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用她命来平息怒火

他有问话,魅杀不敢不答,只是睁着那眼睛,极为认真地说道:“一辈子。”容珏

如果不是被发现的话,那么她这一辈子可能都不会出现在他的面前,惹得他心烦。

晏闵修又是一脚将她踢到,暴戾非凡:“为了一个贱种,你还打算瞒着我一辈子。”

他不知道到底是在强调些什么,在意些什么,咬牙切齿,恨得不行。

魅杀听出了他的不快,几乎不敢再动作。

可是不行,主子面前哪容得她这么放肆。

她依旧要跪起来,不能让人看出差错。

只是,容珏不是贱种。

真的不是贱种。

她开口解释:“那是您的孩子。容珏是您唯一的孩子。”

晏闵修暴怒:“他不是,他只是一个该死的贱种而已,你这个贱`人——”

魅杀有些失力。

以前比这再重的伤她都受过,可还是撑过来了,但今天,她却有些像是要撑不住了一样。

晏闵修的话让她仿佛置身冰天雪地一般,冷得回不过神来。

伤上加伤。

她应该知道的,除了那个女人,他不允许任何变数。

除了那个女人的孩子,他谁都不愿意接受。

哪怕那个女人早就已经跟着她口中的真爱离开已久,他也还是深陷当初的温柔无法自拔。

她命卑微低贱,再怎么被辱骂她也能够接受。但容珏不一样。

他除了是从她的肚子里出来的之外,还是这个高高在上天之骄子的延续。

他恨她,辱她,全在她的意料之中。

只是,她不能接受的是,那个辛辛苦苦,凭借着自己努力在人群之中耀眼夺目的少年郎也要跟着她受这辱骂!

再怎么说,他都是他生命的延续啊。

他不该跟她一起背负这辱骂。这对他,一点都不公平。

一点都不公平。

默默吞咽了一口险些溢出来的鲜血,她伸手抓住晏闵修的脚踝:“求您,放过他。”

要保护容珏并不难,只要把他的身份捅到长老们面前,长老们一定会保护他,绝对不会让晏闵修对他下手。

可是,魅杀却不愿意看到父子两个反目成仇的画面。

说她有私心也好,说她愚蠢也罢,她只不过是不愿意容珏同她一样,成为晏闵修的眼中钉肉中刺。

他们还不至于走到像她一般的局面。

但凡还有一点机会,魅杀就不愿意放弃。

当然,她也忘记问容珏的意见了。

如果容珏知道的话,并不会希望她如此卑躬屈膝就为了保全自己。

是男人,就有血性。

对于容珏来说,生他养他,操劳半辈子的魅杀远比这个素未蒙面,仅仅提供了一个**就再无作为的男人重要多了。

晏闵修跺脚,厌恶地甩开了她。

魅杀爬起来,再次伸手,还没有触及晏闵修,就已经被他踹倒,一口鲜血再也控制不住从嘴里流出,她苍白着一张脸,因为痛苦,额头已经有冷汗沁出。

但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眉毛都没有皱一下,可怜又卑微,持续往晏闵修的身边靠近:“他是您唯一的孩子,是您的血脉——

如果您仍然恨魅杀,那我愿意从帝国最高楼跳下去,粉身碎骨万劫不复来平复您的怒火。

只求您……给这个孩子一个机会吧,他是无辜的。”

魅杀的话却没有丁点缓解这个男人的冷漠无情。

反而是教他狠戾地咬了咬牙:“你来平复我的怒火?你算个什么东西,谁给你的脸!”

魅杀心中一阵苦涩,她当然不算什么东西。

只不过这么多年来,她魅杀当真是失败到没能在您心里留下一点点位置吗。

就连祈求您的怜悯也不可以了吗。

只是孩子真的是无辜的。

容珏什么都没有做,不应该被牵扯进来。

她已经失职许多,不能让他因为自己得到更多不公平的待遇。

她没能让他拥有应该有的一切,那么此时就不应该拖累了他。

“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也不会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他会走得远远的,不会出现在您的面前,请您看在晏家先人的份上,让这个孩子离开吧。”

“他什么都不知道?”晏闵修嘴角带着一个讽刺的弧度,也不知道到底是在讽刺些什么。他看着魅杀,眼中的尖锐仿佛能够直接穿越空气,飞进人心一般。

魅杀眸中闪过决绝。

既然这样的话,那她就狠心拼一次。

拼一次,看看到底能否有用——哪怕她再也不能看到结果了!

