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情目标(目标系列 出版书) 分节 14

克看不见。

拿上两件救生衣和一个游泳圈,德瑞克果断地解开腰带上救生绳索的安全搭扣,奋力朝远处的帕西诺和晏子殊游去,他们两人被探照灯的光线笼罩着,可德瑞克仅凭肉眼还是无法看清他们的身体状况如何。

从近二十米的高空跳海,轻则挫伤,重则骨折、内脏破裂,如果晏子殊和帕西诺都受了伤,那他们随时都有可能溺水,所以德瑞克只有咬紧牙关拼命地往前游,希望他们能坚持下去。

听到远处传来的尖锐哨声,帕西诺努力地踩着冰冷的海水,急促地呼吸着,不让自己沉下去。

他的牙关咯咯打着颤,全身剧烈哆嗦,每滑动一下左臂,都令他感到万分痛苦与艰辛,因为他越来越无法控制四肢,手臂像灌了铅一样僵硬,手指已冻得失去知觉。

不小心又喝下两口海水,帕西诺心惊肉跳,奋力踢动双腿,以仰泳的姿势竭力向上浮。虽然死亡的恐惧紧紧笼罩着他,但他仍十分顽强。

帕西诺坚信自己绝不会以溺死的方式结束生命,他的人生还很长,还有太多的抱负没有实现。

而且从他五岁起,他的父亲为了锻炼他的身体与意志,每年冬天都会带他去涅瓦河边游泳。被厚实冰层覆盖的河水比这里的海水可冷多了,所以他一定能够支撑下去,直到保镖们赶来,而且——

帕西诺呼出一团团白气,微低下头,看着被自己的右臂紧紧托抱着的晏子殊,他的脸是那么苍白,眼睛紧闭着,睫毛上的水珠甚至结了冰晶。

晏子殊在落海之后就昏迷了,因此帕西诺费了不少力气,才把他从汹涌的水流中救上来。

不过,把晏子殊拽出海面之后,帕西诺也已筋疲力尽,他只能靠一只胳膊划水,非常吃力地让两个人仰面漂浮在海面上。

幸运的是,不论风势还是雨势此刻都变小了,只是单凭他一人是无法抵抗海浪,将晏子殊带回船上的。

「咳……噗……呼……呼!」

帕西诺不断吐着涌进嘴里的海水,费力地仰起脖子呼吸,并小心地不让晏子殊呛到水。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他心里明白为了救晏子殊而跳下海,是非常愚蠢的行为,可他却一点都不后悔,没什么比看到晏子殊还在呼吸,更令他高兴的事。这是他第一次,明明白白地感受到了心中激**的「情感」,和家族利益无关,和卡埃尔迪夫也无关,他想要晏子殊活着,就这么简单。

「子殊,再坚持一下。」

帕西诺喘着粗气说,是在鼓励晏子殊,也是在鼓励他自己,因为他快撑不下去了,他冻僵的手臂不听大脑使唤,双脚也越来越无法蹬水,就像被沉重的锁链捆绑着,不由自主地往下沉去。

一声大喝惊醒了帕西诺.他看到风浪间德瑞克正冲他们拼命地游来,他游得很快,左手还拽着救生衣和游泳圈,像小须鲸一样在忽高忽低的浪涛里冲刺。

帕西诺在这一刻很庆幸自己雇佣了他,尽管阿里极力向他推荐的人是拉米雷斯,可他始终认为拉米雷斯太年轻了。

德瑞克将救生圈抛给帕西诺,帕西诺伸长手臂,非常勉强地抓住了它,德瑞克紧接着游近,帮助帕西诺套上救生衣。

虽然是一个极简单的动作,可由于海水太冷了,两个人都在瑟瑟发抖,手指怎么都扣不上安全带,花了近两分钟,帕西诺才把救生衣穿上。

接着,德瑞克又给失去意识的晏子殊套上救生衣,一波又一波奔涌而来的急浪差点将他们三人冲散,德瑞克和帕西诺几乎同时拽住晏子殊的胳膊,奋力抵抗着淹没过头顶的海浪,让晏子殊能呼吸到空气。

