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子莘,你是来看我的吗

罗子莘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乐观积极的疯丫头沈璇会这么绝望,说出这么悲凉的话。

如同站在悬崖边,濒临死亡的囚鸟,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在做最后的挣扎。

然而,站在安全地带的罗子莘,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帮她一把。面对这样的一个沈璇,显得有些无力。

见沈璇每一次吞咽都无比艰难,罗子莘心痛的无以复加。

“小璇,别勉强自己,如果实在咽不下去,就别吃了。”

“我不想吃,不代表孩子也不想吃。”

话音刚落,沈璇低头继续吃饭,一口接一口,好像真的要把这几顿没吃的全都补回来。

顶着又红又肿的眼睛,沈璇足足喝了三碗粥。最后实在喝不下了,才把碗放下。

欧阳兰泽红着眼睛,拿着药膏,故作轻松。

“你看你,孩子似的,眼睛都哭红了,我给你上药,不舒服就跟我说。”

沈璇原本无所适从的心,一下子有了归属。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的滚落。

欧阳兰泽的心柔软的一塌糊涂,“傻丫头,哭什么啊?”

话语轻柔的像一片羽毛,洋洋洒洒的落在沈璇的心头,片叶不沾,落地即融。

“兰泽,我没有家了,也没有家人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你没有家了,我给你一个,你没有家人,我就是你的家人。不要说你什么都没有了,你还有江氏,还有我,还有我们的孩子。”

“……”

罗子莘只记得,那天,她哭得很伤心,他吻得很温柔。

宋夫人和江秋婷回到她们住的地方时,已经是晚饭时间了。

客厅里黑漆漆的,仿佛她们走后这里就没有人了,可是她们两个知道,楼上还有一个宋琅砚。

江秋婷抓着皮包,手不自觉的紧了紧。想到包里的东西,她竟有种岁月静好,春暖花开的感觉。尽管现在还是北半球的冬季。

尽管江秋婷心里已经期待到不行,但是表面上该有的矜持不能少。

“宋阿姨,我们一定要这样吗?”

低眉侧目,言辞婉转,犹如一朵盛开的娇羞的花。

宋夫人闻声,一把拉过江秋婷,耳提面命到。

“婷婷,你不是一直喜欢我们琅砚吗?现在机会就摆在面前,你怎么反倒退缩了?”

见江秋婷还有些犹豫,继续开口。

“你听我说,这时候可不是什么该矜持的时候,我知道女孩子家要顾及名声,这事宋阿姨跟你保证,只要你们两个在一起了,阿姨就做主让琅砚娶你。而且,你又不是不了解琅砚的性子,如果你们真的生米煮成熟饭,他是不可能放着你不管的。”

江夫人,你出卖儿子这么彻底,你的儿子知道吗?

江秋婷的心里早就笑开了花,仍做出一副担心的姿态。

“万一……万一以后琅砚知道了这件事,他会怪我的。我是琅砚的朋友,我……我不能这么做。”

全然一副为宋琅砚打算的样子,若是不知道的人看见,估计都能被感动哭了。

宋夫人佯装不高兴,板着一张脸。

“你不说,我不说,琅砚怎么会知道?婷婷,你可不能在这时候犯糊涂,难道你不想当阿姨的儿媳妇了吗?”

“我想。”江秋婷一脸羞红,可谓是把戏做足。

宋夫人这才满意的点头,“既然想,那这事儿就得按陈司顾说的办。”

“那……阿姨,我全听您的。”

此刻,说江秋婷是‘犹抱琵琶半遮面’一点都不过分。

这等演技要是还不能秒杀整个影视圈,不能捧个小金人回来,简直是对江秋婷的侮辱。

“这才是我的好儿媳。”宋夫人眉开眼笑的,好像两人不是刚算计完,而是阴谋已经得逞。“把那瓶东西拿出来,剩下的交给我,你上楼陪着琅砚,就跟平时一样,一会我叫你们下来吃饭你们再下来。”

“恩。”江秋婷重重点头,将小瓶交到宋夫人手中。

宋夫人接过,紧握在手中,嘱咐道。

“要是以后琅砚发现什么不对,问起来,这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不能把我这个妈怎么样。”

江秋婷的眼底有些潮湿,不知道是真是假,声音带着丝丝不稳,有些哽咽。

“谢谢阿姨。”

江秋婷匆匆上楼,心头满是甜意。

晚上吃饭的时候,像往常一样,宋夫人喊过之后,江秋婷就搀扶着醉的不成样子的宋琅砚跌跌撞撞下楼,宋琅砚浑浑噩噩的坐在餐桌前,准备胡乱吃点什么,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

一切都像往常的样子。

宋夫人夹了一个肉丸子放在宋琅砚的碗里,“琅砚,你看你瘦的,多吃点,尝尝妈做的丸子。”

宋夫人是真的很疼爱自己的儿子。

“……”回应宋夫人的是无声。

宋琅砚也没说好,没说不好,机械式的吃饭,碗里有什么吃什么,宋夫人和江秋婷给他夹菜,他就吃菜,不给他夹菜,他就只吃米饭。

丸子,宋琅砚只吃了一口,就停下来了,整个人愣在那里,像个傻子一样。

宋夫人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那瓶药,她正好加在了丸子里。

莫非,又让宋琅砚发现了?陈司顾不是说无色无味,不会被发现吗?