“魅杀生在晏家,活在晏家,养在晏家,晏家给了我命,也给了我本事,这条命本来就是少主的,少主仁慈,让我苟活了二十年已经足够了。

所有的错误都应该有个人来终结。

既然当年是我犯下的错,那就由我来结束吧。

对不起……

属下有罪,不能再陪在您身边了。

还希望,您能够让以前的事情过去,别再折磨自己了。”

话说完,她重重磕头。

这一次是抱了必死的决心。

晏闵修冷眼看她,眼中有奇异的光芒闪过,只是很可惜,魅杀没有看清楚。

下一秒,她的手中多出了一把薄如蝉翼的小刀,在灯光下泛出了冷光。

她没再去多看什么,伤口也没给她的行动带来负累,她伸手,那小刀已经到了左手手腕上。

一刀。

手筋挑断,鲜血淋漓,血液喷溅。

晏闵修没有说话,依旧是那么冷冷地,冷冷地看着她。

她也没有说话,小刀下滑到了脚踝处,没怎么琢磨就又是一刀。

这一刀同样鲜血四溅,不同的是,她下手极狠,这一次竟然是两只脚的脚筋都给挑断。

做完这些,她神色不变,手也不见哆嗦,慢慢把锋利的那一面对准了脖子上的大动脉。

这一刀下去,就是天人永隔,再无可能,彻底跟这个世界划清界限。

晏闵修还是没有阻止,半句话都没有多说,只不过看起来倒像是默认了她提出来的这个主意。

只要她死了,那么一切就随风而去。

她垂下眼帘,遮住了眸子里的悲哀。

身为一个杀手,本该是无神论者,这一刻她却相信转世轮回,甚至还想祈祷一番——如果真的有来世,那么,请给她一个好一点的身份吧。

她不想再当一个不配拥有感情的杀手了。

她不想再当一个不配拥有情感的傀儡了。

如果可以的话,她想要像那个女人一样,活得自由,活得随心所欲,不把任何流言蜚语放在眼里,想发脾气就发脾气,想要追男人也能大大方方去追,哪怕再多流言蜚语都不怕。

如果可以的话,她想要光明正大地喜欢晏闵修一次。

如果可以的话,她想要认认真真,不带任何卑微地告诉晏闵修,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

如果可以的话,她想要,牵一牵他的手,不会被所有规则压制,不会被任何不赞同的眼光仇视。

如果可以的话,她也想听一听晏闵修回她一句,其实我也喜欢你。

哪怕失去再多也好,哪怕只有一天时间也好,让她看见光可好!