然后他们一左一右地挟住晏子殊,冒着风雨,慢慢地游向船只。

当他们离货船大约一二百米远时,救生艇终于赶到了,船员和佣兵将帕西诺和晏子殊拖上救生艇,给他们盖上厚毛毯,递上热水。

德瑞克不用任何人搀扶,自己攀着船沿爬上了救生艇。随后,救生艇哗哗直响的后螺旋桨调转方向,向货船急速驶去。

四月十九日,PM13:10,大西洋,苏莱曼号——

灿烂的阳光穿透厚重的乌云,投射入船长室的舷窗,昨夜的狂风暴雨仿佛只是一个噩梦。身着亚曼尼藏青色修身西装的帕西诺,侧身坐在胡桃木扶手椅里,仔细看着一份由俄语和日语书写的,总利润超过一百亿美元的原油供应协议。

尽管漂泊在汪洋上,该做的工作帕西诺一件都没少做,一来他喜欢工作带来的挑战与成就感;二来,他坚信重要的事情绝不能交由下属去做。

原油交易一直是帕西诺家族事业的核心,他从不怠慢来自东亚或美洲的豪客。只要有石油,帕西诺家族就永远掌控着俄国的金融命脉。

翻到第三页,帕西诺突然抬起头,看向实木大床的方向。晏子殊平躺在**,双目紧闭,身上盖着纯白的棉被,绑着纱布的左臂打着点滴。从昨夜到现在,晏子殊都未醒来过,令他有些担心。

「晏先生他是体力透支,外加有轻微的贫血,只要这几天卧床静养、打点滴、注意饮食,以及不要让身上的伤口感染发炎就好。我已经为他做了详细的检查,他的大脑以及脏器都没有问题,应该说,他本身就是一个非常强壮的人,所以请您不用担心。」

苏莱曼号是远洋货轮,横跨大西洋,因此船上不仅有两名外科医生、三名男护士,还有两间医疗器械齐备的医务室和一间小型手术室。他们为晏子殊做了各种检查,包括颅脑CT在内,以确认晏子殊坠海后昏迷,是否由脑震**引起。

帕西诺出神地盯着晏子殊,开始怀疑医生的话。如果晏子殊只是体力透支,那怎么还不醒来?难道是……TSZ对晏子殊的身体造成了什么损伤,而那些医疗仪器暂时检查不出来?

帕西诺很后悔对晏子殊动用重刑,但事情既已发生,他再懊悔也没用。

帕西诺收起协议书,丢在一旁的茶几上。原本,没有任何事能让他在工作时分心,可是他现在很担心晏子殊,那些公式化的繁琐话语,他一句也看不下去。

帕西诺刚站起身,想去察看一下晏子殊的情况,门就被人敲响了。

「帕西诺先生!」一个身着白色制服的年轻船员急匆匆步入,身后还跟着一个手持冲锋枪的佣兵。

「什么事?」帕西诺很不高兴,坐回扶手椅里。

「您之前吩咐说,有什么异常通讯,都要通知您,这、这个是我发现的……」无线电操作员既战战兢兢,又讨好般地递出手里的电报。

他名叫纳比尔·本·舒巴尼,二十三岁,毕业于拉巴特海事职业学校。苏莱曼号是他登上的第一艘远洋轮船,原来他对自己能够找到这么好的工作非常自豪,可没想到船上竟然藏着一群俄国恐怖分子。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枪,更何况那些黑漆漆的枪口就在他面前晃来晃去,所以他完全不想惹事,只希望自己能够平平安安地下船。

帕西诺冷淡地扫了他一眼,拿过电报。

电报的发出时间是三个小时前,不知道什么原因,现在才被无线电操作员注意到。电报的内容很短,不到二十个字,可也足以令帕西诺的脸孔瞬间变色,他非常愤怒地攥紧手里的纸条,手指关节都发出喀喀的响声。

「出了什么事?老板?」察觉出不对劲,佣兵急促地用俄语问。

「我们被一艘潜艇盯上了。」帕西诺说,脸上愤怒的表情似乎凝固着。

「是美国人?」佣兵又问,粗眉深锁,想要甩掉美军潜艇的跟踪,确实有些难。

「不是。叫阿里把所有的人集合一下,准备好武器,再过三个小时,我们有客人要来。」帕西诺说,挥手示意佣兵把通讯员带下去。虽然时间只有三个小时,但是布置好欢迎「贵客」的陷阱是绰绰有余。

「是,老板。」佣兵本来还想说什么,可看着帕西诺那相当阴暗的面色,便没再开口,带着船员下去了。

摊开手掌,帕西诺看着手心里那一团皱巴巴的纸,他在意的既不是那艘尾随在货船后的核动力潜艇,也不是卡埃尔迪夫即将到来,而是卡埃尔迪夫提出的人质交换条件。

——「一命换一命」。

这是什么意思?

