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

柴犬咖啡外送到了。

司机小哥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开上来, 手上还多了两道猫抓痕,显然是运送大橘的时候出了点意外。

小哥交出材料和大型外出用猫笼。

“这个月加奖金。”司机小哥很委屈,“抓一下也就算了, 反正都有打疫苗,但是这只猫太TM沉了。”两只手才能提动!

“喵嗷!”

笼子里的大橘不干了,在笼子里面左右开弓, 猫笼被撞得摇摇晃晃,搞得小哥差点没拎住, 还好熬嗷眼疾手快将笼子接了过来。

开笼放橘。

“喵嗷嗷嗷——!!!”

关了一道的大橘气鼓鼓的对天咆哮,咆哮到一半, 大橘突然抽了抽鼻子,跑掉了。

暮鸦就跟在大橘身后。

就见大橘左边嗅了嗅又去右边闻一闻。

仿佛在找什么东西。

找着找着, 整只大橘都迷茫了起来。

迷茫了的大橘顺着气味找到了楼梯处,探头往上看,试探着伸出脚脚,踩了踩地板,然后一口气蹿了上去。

暮鸦自然是跟着。

如果说一楼的气味只是让大橘隐约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那么,当它们到达二楼的时候, 强烈熟悉感让大橘内心的迷茫成吨增加。

这味道太熟悉了,大橘忍不住回头嗅了嗅自己。

也不是这味啊。

但是, 又觉得好像好像。

大橘原地坐下了,开始思考喵生。

它也没什么兄弟姐妹的……吧?

“喵。”一声甜系的猫叫。

大橘不耐烦的看过去, 就看到一只比自己小一号的橘球滚了过来。

可能是因为嗅到了大橘的靠近,一直跟着钱奶奶的鞠球居然主动跑了过来, 但它又有点怕这只完全陌生的橘猫, 并未主动靠近, 只是在墙角的阴影里弓着身体,警惕又好奇的注视着大橘。

大橘也微微弓起腰背,看回去。

看似淡定的大橘内心满满的都是“淦”,这小玩意怎么长得这么像自己?!

它以人类一般的动态侧坐下,翘起一条后退,扭头向后去看铃铛的位置,确定暮鸦没趁自己不注意把铃铛给修回去。

对啊。

没有铃铛。

大橘更加迷茫了。

“喵。”

它尝试着发出略显短促的叫声,这是在呼唤自己的家人。

鞠球却缩起了正要迈出来的前爪,它似乎并未经历过母猫的抚养和教导,所以听不懂这些常规信号,被大橘喵了一声反而转头要跑。

大橘立刻冲上去,身体一横,挡住鞠球的去路。

“喵嗷!”你别跑!

“咪嗷!”你别过来!

鞠球慌乱的贴着身后的墙角,看起来正在试图倒退上墙。

“喵。”怕什么?

大橘轻声叫着。

“喵~”我又不是可疑分子。

鞠球:“……喵。”……可是我觉得你很可疑哎。

大橘:……

这小猫怎么有点欠揍?

“喵嗷。”你别动,给我嗅嗅。

大橘骂骂咧咧的凑了过去。

鞠球有点儿僵硬,但还是绷住了,给大橘嗅,它自己大概也是好奇的,也探出脑袋,去嗅大橘身上的味道。

从头部到腹部,再绕到臀部和尾巴那边。

它们在试图确认彼此的关系,好弄清楚为何自己会对另一只素未谋面的猫产生突兀的亲近感。

越是嗅,大橘就越是疑惑。

淦。

真的好熟悉。

一直匿藏着的暮鸦钻出来,出声询问:“喵?”认识吗?

大橘只是迷茫的摇了摇头。

“喵呜。”不认识。但是我觉得我应该认识它的。

橘猫端坐下来,用尾巴卷住自己藏不住的肉肉,开始冥思苦想。

想着想着,它的肚子发出响亮一声“咕噜噜——”。

大橘:“……喵嗷。”……肚子饿了。

暮鸦:……行吧,那就先吃饭。

……

…………

在两只猫到处探索的时候,熬嗷则抱着各种东西去了厨房。做可丽饼皮,打发奶油,切水果,柴犬咖啡版特制巧克力隔水融化。

香蕉巧克力千层蛋糕。

熬嗷对自己的手艺信心十足,要知道柴咖啡有部分营业就是靠着外面买不到的美味点心和香浓咖啡来的。

他将做完的蛋糕端去冰箱那边冰镇,就看见严衍带着顾延在小田地那边摘菜。

“聊好了?”熬嗷问的是顾延。

在暮鸦它们上楼之前,顾延已经和钱奶奶聊完下楼了,也不知道奶奶都跟他聊了什么,下来之后顾延对熬嗷的戒备明显下降不少。

“还算可以。”顾延蹲在地里面,对他扬了扬手中的辣椒,问:“你们能吃辣么?”

“能,就算河豚我们也能整个吞。”熬嗷笑着回答。

“我问的是,”顾延站起来,嘴角抽搐,“你们爱吃辣的吗?”

