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矣是恍恍惚惚回去的。
在她看到沈潮生脸的那一瞬间,她的脑海中浮现了一些画面。
是姜纵月与温虞之相识的画面。
学堂开学的第二天,姜纵月第一次翻墙出去,恰巧看见一身红衣的温虞之抱着一把铁剑,先她一步离开学堂。
姜纵月坐在墙头,看着这抹红色身影挑了挑眉。
这个人是跟着沈家一起来的,报道时姜纵月身旁的人在议论她,于是姜纵月当时多看了她一眼。
他们说她是沈家少宗主的未婚妻,温虞之。
她站在一堆沈家弟子中间,身姿款款,一抹红色绚烂如花,她带着浅浅的笑意,眸光很亮,又似乎显得有些谨慎。
听说是沈少宗主意给她安排的行程,希望她能在学堂好好学习,交一些朋友。
姜纵月来学堂不是为求学,她是苍生剑道的传承者,不需要学这些练气感灵,但是这届学生的奖励,那颗深海之珠让她着实感兴趣,据说那珠子沾了几缕上古神器——渡众生的灵息。
于是她望着学堂里从四面八方来的学子,深觉无趣,便生了翻墙出去的念头,不过真是意外,竟然还有其他人有这种想法。
更不用说这个人是温虞之了。
……
温虞之似乎察觉到了姜纵月的目光,她目光一滞,似乎看到了姜纵月身后有什么,眸中闪过狡黠,还没等姜纵月回头,她便用灵力捻起两枚石子,嗖的朝姜纵月袭去。
姜纵月没意料到模样看似乖顺的温虞之对自己出手,想要躲闪却不小心从墙上折了下去。
还没等她打算出去找温虞之算账,姜纵月听到身后有什么动静,转过去一看,两位先生正看着她。
其中一位微微一笑,宽和的说:“这位学子,你在干什么?”
令一位则是不停她任何辩解,冷酷的说:“学堂规责抄五十遍。”
姜纵月:“……”
姜纵月面上应下,却是咬了咬牙,心底恨恨地念了一遍温虞之的名字。
她记下她了。
于是等到两位老师走了之后,姜纵月翻墙出去没有离开学堂,反而靠在不远的树后等着那抹红衣女子回来。
傍晚暮色映照在树木之间,姜纵月如愿看到了温虞之拎着什么东西回来。
温虞之走近了几步,似乎看见她了,但也没想转身跑,毕竟学堂眼线众多,能出来的就只有这里了。
温虞之走到姜纵月面前,温润询问姜纵月:“你在等我?”
姜纵月没好气的说:“早上你打我做什么?”
温虞之看着如果自己给不出合理解释似乎就会马上动手的姜纵月,忽然笑了笑:“没什么。”
姜纵月声音放大,尾音上扬:“没什么?”
温虞之看了看快要下山的太阳,又见眼前似乎不打算罢休的姜纵月,只好叹了口气,她解释道:“因为,如果你没有翻出学堂,被发现后只是会抄几十篇堂规,而且每天规定时间之后,都会有老师来侦查,一旦被发现……”
温虞之顿了顿,似乎不打算继续说,姜纵月不明所以,去下一秒却听到如炸雷般的粗犷呵令:“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姜纵月顺着温虞之的目光看去,一位白发长老正瞪着眼看着俩人。
“入学第二天就违反规定,这么迫不及待被罚去试练塔吗!”
