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被越国公府众人待见,但楼子规就是厚着脸皮在越国公府赖了半个月,其间楼大少来看过一回,只问了一句弟弟的伤,之后就是抱着宁桃酥跟宁小药说话,没再多看自家弟弟一眼。

楼大少这会儿身体算不上好,但脸上已经能看出血色来了,风神俊朗的一张脸,让宁小药和宁桃酥都盯着看了半天,看得楼子规的脸黑如墨汁。

楼大少心里叹气,以前他们三个哥哥都担心这个弟弟性子太冷,还有个天煞孤星的名声,这辈子不知道能不能成个家,现在这个弟弟喜欢上一个姑娘了,却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德性。赖人姑娘家里耍无赖,吃飞醋,楼大少都不太想认这个弟弟了。

“桃酥,”楼大少抱着宁桃酥喊。

宁桃酥很热烈地在自家大伯的脸上亲着,口水留了一滩,胖丫头还自我感觉良好,抱着楼大少亲个不停。

“这是谁教她的?”楼子规忍不住问宁小药,这是谁教他闺女这毛病的?看见宁老大亲,看见宁老二,宁老三亲,看见越国公亲,看见影风们也是亲,他闺女要亲这些人干什么?亲他一个不就好了?(o(╯□╰)o)

“不知道啊,”宁小药说:“我没这毛病,鬼知道这小胖货像谁。”

不像妈就像爹呗,楼子规看着宁小药,他也没这毛病。

楼大少抱着宁桃酥走了,实在忍受不了犯蠢的弟弟。

“你看看,”宁小药看着楼大少出屋去了,跟楼子规叹气道:“现在连楼大哥都不愿意理你了。”

楼子规不为所动,媳妇没到手,他不能走。

楼大少就来看过楼子规一回,之后时常会来越国公府接了宁桃酥去玩,跟纪泽一起观起了西南这一带的风景。

“他们哥俩这是要争天下?”时间一长,李氏夫人的头发都要愁白了,天天跟越国公唠叨:“你就让楼子规一直住家里了?”

越国公就觉得憋屈,“骂不走,姓楼的小子身上有伤,我还不能动手打他,万一把他打死了呢?”

李氏夫人说:“老二快要忍不下了,这事再拖下去,你就看着老二把楼子规宰了吧。”

越国公想想宁二少,突然心里就平衡了,难得有一个人能让他家老二日子难过啊。

不光是越国公夫妇俩在这里担心,整个越国公府,除了宁大少和宁小药,是个人都在看着,二少爷什么时候下手把楼子规弄死,要不是宁二少恶名太盛,越国公府的人都能因为这事开一个赌局,赌一赌他们二少爷什么时候下手。

然后,让人们大跌眼镜的是,这一次还真不是宁二少下的手。

眼见着楼子规在越国公府赖了有一个月了,宁三少在楼督师的卧房窗外堆了一堆柴火,小声交待伺候自己的几个小厮道:“一会儿楼子规被烟熏得受不了了,他就一定会出屋,你们看见他出屋了,你们把他抬出府去了。”

几个小厮直觉三少爷这一招不靠谱,一个小厮愁眉苦脸地说:“三少爷,小的们打不过他啊。”

“他身上有伤,”宁三少胸有成竹地道:“姓楼的这会儿没办法跟人动手,你们放心吧。”

小厮……,我们不放心。

宁三少点着了柴火堆。

要入夏的时节,天气炎热,火一烧起来,没熏着楼子规,宁晓落自己先受不了,呼吸进嘴里的空气都是烫的。捂着口鼻往后退的时候,宁三少觉得自己的这个主意可能不是一个好主意。

微风卷起了火星,宁晓落往后退的时候,脚碰到了一个东西,咣当一声,宁三少忙低头看,看见他把装油的桶踢翻了。

宁三少…

小厮们……

“为什么我要带一桶油来?”宁三少问。

小厮们都看着自家三少爷,这得问您啊,有柴火了,为什么还要拎一桶油来呢?

油泼到了地上,火星被风卷着落到地上,大火就这样随着流动着的油烧遍了整个花园。

“三少爷,快走!”小厮们顾不上自己的任务了,抬了傻眼的宁晓落就跑。

宁小药走到院门前,一眼就看见房子着火了。

跟宁小药过来的宁大少当即下令道:“快,救火!”下了令后,宁大少紧接就问:“楼子规出来了没有?”

下人们都摇头。

“啊!”回了神的宁小药惨叫了一声,“我家的督师啊!”

宁小药一头就冲进了火场。

宁大少听见宁小药那声我家督师的喊,心里有数了,这个楼子规到底还是要做他的妹夫了。

大火起时,身上带着刀伤的楼子规在**熟睡,等被浓烟呛醒,整间屋子都已经是火光一片了。

“督师?”宁小药冲进了屋。

楼子规看见宁小药,忙就往宁小药的跟前走。

屋顶这时响起了咯嚓的声响。

楼子规抬头看一眼房梁,冲宁小药大喊一声:“小药!”

