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黑鹫

耳膜传来震**的感觉,邰升升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脑海中一片清明。

“不对,既然你是龙帮的人,你怎么会出现在裴沂南的身边。”邰升升道,“裴氏的要求我知道,对于保镖这类贴身人的挑选向来很严格。”

还有一句话,邰升升哽在喉间,没有说出来。

即便是没有保镖,以裴沂南的能力,自保也绰绰有余了,他从小学习中国武术,并且在截拳道和拳击上颇有建树,她曾经看过他亲自出手教训一个人,那还是他们都很年轻的时候。

裴沂南在俱乐部担任拳击手,这是他的业余爱好。

那一天的放学路上,邰升升悄悄地躲在一边,即便她一点拳击知识也不懂,也不由得被裴沂南这一套行云流水的漂亮动作震慑到了。

大概也是那一天,在年幼的邰升升的心底,一颗幼小的,名为暗恋的种子,就已经埋下了。

自称狼牙的男人咧咧嘴,似是对她的问题表示不屑。

随后,他猛地捏住邰升升的手腕,拖着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你干什么!放开我!”邰升升的第一反应自然是剧烈地挣扎,奈何对方的力气是大于她几倍的力量,这点微弱的挣扎程度还不被人放在眼里。

邰升升自然也能想到这些,所以她在乱动的过程中,偷偷地扔下了自己的创可贴。

原本是为了防止划伤而带在身边的,即便是在住院的过程中,她也习惯在打完吊针之后给自己贴一片,这是裴沂南特意为她带回来的,具有镇定止痛的效果。

此去一程,如果能见到邰小林,想必也是凶多吉少,她可以不为自己留退路,但是一定得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

如果裴沂南来到这里,看见了这个的话,一定能够猜出来的。

狼牙显然对邰升升的这些心思不太熟悉,只是皱着眉,大声地催促她,显得颇肆无忌惮:“再不赶紧的,就直接把你丢进后山里喂狼。”

从前的立山精神病院的后山是没有狼的,因为这里本来是被一家权贵出手买下,然后建立了这样的一家医院。

不过身为邰家的女儿,邰升升还听到了一些消息。

比如,很多年前,一位大家族的少爷,为了争夺权力,亲手将自己的哥哥送了进来。

而他的那位哥哥,显然是没有病的。

于是,在A市的上流圈子中间,有一股暗流默默地涌动,这里成为了很多人扫除路障的垃圾桶。

后来,这家医院莫名其妙地被废除了,大概是背后的人得罪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再后来,这里沦为一片荒地,流传着许多令人毛骨悚然的传说,没人敢再踏进来。

即便是精力旺盛的,喜欢玩各种灵异游戏的学生们,也不会选择这一块地方。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喂。”邰升升想起这些过往,不过花了短短数十秒而已,男人却已经甩开她走了好几米远。

狼牙自顾自地沿着长廊走到尽头,以邰升升的角度,仅仅能看见一扇生了锈的铁门,和门上悬挂的大锁而已,这里大概是医院里专门用来惩罚那些不听话的病人所用。

锁非常大,而且相当精致,即便是经过岁月的腐蚀,也难掩其本质上的华丽,邰升升皱着眉看上面的纹路,按她以前所学的艺术鉴赏课的经验来看,说是艺术也不为过。

只是,这么一把大锁,为什么没有被人带走,还要继续留在这个废弃的医院里头呢?

一到危机的时刻,人反而更容易胡思乱想。

狼牙从裤袋里掏出一连串的钥匙,敲敲打打了好一阵子,才弄开那锁,这期间,邰升升早已经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想着怎么给裴沂南留信号了。

“出来吧。”狼牙的声音很沙哑,在空****的房间里回**,灰尘在空中飞舞,飘扬,是能被光穿透的灵动。

房间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像老鼠觅食,又像是锁链拖在地上摩擦的声音。

锁链?怎么可能呢。邰升升自嘲地笑笑,一把铜锁还不够让人惊奇,现在又说有锁链了。

虽然是无意义的想象,可邰升升的心头总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并且始终在不安地跳动着。

“怎么,天不怕地不怕的黑鹫,现在成了缩头乌龟了?”男人似乎笑了笑,转过脸来,那是一张与他沙哑的声音完全不相符的,年轻,甚至有些平庸的脸。

“黑鹫?”邰升升皱起眉头道,“鸟?”

房间里又传来动静,仍旧是悉悉索索声,却显得慌乱了许多。

“千里迢迢从市中心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能看什么。”狼牙不紧不慢道,“既然黑鹫不愿意出来,那就劳烦裴夫人多走几步了。”

狼牙上前来,做了个很标准的礼,似是正打算搀扶邰升升。

邰升升的脸蓦地一沉,被迫着将手搭上前,却被一声少年的怒吼打断。

是一种压抑的痛苦,光是听到,甚至不能描述。这样的声音,并没有让邰升升感到害怕,她甚至从中听出了一丝恳求的味道。

“黑……”

她小碎步上前,狼牙的手始终以一个强有力的姿势顶着她的腰间,让她没有挣扎和反抗的余地。

要说到了这种时候还猜不到狼牙的目的,和里面的人是谁的话,邰升升未免也太蠢了。

“小林。”邰升升柔声唤道,“我是你姐,你出来见见我。”

狼牙在她的身后,勾起一抹笑来。

铁链摩擦地面的声音渐渐大了,原本漆黑的房间里头,一个人影慢慢地显现在阳光之中。

先是头发,再到额头,再到眉眼,这就是邰小林,如假包换的邰小林!

邰升升捂住嘴,不让自己的声音流出指缝来。

男人站在光中,另一半却沐浴在黑暗里,他形容枯槁,身形瘦削,额前的碎发长了些,盖住眼睛,肩膀仍是一如既往的宽阔,在单薄的白衣下,却显得更加羸弱。

他抬起脸,皮肤白得近乎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