温虞之看姜纵月略有疑惑的目光,温声解释道:“就会像现在一样,直接被丢进试练塔。”
最后对二人做出判处,介于没有出现过第二天就违反堂规的,所以决定半个月后,让她们去试练塔领罚。
那天之后,姜纵月和温虞之时不时老碰到,不过不是在学堂,书室这种正规地点,但凡能摸鱼打混的地方,没有不见到她们两个人的。
……
姜矣对着突出起来的记忆,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尤其是这两个人,一个是自己师傅,一个是沈潮生的母亲。
第二天便是入学半个月了。
昨日姜矣离开前,沈潮生对姜矣说:“明天见。”
意思是,明天试练塔见。
姜矣收拾好后,在桌前停留了一下,她的指尖移到记事簿一角,将其翻页。
果不其然。
她看着新一页浮现的黑色字迹,眸光微闪,继而读了一遍。
“试练塔,顾名思义,让人进入各种幻境再将其破除,以达到训练的效果,但由于过于危险,已经很久不开启了,只有违背规章的人,会被丢进去进行惩罚,直到坚持不住才会召回。”
“我观察了温虞之半个月,这个人当真有趣,懒得与那些人争斗,还要故意进试练塔寻找宝物。”
“试练塔好生有趣,无数的招数接连而至,我还没遇到过这么有趣的地方呢,太适合我了,温虞之看到我越打越精神,竟也笑我来对地方了,她还说早知道就不打我了,我天生就应该在这种地方。”
“我们在试练塔撑了十天,似乎连那些老师也有些诧异,说什么平时的学子都撑不过三天,那又如何?温虞之如愿拿到了她想要的东西,不过也因此昏了过去,若不是照顾她,我打抵还能再撑五天。”
“不过神奇的是,试练塔的流速与外面不一样,我们在里面撑了十天,外面却只是过了一天之久。”
……
姜矣大概明白她们要经历什么了,所幸姜纵月能做到的姜矣也不差,所以应该不算难熬。
不过,沈潮生会找什么呢。
姜矣看着面前一片巨大的竹林,竹林深处隐隐约约浮现在迷雾中的高塔,和站在入口的几个老师,以及一身石榴红色长裙的沈潮生。
一位老师见她来了,语气严肃的告诫她们:“你们有错在先,进入试练塔的一切经历都算做惩罚,我们会在你们受到致命伤害前将你们传送出来,除此之外收到的一切伤害都是真真切切的,不要投机取巧。”
沈潮生懒散的点了点头,但眼皮似乎都没抬起来过。
姜矣打量着眼前的女子,清楚的知道面前的人尽管与沈潮生模样相同,却不是沈潮生。
沈潮生此时应该也会是一副散漫的态度,不过她会调笑一番,或者抱着漫不经心的态度,凑到姜矣面前问她是否会保护自己……
只是现在的“沈潮生”,只是径自转过身,朝着竹林里走去,留给姜矣一个背影。
姜矣又想到了姜纵月的记事簿中,曾这样评价温虞之此人。
“与她相处半月,总感觉有些若隐若离,却不见她任何心性,着实令我更加好奇。”
姜矣不再多想,抬起步子朝她走去。
两人走了许久,直到看到耸立云天的深色高塔,以及萦绕在塔周身的许多缕灵气。
沈潮生似乎听见了她的脚步声,头也没回地说:“姜纵月。”
她的目光落在远处的高塔入口,声音有些不带感情,像是在陈述:“我知道你没有真正踏入苍生道,高塔之内危机四伏,我有想找的东西,你最好不要和我一道,否则兴许要和我一同担罚。”
姜矣垂眸开口:“现在不也是一同担罚吗。”
沈潮生轻笑出声,她抬起了头。
“不一样的。”
“你这半月来与我相遇,多半有意为之,你对我有十足的好奇心,但是你付不起好奇的代价。”
“你现在放弃,兴许还能保全自己。”
“毕竟,你我才认识不足半月。”
最后一句似乎是自言自语,沈潮生的声音放的极低。
姜矣原本不能推测出姜纵月此时是如何回答的。
但姜矣攥了攥手,看向沈潮生,脑中却是浮现她对自己笑的模样。
姜矣冲动的说:“无论如何,我会保护你的。”
沈潮生有些无奈:“这是什么答案……”
她叹了口气,转了一圈,和姜矣并肩进入高塔:“那便一起吧。”
姜矣和沈潮生迈进塔中,四壁黑暗,随即亮起,继而出现数只灵兽。
不过是闯关罢了。
沈潮生拿着一把奇特的铁剑击退一波怪物后,看到了姜矣对剑好奇的目光。
她的声音带了些洒脱:“我是铸剑师,别看这把剑看上去奇怪,我用刚好顺手,剑刃薄利,削铁如泥。”
姜矣不再言语,专心对敌,这些灵兽对她来说还算简单,何况她自小练习的,是真真切切的剑道,不需要动用灵力,斩杀他们轻而易举。
……
两人就这样撑了三日。
沈潮生看着仍在进攻的姜矣,倒是有些意外,她原本以为此人只是空有名声,没料到她没有学苍生道也能撑到现在。
姜矣颊侧淌下一滴透明的汗珠,顺着侧面滑到下颚掉下,她微微张口换气,薄唇一开一合,偏偏眼眸中如此淡定,充满坚毅。
期间有老师来查看她们的境况,看着二人除了衣服有些破损,身上压根没什么伤,自己都有些迟疑。
他问旁边的另一位老师:“试练塔改过吗?”