宁小药抬头,就看一根主梁着了火,从中间开始断裂了。

楼子规冲上前,抱着宁小药,两个人倒地,就地往旁边一滚。

燃着火的房梁砸在了宁小药方才站着的地方。

宁小药的手下有黏稠的**,楼子规身后的刀伤又裂开了。

“我们走。”楼子规拉着宁小药就要走。

满是浓烟的屋中,宁小药能看见,楼子规拉着她的手,手背上少了一大块皮肤。

“我能出去,你进来干什么?”楼子规被浓烟呛得直咳,但嘴里却在凶宁小药。

着了火的屋檐这时也往下坍塌了,眼见着砖石如雨,楼子规下意识地抬起手臂,将宁小药护在了怀里。

“小药?!”院里响起了宁大少焦急的喊声。

宁小药抬手一拳,将砸落下的整木打飞,公主抱了楼子规就跑。

看见屋子要塌,急得要往火场里冲的宁大少看见这一幕就默了,不光是宁大少,跑来救火的众人都沉默了,见过汉子这么抱姑娘的,他们还是头一回看见有姑娘这么抱汉子的。

“没事的,”宁小药跟楼子规说:“有我在呢,不怕。”

宁小药的话音刚落,一场雨不期而至。

楼子规有些恍神,又是暮春尽头,初夏将至的时节,细雨斜阳,人声鼎沸中,宁姑娘跟他说没事,不要怕,一如他们在京城刑场上的初见。

宁小药喊:“督师,你怎么样了啊?”

楼子规能闻到草木的清香,宁姑娘又在给他治伤了。

“应该没事啊,”见楼子规不理自己,宁小药拧着眉头,没觉得督师被烟呛到了啊。

“轮回一般,”楼子规跟宁小药轻声道。

“啥?”宁小药没听明白,他们又没死,要轮回到哪里去?

楼子规下了地,将宁小药紧紧抱在了怀里。

宁小药还在后怕中,她迟来一步,她家督师就要被烧死了啊!

“嫁我吧,”楼子规说:“你要走,我就陪你走遍山河,你不走,我就以江山为聘,邓娶你为妻,小药,你不要再生气了,回我身边吧。”

宁小药吸一下鼻子。

楼子规低头吻上宁小药的嘴唇。

院中的众人……,他们还要救火了吗?

“救火,”宁大少下令道,不能为了这二位,让火借风势,把整个越国公府都烧了吧?

“你没烧死人,”院门外,宁二少看一眼抱着自家小妹的楼子规,扭头跟宁三少说:“你反而撮合他们在一起了。”

“不是,”宁三少泪奔,“我不想这样的。”

宁二少看着自家的蠢弟弟。

“二哥!”宁三少扑上前抱宁二少的大腿,“你相信我,我是想赶那家伙滚蛋的!”求不打啊!

宁二少拎小鸡崽似的把宁三少拎在了手里,冷道:“我不信你。”

这天,在家里放了把火的宁三少被宁二少狠狠收拾了一顿,晚上回房抱着纪月容哭,宁三少想不明白,为什么不管家里出什么事,最后倒霉的那个都是他?

纪月容看着自家相公她都认不出的脸,想了又想,纪大小姐都没想出来自己能说什么话,放火吓人,最后烧了整个西挎院,这事一般人他干不出来。

“我不同意小药跟楼子规!”宁三少喊。

纪月容不想跟宁三少说话了。

“你想好了?”正院堂屋里,宁家上下坐在了一起,李氏夫人问闺女。

宁小药点头,她不想楼子规死呢,想到这人会死,她就心慌,既然放不开,那就不要放手了啊。

楼子规在越国公和李氏夫人的面前跪下,求娶宁小药这个越国公府的四小姐。

越国公哼哼着,起身走了,他的闺女还是被姓楼的王八蛋骗走了。

“你要成皇,”宁大少问楼子规:“皇帝三宫六院,你呢?”

楼子规郑重道:“小药为后,我后宫无妃。”

“你要是做不到呢?”宁二少问。

楼子规道:“那二哥务必杀了我。”

宁二少看自家老大,“那这事就这么定了?”

宁大少起身弯腰将楼子规扶起,拍一下楼子规的肩膀。

楼子规的心定了,扭头看着宁小药笑了起来。

宁小药被楼子规笑得一呆,她都点头了,这人干毛还有用美人计?(你俩就想不到一块儿的,

“下面你有何打算?”宁大少问楼子规。

楼子规收敛了笑容,正色道:“大哥,我要出兵北胡。”

宁大少点一下头,北胡人两次入中原,都是铩羽而归,出了大把的钱粮打仗,最后一无所获,还损兵折将,北胡人现在是元气大伤,伤筋动骨,不趁你病要你命,他们就是傻瓜了。

三月之后,楼子规登基为帝,立奉州宁氏女为后。

北胡人派了使臣来贺礼,其中最大的礼就是谢文远的人头。

宁小药坐在帝华宫中,看着面前的人头,算计到最后,谢文远也没为自己算到一个好下场,被莫都当没用的废物一样砍掉了脑袋。做过皇帝,现在又当了皇后,宁小药抬头看抱着宁桃酥的楼子规,她有了丈夫和女儿,不白瞎她来这个世界一场。

当了皇帝的楼子规有自己的宏图壮志要完成,当了皇后的宁小药有自己的人生路要走,但这两个人此生不会再分开,再下来,又将是一个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