熬嗷还真没思考过这个问题,“我好像都行?普通猫应该是不吃辣的,不过暮鸦可以,你喂它辣的它也不会挠你,更不会生肠胃病。”

行吧,那就是能吃的意思。

顾延蹲下来,又扯了几根辣椒。

严衍看着那些辣椒就觉得舌头疼,默默决定一会自己吃蛋糕就好。

最让严衍惊讶的是顾延这城市人居然真的会用灶,在厨房里蹲着生火完全没有违和感,而且动作比他麻利的多,对火力的掌控也十分完美,大锅烧菜完全不怂。

“都做些什么菜?”顾延提着铲子问。

“这些……”

严衍默默将菜放好,素的都是家中地里的,还有豆腐,荤的目前放了腊肉、猪蹄、一条大草鱼,感觉也差不多了?

顾延数了数,说:“再抓只□□。”

正好大橘和暮鸦下来,听到这话,大橘立刻冲击鸡舍,叼住一只圆润完美的母鸡,咬着脖子就给强拖出来。

“喵嗷。”吃这个吃这个。

严衍被它吓了一跳,倒也没生气。反正今晚过去这里的鸡鸭也没人照顾了,估计不是打包便宜卖了就是直接送人,今天吃了也是一样的。

“好,就吃这个,一会把鸡腿摘了给你,好不好?”

说着那边放血杀鸡,烫毛破腹,整理内脏再绞下鸡腿,一系列的工作已经做完,顾延将一条鸡腿递给严衍,严衍把它单独烫成5分熟,拿个金属盘子装着,放在大橘面前。

“吃吧。”揉揉。

“喵嗷~”大橘可开森坏了。

这人类可以处啊!

他是真的给!

暮鸦:……

“喵!?”说好的减肥呢?!

屋子里,熬嗷就地取材,开始做生日蜡烛。

他将应急用的蜡烛融了加入颜料调色,重新凝固成生日蜡烛的样子。

这种蜡烛用的蜡比较差不能直接插在蛋糕上,熬嗷融了蜡烛底部粘住,让蜡烛立在盘子边沿,半透不透的乳白质感与黑色的巧克力千层蛋糕十分般配。

非常完美。

蜡烛搞定了,饭也差不多了,再去厨房搭把手,来来回回端盘子,大橘忙着吃东西,暮鸦就跟前跟后的,为了不再次刺激到顾延,它没放出黑雾帮忙。

等他们都准备好了,严衍去叫奶奶。

从楼梯口往上看,在二楼的黑暗中能隐约看到钱奶奶的绣花鞋,她让严衍不要上来,就这么隔着楼梯的距离跟严衍说话。

“现在都流行说什么生日是母亲的受难日,可你要记住,在你出生的这一天,我们都是笑着的。你母亲也是。”钱奶奶轻声说,“哪怕仅仅是做点自己喜欢的事也好,只是一定要记住这一天。”

生日要好好庆祝。

要对得起那份发自内心的喜悦。

“好。”严衍答应了。

点蜡烛,许愿,吹蜡烛。

钱奶奶在楼梯上看着,就是不下来。

屋子里的灯泡是很多年前的那种,要伸手去拧一下才亮,等要灭灯的时候,得把它往回转两圈。

给暮鸦看得一愣一愣的。

加上蜡烛的光,屋内也不算明亮。

严衍合眼许愿。

顾延跟他说了,如果要跟进那个世界,就要学会迷信一些,比如注定实现不了的愿望,就不要去许它。

许愿是对未知真诚的期待,而不是某种卑微的哭求,更不是自欺欺人的手段。

于是严衍放下了钱奶奶的事情,开始想其他更加现实的愿望。

希望能遇到命中注定的猫吧。

鞠球那样特殊的猫,又或者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小猫呢,都可以,他不挑。

许完愿望,严衍吹灭蜡烛。

“啪。”

随着火光消失,灯也跟着灭了。

老式灯泡偶尔会因为接触问题突然灭灯,严衍习以为常,就去扭灯泡,扭了扭又亮了。

熬嗷偏头,发现暮鸦往楼上走的身影,而楼梯口的一片黑暗里向下看着他们的钱奶奶也不在那个位置了。

熬嗷假装无事发生,开始分蛋糕。

二楼。

钱奶奶依然是在阳台口的摇椅上坐着,她抱着鞠球,看着外面的月色。

今天整天都是大晴天,月亮耀眼,星光也没有失色。

“喵。”该走了。

鞠球探出脑袋看着黑猫。

暮鸦转身面对月光,它跳上阳台的护栏,尾巴高高扬起,还一卷一卷的,像是根天然的逗猫棒,鞠球就从钱奶奶手中跃了出去,跟上暮鸦的脚步。

黑影涌向天际,形成烟尘筑造的阶梯,鞠球踩着它往上走。

它越往上走,钱奶奶的呼吸就越发的轻缓。

她抬手拢住怀里的鞠球,合上眼睛,安稳的睡了过去。

黑色阶梯上的鞠球没有回头,它继续走它应该走下去的道路。走着走着,阶梯的颜色越发暗淡,橘色的身影也渐渐失去色彩。

很快,它彻底失去了踪迹。

而阳台护栏上,暮鸦依然看着外面的天,尾巴一卷一卷的。

楼下快乐啃鸡腿的大橘抬起脑袋,感觉到那种异样的熟悉消失无踪,它的耳朵摆到后面,盯着大门外面的黑夜。

熬嗷撸了撸大橘的脑袋。

大橘:……

回头就是一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