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男性还是女性?”熬嗷显然挺在意的。

他闻不出来这些。

对于犬科生物来说, 社交很重要,通过气味在短时间内获得对方的身体情况,是每一只犬科的技能。

在狼的那部分占据上风的时候, 熬嗷会很在意社交问题。

卡伦:“我们没有性别概念。”

当然没有了,机器怎么会有性别?

熬嗷身体里狼的那一部分带着胃疼的情绪麻利的滚开,剩下鱼的那部分就好办了, 对于海洋里的生物而言,性别从来都算不上重要, 有些种类的鱼在生命中还会经历至少一次的性别转变。

下一个提问的是暮鸦:

“喵?”那只咖啡小怪物呢?

暮鸦在病人身上没有找到那只小东西,扭头去看卡伦, 卡伦不解的等待,直到熬嗷反应过来为它翻译, 卡伦才做出回应。

卡伦:“咖啡怪?没有对应词语,请做出相关解释。”

这个不用暮鸦喵喵叫,熬嗷就能解释。

“寄生在她身上的那只东西,”熬嗷指着病**的女孩,“当初暮鸦将其剔除了, 不久之前我们却观察到那家伙跟着病人进行了转移。”

暮鸦留下了记号,理论上那东西不敢再寄生在人体上, 可转院带来了一些未知的风险,还是有必要确认一下的。

听懂了的卡伦略略点头。

“它在我的实验室里, 它很有趣,轮胎正在试图模拟它的存在性。”说到这里卡伦略微停顿, 有那么一瞬间脸上露出了类似尴尬的表现,又接着解释:“研究它的最终目的是为了获得治疗病人的方法。”

说是伴生, 但双方并无血缘关系, 而且看上去轮胎完全听命于卡伦的指示。

熬嗷十分怀疑的盯着小黑布丁。

卡伦看着熬嗷, 然后又去看暮鸦,也不知道分析了些什么,突然提问:“请问,有前往实验室进行参观的预定计划吗?”

其实,是有把这里直接拆掉的计划呢。

看上去卡伦拥有这栋建筑,多半是借着出色的模拟能力,从人类那边获得的,考虑到卡伦进入这个世界的行为本身也许没有得到祂们的认同,这里早晚要拆掉,并将地皮归还给人类社会。

不过在拆掉之前还是要去看看的。

既然卡伦主动表现出了配合,它们当然要顺势而上,完成调查未知访客的任务,而且卡伦口中的那个研究项目,也让暮鸦充满好奇。

熬嗷还在思考为什么不久前还会冲到猫咖啡兴师问罪的人,现在却又表现的温顺配合,暮鸦却已经被好奇心支配。

猫纵身跳上熬嗷的肩膀,喵:走吧。

往地下10楼去的过程中,它们做了自我介绍,而卡伦则在不断提出各种话题,显然是想通过询问的方式,从熬嗷口中侧面的了解人类。

“所以,你是一台检测机。”卡伦提起熬嗷能分辨亲属血缘的事情,并提出自己的看法,“你可以在不接触的情况下检测他物的DNA。”

“我不是检测机。”熬嗷脑壳上冒出青筋,但也没有否认后面那段。

卡伦单纯的记录下熬嗷的回答,并进行下一个提问:“熬先生是犬科,却开咖啡店,犬科的味觉会让你做出来的食物对人类产生负面影响吗?”

“不会。”

卡伦运转了0.1秒的时间,又去问暮鸦:“那猫科呢?”

“喵。”我不做饭。

“暮鸦不做饭。”

“那暮鸦吃什么?”

“暮鸦不是必须吃饭的,而且吃饭也不需要会做饭。”熬嗷又忍不住舔了舔自己的犬牙,这个卡伦说话的腔调太奇怪了,搞得他也开始用怪怪的腔调讲话。

烦躁的汪有点想要磨牙。

这家伙的问题真的是多的可以。

不过也大概理解了这货提问的逻辑,在卡伦下次提问之前熬嗷直接说道:

“味觉略有差异并不会造成太大的负面影响,因为就算是在人类中,也不是每个人的味觉都相同,有的喜欢辣的有的喜欢甜的,都喜欢吃辣的人最喜欢的辣度也会有所不同,喜欢的辣椒种类也会不同,这样个体之间的区别才是正常情况。”

说完熬嗷自己回味一下,还是感觉说话腔调怪怪的,不由自主的反复磨了磨牙。

因为在提问之前就得到了答案,卡伦维持着张口的姿态暂停行动,片刻后重新运算。

“多样性。”卡伦播放,“在同一物种中,每个个体都具有完全不同的多样性。”

