的问永少。
“贱比呗。”永少撇撇嘴。
“哈哈，看来我们的学校老大还是个多情种子啊？是不是？学校老大！”三少笑嘻嘻的问我，同时把鞋放在我校服裤子上擦鞋。“妈的，把我鞋都擦脏了。”三少突然皱了皱眉头，抬脚踹我。
“我去你妈的。”他用我校服裤子擦鞋的时候我就盯着他看了，我突然用尽全力站起来朝他扑去，我的肚子却给人狠狠打了一拳。那一拳是三少打的，像被人用锤子砸过似的。他的拳头让我不禁想起一个人，他似乎比那个人更厉害。
我轻敌了，十三少中可不是各个都像永少那么废材，这个三少，打架的实力明显在张健之上。
“傻逼，我们三哥可是市里拳击队的，你还敢跟三哥打？”“他是傻逼，不用理他。”
“哎，脏了我的拳头。”我的身上全是泥水，三少打完我后，皱皱眉头。
“妈的，干他。”小平头说完，朝弓着身子的我一脚踹来。几个人跟着他一起踹，很快他们二十多人又加入扁踹我的阵营。
我倒在地上，一直死死盯着小平头拿着的手套。他们给了我第二轮圈踢后，打的有点没意思了。三少想了想说，“快上晚自习了，咱们先回去吧，找个机会再打他。”
“三哥，这小子身边有点人……我怕下次没那么好抓。”永少有点不甘心。
“哈哈，有点人能咋的，大不了下次连他身边那几个小比崽子一起抓来。妈的，郭勇净几把骗我，我还以为这小子是黄毛小弟呢，搞了半天，原来啥也不是。”三少说着，冷冷看了我一眼。“走吧，咱们明天再说，不行晚上你住寝室，我让老五，孟浩和常乐帮你再打他一顿。”
“三哥，我不想搭理他们……”永少撇撇嘴说。
“我给你找。”三少说着，带着人大摇大摆的走了。
我躺在地上，一直死死盯着小平头手里的手套。董方送我的礼物，我连拆开都舍不得，又怎么能看着它落入别人的手里。
我的身上被泥水浸透，又湿又冷。我浑身无力，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我一点一点掏出手机，费力的拨出一个电话号，“王帅吗？你叫上苗玉龙、王大牙、金言、徐超和张琦去高三那边，我给三少打了……”我说完后，两眼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要死了吗？我就要死了吗？我在一片黑暗中沉浮，我梦到了董方，梦到我带着手套和董方手拉着收一起散步。手套，我的手套！我猛的惊醒，我的四周一片雪白。
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雪花，我的身上也落了薄薄一层。我浑身麻木，疼的麻木，冻的也麻木。
我身边有个声音嗡嗡直响，我吃力的拿起电话。电话是马婷婷给我打的，我才接通电话，里面就传来马婷婷焦急的声音，“韩洋，你现在在哪呢？”
“我在……”我刚想说我躺在学校外面的土路上，但我想想觉得丢人，我问马婷婷，“怎么了？”
“韩洋，你是不是叫王大牙把三少打了？现在学校里乱了，乱成一锅粥，所有人都在找你们。你要是在外面的话千万别回学校，我一会儿去找白大少，我跟他好好说说。哎，白大少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打他电话都不接。”
“我的兄弟们呢，他们没事吧？”我听马婷婷说完，赶紧问她。
“他们没事，他们打完三少以后全都跑了。”马婷婷对我说。
“哦，那就好。”我吁了一口气。
“好什么好啊，他们不光把三少打了，还把二少、五少和七煞里的三煞全都打了，连夏果的小弟棒子也给打了。哎，你说你打三少就打三少呗，怎么还打了那么多人啊？”马婷婷叹了一口气，一副头大的语气。
“什么！？他们打了那么多人？”我听马婷婷说完，一下就傻了。
“可不是咋的，我听说你们打完三少想跑，被不少高三的人给拦住了，结果你们把那些高三的人都给打了。”马婷婷说话速度挺快，听的出她很着急。“咦？你怎么这么问？难道你不在？你在哪呢？”
“我没事，我哪也没在。”我电话里传来好几个嘟嘟的声音，好像有人给我打电话。“你等我一会儿给你回个电话，我先接个电话。”
我听马婷婷说完，心里满是兴奋，我感觉我的血液在沸腾。打了，都打了，打了就打了吧，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我现在最想听听王大牙他们怎么样了，我估计给我打电话的是王大牙，我赶紧挂断电话。电话又响了，不过不是王大牙他们，而是董方。
“你在哪呢？”董方跟马婷婷问的一样。
“我在……什么事你说吧。”我喜欢董方，怎么可能告诉她我刚刚被人打躺了。
“你们把高三的那群人给打了？”董方问我。
“恩，怎么了？”我听董方的语气，似乎带着一点埋怨。
“有事你给我打电话，我给你找人。”董方的声音虽然还是有点埋怨，不过让人听着很暖。
“不用了，我们七个人够用了。”我对董方说。
“呵呵，就你们七个人？”董方冷笑了一下。“你知不知道，现在学校除了夏果，十三少，七煞，连校外老大吴琼也在找你？”
“吴琼？他找我干什么？”我们校外也有老大，吴琼的势力在学校三大老大之上，他的大名我自然听说过。