两行清泪终于落下,晕开了嘴角的血迹,她闭上眼睛,在那个男人的不作为中举动用一把小刀结束了自己这可怜可悲又可厌的一生。

作为一名杀手,她落得如此下场一点都不可怜,一点都不无辜。

可身为一个普通女人,一个孩子的母亲,一个在路上看见可怜小孩会忍不住发善心的女人来说,她这二十年后近乎自投罗网般的行动真真无辜,可怜到了极致。

她有错,但其实也没有错。

不过是遵从内心欲望而已,他有需要,她也有,她不过是遵从内心而已,她不会拒绝他的,不管什么,她都不会拒绝他的。

不管是什么。

感情还是身份,她都不会拒绝那个人。

所以明知道晏闵修不过是醉酒后的冲动,她都没有拒绝,任由他把她摔在**作乱。

她的世界一片黑暗,只有晏闵修是唯一的色彩,她如同飞蛾,执着飞向那团温暖,从此没了命又如何。

她只想靠近。

她只是想要靠近,靠近一点也好。

但,到底是太贪心了,太靠近了,以至于火舌卷过来的那一刻,翅膀都被火焰燃烧,无力挣扎,卷进了万劫不复。

她知道他不会心软。

他今天只是来做一个了结。

没再拖延时间,魅杀抹了脖子。

轻飘飘的一刀下去,晏闵修冷了眉眼,她则倒在了血泊中,血液从挑断的筋脉处溢出,很快就把她染成了一个血人。

拿刀的那只手慢慢抓不住了,微微蜷缩着,抓了一手地上鲜红的血。

又一次死亡逼近,她开始轻微颤抖起来,瘦小的身子弯成了更小一个团子。

您应该满意了吧。

一切罪孽,就从今天划上终点吧。不要再拉进无辜的人了。

如果有来世,那就让我早一点遇到你,早一点遇到你,来世,魅杀不想活得那么被动了。

她没有力气睁开眼睛,耳旁却响起那个男人冷酷的声音:“你倒是死得干净,就是不知道那个野种要怎么偿还你作的罪孽。”

心脏一阵抽搐,她的手突然用力一抓——原来只是她自己以为而已,那手根本就没有什么力气,那一抓更是用了她余下最后的力气,最终还是那个微微蜷缩的姿势,抓了一手空气,亦或者是什么都没有抓住。

什么都没有抓到。

她拼命想要保护的人最终还是没有安全。

她唯一亏欠的人啊,她保护不了了。

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那么自以为是。

晏闵修,你当真是那么恨我,恨到,我死了,你都不愿意放过无辜的孩子吗。

那也是你的血脉啊。

他还那么年轻,他什么都还不知道,为什么要把他拉进来,承受不应该他承受的一切。

晏闵修的确是恨她,恨到她死都不愿意给个痛快。

恨到她临死前都要她提心吊胆着。

让她走都走不安稳。

让她愧疚,让她内疚,让她为她的自以为是打脸。

她害死,但是她的死没有办法挽回所有的结果。

那个本来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男子已经苟活了这么多年时间,已经是上天最好的恩赐了。

他又有什么资格不甘,有什么资格埋怨,有什么资格不好好受着他所给予的一切报复。

他有什么资格让魅杀保护着。

魅杀又怎么敢以为,她的死能够保护到这个人。

容珏,容珏。

晏倾爵。

呵呵,你还敢说你没有野心。

看着这个人茫然抓了一手空气最后一脸不甘断了气的模样,晏闵修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眸光更暗了,脸上的神情也有了轻微的波动。

他的目光落在魅杀徒劳无功的手上,不知道看了多久。

这个人从小就活在晏家训练营中,在他八岁的时候就贴身保护着他,知道他大大小小的习惯,可以说是那段时间他生命中最亲近的人。

可是,她背叛了自己。

她明知道,他有多么喜欢深言,她明知道,他心里只有她,却依旧恬不知耻爬上了他的床。

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话,深言怎么会一气之下跟着他那个堂弟离开,从此不见他一眼。

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话,他怎么会连一个竞争的机会都没有。

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话,他明明可以得到深言的。

他的眸子里仿佛染上了火气,那层层暴戾中夹杂着愠怒,像是多年恩怨了结后再无处安放的不安,像是突如其来的彷徨卷入,他呆呆看着地上那个血人,终于觉得胸膛有些发涨。

那只手仿佛在颤抖,想要触摸地上那个人的尸体,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伸不出手去。

徒劳地,孤独地看着地上那个人。

灯光拉长了他的身影,那长长的一道阴影被拉得极长,莫名多了几分孤寂和萧瑟。

窗外突然有了风声。

却是入夜起风了。

一阵阵风声刮过,拍在窗户上,呼呼做响,白色的野花被吹进窗户,有零星的花儿掉在那血泊里。

血液已经渐渐凝固,找不到那份鲜红。

她死在极度不安中,眼睛拼命睁开,却没有力气,最后只是不甘地走一次黄泉路

谁能心甘。

顾宁逸简柯容珏顾宁逸顾宁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