宋夫人故作镇定,轻声问道,“琅砚,怎么了?丸子不好吃吗?”脸上的笑容都快僵了。

江秋婷也是紧张到不行,心里像是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的。她知道,这丸子里,一定加了料,所以江秋婷一口都没动。

“妈,子莘第一次去我们家的时候,你做的丸子也是这个味道。”

宋琅砚的声音如同玻璃划过喉咙,破碎不堪。一抬头,宋琅砚的眼底竟然噙满泪水。

宋夫人似是有些发愣,江秋婷最先反应过来,强忍着心中的难受,给宋琅砚盛了一碗。

“既然好吃的话,那你就多吃点。”

“恩。”

宋琅砚放下手里的米饭,端起那一碗丸子,仔细的咀嚼,吞咽,仿佛这才是凤髓龙肝,人间美味。

江秋婷不自觉的红了眼睛。宋琅砚很配合的吃丸子,照理说她应该高兴,开心才对啊,为什么有种想哭的感觉呢?

一顿饭三人吃的各有心事,各怀鬼胎。只有宋琅砚自己如食饕餮大餐,剩下的两个人味同嚼蜡。整顿饭,江秋婷都有些食不知味。

宋琅砚吃过晚饭之后,没多久就昏迷了,怎么叫都叫不醒。

宋夫人如临大敌,不悦道,“陈司顾给的到底是什么药?我还以为是那种药,难不成是迷药?”

“宋阿姨,您别着急,我打个电话问问。”

江秋婷也不悦的皱起眉头,生怕宋琅砚出什么问题。

而且,出于私心,她一点都不希望那是迷药,她希望宋琅砚是‘清醒的’。

华灯初上的夜空下,一家高级酒店的某个房间,两个男人站在落地窗前,俯瞰整个纽约城。

前面那人神色冷冽,一张俊脸棱角分明,目光却冷若寒霜。

轻轻摇晃手中的高脚杯,猩红的**发出诡异的光芒。

“我本以为她们会明天再动手,没想到这么心急,今晚就下手了。”

身后的男人面露狡黠,满目讥讽。

“这是她们期盼已久的事情,这么急切,也只是怕夜长梦多,这不正合我们心意吗?”

男人轻啜一口红酒,果然是佳品。

“既然事情结束了,订明天的机票,我要尽快回国。”

“是。”

话语间,男人杯中的红酒已经一饮而尽。

果然,半个小时后,宋琅砚自己就醒过来了,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江秋婷。

宋琅砚表现的很欣喜,激动地不知所措。

“子莘……你,你怎么来了?你是来看我的吗?”

宋琅砚的小心翼翼刺痛了江秋婷的眼睛,但她只能忍着,还要笑着面对。

陈司顾在电话里跟他说,这是欧阳兰泽发明的一种特殊药物,服药的人昏迷半小时后,会把他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人,下意识的当成是自己爱的人,药效能持续十二个小时,等他醒来之后,他只是记不清那张脸,但是做过的事情还是会记得。

江秋婷无暇感叹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神奇的药,只能配合宋琅砚。

江秋婷亲昵的环上宋琅砚的脖子,“琅砚,我回来了,我回到你身边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宋琅砚的脑袋紧紧埋在江秋婷的颈窝,除了沉沦,什么都做不了。

突然,宋琅砚推开江秋婷,神情有些慌乱。

江秋婷眉心一惊,试着问道,“琅砚,你怎么了?”

“子莘,我……我现在的样子很狼狈,你等我,等我一会,我马上就好。”

话音刚落,宋琅砚已经消失在江秋婷的视线中,等江秋婷反应过来,宋琅砚人已经在洗手间。

等宋琅砚再次出现的时候,他变了,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样子。

江秋婷扑进宋琅砚的怀里,没有做作,全是情不自禁。

“琅砚,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子莘,我也好想你,我以为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能够再见到你,真好。”

江秋婷深切地体会到悲喜交加,被心爱的男人抱在怀里,听着他说这世间最动人的情话,他的口中却叫着另外一个女人的名字。

滚烫的热泪划过脸庞,沁湿了宋琅砚大半的肩膀,宋琅砚万分不舍。

“子莘,别哭,我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