“你那几个好兄弟打的人中，有一个是吴琼小弟，那人是十三少的成员，排行老二。”董方语气很平淡的对我说。她说完后又说，“不行你就先回家躲两天吧，我让柱子来给你说说。”
“不用。”我一听到柱子的名字，立刻冷冷的给拒绝了。
“爱用不用。”董方看我拒绝她，有点生气了，直接挂断电话。
我看董方生我气了，苦笑了一下。我的身子很麻，两条腿和下半身几乎没有直觉。妈的，我不会被他们打残了吗？我的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我用尽全力坐起来后，下半身根本没有直觉。我越想越害怕，也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了，我赶紧给董方反打电话，“董方。”
“干嘛？”董方甜美的声音有些恼怒。
“我被人打残了，你快来帮我，我在学校旁边的土路呢。”我说完后，急的都快哭了。
“你等着，我马上就来。”董方听我说完，也给吓坏了，赶紧挂断电话。
我坐在那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上半身也麻麻的，脖子像没有骨头似的。我看着满地洁白的雪，心里突然涌起一种悲凉的感觉。如果我残了，我还怎么去争老大？如果我残了，董方还会喜欢我吗？刘璐、马婷婷她们，还会理我吗？
我想抽根烟平复下焦急的心情，可是我口袋里的烟被泥水泡过，几乎全断了。
我扔掉那盒烟，眼睛落下几滴眼泪。我要是残了，我这辈子该怎么办啊？妈的，都怪那个三少和永少，如果我残了，一定不放过他们。
“韩洋，你在哪呢？”我的电话响了，我赶紧接通电话，里面响起董方焦急的声音。
“我看到你了，你一直往前走就行。”风雪中，我看到了董方娇小的身影。她离我很远，她的身子在漫天风雪中很小，在我心中却很大。
董方一步一步往我这走，当她走到离我很近的时候，突然向我跑来。她站在那看着我，眸子里闪起一片又一片波动，“韩洋，你怎么在这啊？怎么被人打成这样啊？”董方皱着眉头，脱掉校服外面的风衣，往我身上披。
“被人抓了。”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别把你衣服给我，我身上脏。”
“别说话。”董方用她甜美的声音呵斥了我一声，把衣服披在我身上。她的衣服很小，勉强披在我身上。她的衣服很干净很香，上面还有她暖暖的体温。
“我带你去医院。”董方皱着眉头。
“恩。”想到我要残了，我嗓子又点疼。
“你，能走吗？”董方试探着问我，过来扶我。我身上全是泥水，泥水挂满洁白的雪后变得更脏。是不是美好的东西跟脏东西在一起也会变得很脏？我轻轻躲了董方一下，我突然发现我根本配不上她，她是那么的干净，而我身上却那么脏。她不管走到哪身上都有光环，而我，什么都没有。尽管我很努力，但我还是什么都没有。
“董方，我身上脏。”我没有底气的对董方说。
“哎，早就告诉你不要混，不要打架了，有我保护你，谁还能欺负你啊？”董方轻声埋怨我，试着扶我站起来，可是我的两条腿没有知觉，根本站不起来。
我低着头不说话，我喜欢董方，真的很喜欢董方，一直就很喜欢董方。如果不喜欢董方，我怎么会强吻她？尽管我强吻她有开玩笑的成分，但我真的很喜欢她。我想对她表白，想跟她在一起。哪怕我们什么都不做，每天就那么安安静静在一起也是好的。
“我……”我觉得我的脸有点红，我看着董方甜美的样子，心里乱跳。哎，还是算了吧，我配不上她。她是黑社会大哥的女儿，我没资格追求她。
“你怎么了？”董方奇怪的问我。
“没什么。”我叹了一口气。
“韩洋，你的腿，真的动不了吗？”董方盯着我的腿看，她看了几秒，轻轻碰了两下。
“我真的动不了，我残废了。”我眼睛有点酸。
“韩洋，你别吓我。”董方一直都不相信我的腿残了，她试着扶了我几次后，终于有点害怕了。
“真的，我的腿真的残了。”我想哭，我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哭，不可以这么没出息。
“我背你。”董方突然转过身子，把后背对着我。
“恩。”我看着她的后背，犹豫了半天，开始试着爬上她娇小的背。
我不光腿用不上力气，腰也用不上力气。我能坐起来，都是勉强用手撑着坐起来的。我努力用手攀着董方的肩膀，董方也尽自己最大的力气挺着。
我俩努力了半天，终于一起摔倒了。
“我早就告诉你了，不要混，不要打架，你不听，偏偏打架，还拉帮结伙去打别人，现在好了，你让人打残了。”我俩摔倒后，董方突然爬起来红着眼睛看着我。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说着说着，她突然坐在地上哭了起来。她哭的很伤心，也很无助。
我认识董方一年，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哭。她虽然柔弱，虽然总生病，但是她很坚强。无论她受多大的委屈，我都看不到她的眼泪。可是她哭了，她竟然为了我哭了。
“对不起。”我低声对董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