多样性。

这个单词让卡伦着迷。

就连自从被识破后就不再进行人性化模拟,以至于显得过分无神的眼中,也跟着带上了一丝人类的情绪。

路上暮鸦一直在注意卡伦,自然捕捉到这一丝表情变化。

它刚想说什么,就见卡伦突然停下步伐,转身面向身侧的门,抬手触碰1010号房门。

门自动侧滑打开,屋内的灯也跟着感应而自动点亮,一间巨大明亮的实验室展现在它们面前。

人类绝对不会喜欢的彻底纯白的屋子,透明到没有任何存在感的玻璃,所有角落都干净到一丝不染。

这里就像是另一个雪原,连通风设备都是真正的在无声运作。

任何一名正常的人类在这间屋子里呆上数十分钟,就会因为过度寂静而被吞噬。

卡伦领它们走进去。

房间内唯二的颜色便是两只玻璃箱子里的黑色黏着物。

其中一只是咖啡团,另一只是轮胎。

熬嗷下意识地嗅了嗅气味,发现这两坨黑色泥团中有一团身上混杂了少许卡伦的气息,而且气味更单纯,没有水泥、雨露这些常见干扰物留下的味道存在。

“左边那个是轮胎?”熬嗷问。

“请问,你是怎么知道的?”卡伦反问。

卡伦应该是很意外的。

暮鸦观察到这家伙的头无意义的偏移了少许。

但从声音来听,卡伦又似乎没有情绪。

熬嗷露出高深莫测的神情,笑道:“它模拟的太像了。”

显然,这种故作高冷的话在卡伦的分析中无法得出相应结论,卡伦因此呆住几秒钟,等卡伦回过神来熬嗷已经顶着暮鸦来到了咖啡团的玻璃箱面前。

咖啡团现在就是一滩乖巧的解压泥,一动不动,熬嗷敲了敲咖啡团的箱子,这之前表现的脾气不太好的东西居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紧贴着玻璃箱的旁侧,尽可能远离对面玻璃箱里的轮胎。

轮胎的位置则是努力贴近,紧紧靠着咖啡团的玻璃箱。

“给折腾的不轻啊。”熬嗷就乐。

感觉上咖啡团因为这句话幽幽的看了熬嗷一眼,只是那团黑色过于均匀,实在是找不到哪部分属于眼睛。

暮鸦低叫了一声。

熬嗷为它翻译:“可以进去看看么?”

玻璃箱的盖子自动开启,看来是得到了卡伦的首肯,暮鸦探头钻了进去,任由玻璃盖子在自己脑袋上无声合拢。

咖啡团终于有了些反应,它动了动,发出咕噜噜的水波晃动的声音。

上次被暮鸦果断拔出丢弃的经历让咖啡团见到暮鸦就忍不住发憷,暮鸦靠近了两步,它就整只都缩在了玻璃箱的侧面,甚至有即将要打破地心引力,向上移动的趋势。

暮鸦毫不心软继续靠近。

“喵。”你能理解我的要求,对吧?现在,告诉我那家伙对你做了什么?

二者语言不太通,只能互相理解彼此的意思。

但这不妨碍想要沟通的生物之间努力互相理解,至少在强大个体的威胁下,弱小的个体总会更加努力一些。

咖啡团默默变成一大滩呈现出表面张力微凸状态的**。

暮鸦走到它边上蹲坐,低头看着漆黑折光的表面,其中并未倒映出暮鸦的模样,而是另一幅景象。

刚被暮鸦从宿主体内拔出的咖啡团虚弱了很长一段时间,也就是在那段时间里它被卡伦抓了回来,最初是放在笼状箱子里,在发现咖啡团可以进行液化之后卡伦将它移动到了这个玻璃箱笼里。

这也不是什么玻璃。

而是某种特殊的装置,咖啡团曾经试图通过撞击和溶解突破,但都失败了,反而被传递出大量的数据,让卡伦获得了最初的实验动力。

卡伦从自己胸口处引下来一大块皮肤,那块皮肤在离开了卡伦的身体后很快变得纯粹透明,它就是轮胎。

轮胎主动跃入妖怪隔壁的箱子里,仿佛是两个参考组。

第一天很平静,第二天轮胎开始变色,到了第三天早上轮胎就变成了黑色,下午的时候已经完美的呈现出与咖啡团一样的解压泥质感。

卡伦出现过来揉了揉轮胎,咕啾咕啾,手感很好的样子。

第四天轮胎开始移动,到了第五天行为习惯开始接近咖啡团,连试图越狱的举动也开始模仿的惟妙惟肖。

也就是这时候咖啡团反应过来,不再行动。

可已经晚了,接下来的每一天轮胎都在继续变化,变得更像咖啡团。

不仅是形态上的改变,连气息都跟着越发相识。

就连咖啡团自己偶尔都会觉得对方不过是自己的一个双胎兄弟。

个屁。

它们这种存在哪里有什么兄弟姐妹啊!

生平第二次受到惊吓的咖啡团贴着玻璃墙瑟瑟发抖。

暮鸦甚至能从咖啡团身上感觉到对自己的怀念。

凶残的暮鸦又算什么呢?

至少还是个理解中的东西不是吗?

这种莫名其妙的怪物才是吓死了个妖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