最初几秒帕西诺没有看懂,卡埃尔迪夫公爵想要拿他的性命交换晏子殊?怎么可能?这根本不是「黑色公爵」会做的事!虽然晏子殊是很有魅力,而且作为一个知名的国际刑警,也有一定利用价值,可是,那可是——「卡埃尔迪夫公爵」!

交恶十余年,帕西诺太了解他了,那是如同冷血的蜥蜴般,为了家族利益,宁可「断尾」,设下圈套,牺性掉自己人,也不愿向敌人低头的人。

更别说,要他拿自己的性命来交易了。

帕西诺霍然起身,在舱室里来回踱步,困惑地思考着。

难道说,电报上的话只是一个幌子?卡埃尔迪夫故意抬高晏子殊的身价,是为了搅乱他的注意力,再趁机实施别的阴谋?但是以卡埃尔迪夫的实力,有必要那样做吗?

突然,帕西诺想到修道院的事。

就算晏子殊对卡埃尔迪夫来说是非常重要的棋子,可是,也没有重要到非他不可吧?为什么卡埃尔迪夫不干脆地放弃晏子殊,就像他以前很干脆地抛弃他那些被曝光的卧底一样,而是一而再地想要夺回晏子殊呢?

还是……晏子殊掌握着卡埃尔迪夫家族的重大秘密?可若是这样,派人暗杀晏子殊,不是比大动干戈的人质交换更容易吗?

无论从哪方面想,这件事都太蹊跷了,但是,有机会夺取卡埃尔迪夫公爵的性命,对帕西诺来说,又是巨大的**。

但他现在必须抵挡住**,冷静思考。一来卡埃尔迪夫可不是圣人,会豁出一切去救一个国际刑警;二来他也不想就这样把晏子殊交出去。如果晏子殊对卡埃尔迪夫是那样重要,那他更想要知道,晏子殊究竟掌握什么秘密了。

帕西诺踱步到床前,在柔软的床沿边坐了下来。晏子殊仍然昏睡着,帕西诺轻抚过他的面颊,温柔地注视着他。

不论如何,这都是一个非常难得的,狠狠打击卡埃尔迪夫的机会,他要从长计议,让卡埃尔迪夫有来无回!

「子殊,每个人都想得到你,不过,只有我可以拥有你。」

轻声呢喃着,帕西诺把晏子殊放在被面上的胳膊,小心地放进被子里。

不知为何,在握住晏子殊右手的瞬间,帕西诺的头脑里浮现出戒指的画面,他眉头深蹙,愣在那里。

在过去,他从不认为卡埃尔迪夫会对一个男人认真,所以他从未想过那对镶钻的男戒有什么问题。但或许,卡埃尔迪夫对晏子殊这么执着的原因,就在那对戒指上……

帕西诺猛然起身,大步走向衣柜,拉开柜门。在一排西装后面有个隐藏式电子保险箱,帕西诺向上推开伪装用的活动木板,在保险箱右侧的数字键盘上输入密码,然后打开厚重的保险箱门,从满满一堆现金深处,取出一只黑色绒布小袋。

随后,帕西诺走到靠近舷窗的地方,扯开袋口,倒出戒指。

纯净透明的钻石在阳光下熠熠闪烁,帕西诺拿起其中一枚男戒,再次端详着里面用雷射刻印的英文,双眉越皱越深。

如果说,以前他觉得这句话很可笑,那他现在笑不出来,因为他发现这不是一个笑话。

晏子殊可能并不是卡埃尔迪夫公爵的「情妇之一」,而是——「唯一的恋人」!

为什么他从来没想过这种最直接、最容易理解的答案呢?!

假若晏子殊是卡埃尔迪夫的婚约者,那么卡埃尔迪夫公爵反常的行为,以及晏子殊就算死也不愿意出卖卡埃尔迪夫的「愚忠」,就能解释了。

这一结论简直是晴天霹雳,强烈的忌妒如同强酸啃噬着帕西诺的心脏,他死死地盯着戒指,很想立刻毁了它,但是,他转得飞快的头脑里,又想到了一件极重要的事——

许多年来,他一直努力寻找着卡埃尔迪夫公爵的弱点,而现在,这个「弱点」就掌握在他手里。卡埃尔迪夫为了救晏子殊可以付出一切,也就是说人质交换的事既没有什么阴谋,也不是陷阱,他可以放心地除掉卡埃尔迪夫。

帕西诺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