“没有啊?”
“那她们,她们怎么能撑这么久!”
……
看着一黑一红的两个身影不断击退身边的灵兽,其中一位老师挥袖而去,只留下一句话。
“罢了,让她们到第二层去。”
姜矣和沈潮生击退下一波灵兽后,四周忽然陷入一片黑暗,也不见灵兽的声响。
“沈潮生!”
姜矣下意识喊了沈潮生的名字。
过了片刻,沈潮生的声音才从另一边响起:“姜纵月,你在喊谁?”
……
姜矣闭了闭眼,平稳了呼吸,重新问她:“温虞之,你有没有事。”
“自然是没有的,兴许——是外面的人看你我坚持太久,调整了层数,如今,我们应该是第二层。”
沈潮生说话的语速不快,而试练塔似乎是在回应她的话,随即将二人送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姜矣环顾四周,残破的军旗,塌陷的城墙,以及满天飞舞的黄沙,狂风肆意的刮过沙土,发出长彻而怪悚声音,仿佛在为此地哀鸣。
不远处,有许多被黄沙淹没的身影正不断向她们靠近。
她微微眯了眯眸,身旁的沈潮生忽然有了精神。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上古战场,魔族遗存之地的最后一场战役。”
姜矣看清楚了那些身影的模样,就是寻常边境服饰的百姓,手上什么武器都没有,只是神情中是恐惧,或者模样呆滞,不知无措。
沈潮生提醒道:“这些,姑且算作人形的东西,看上去正常无比,与百姓毫无区别,实则都是魔族。”
她不知什么时候拿出了一把弓,拉至身前,瞄准了远处的人,毫不犹豫的松手射了出去。
那个人被箭射中,张了张口,双膝扑通一下跪了下来,直直倒在了地上。
沈潮生眼中冰冷不带感情,姜矣却有些迟疑,握着剑迟迟不肯动弹。
这些人确实与常人无异,与寻常百姓,没有区别。
沈潮生发现她没有动手,不免发笑:“你现在不会不忍心下手吧。”
姜矣冷静道:“他们什么都没做。”
他们什么都没做,怎么能二话不说轻易将他们杀死?
这不是仁不仁慈,怜不怜悯的问题,而是,倘若他们真是活生生的人,即便在幻境中,又怎么能轻易杀死?
苍生剑道,不该如此。
他们没有错,不该死去,仅此而已。
沈潮生却似乎听到什么稀奇的话般,竟是把姜矣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他们什么都没做……”
“我说了,他们是魔族。”
姜矣沉默了片刻,说:“我曾经见过一个魔族。”
那是一个心怀怨恨的人。
姜矣后来才知道,步谈危自小就被追杀,就因为他是魔族,身上长着魔骨。
姜矣与步谈危是势不两立,两次见都险些丧命,若他现在在此,姜矣也会毫不留情将他毙命。
可是这里的人与他不同,姜矣见到的步谈危面色狠毒,阴险狡诈,是彻彻底底的不仁不义之徒,为了自己吸取功力不惜动用邪阵损害他人灵识,而这里的人眼中却只有恐惧,下意识告诉她并未做错什么。
姜矣自认做不到以德报怨,倘若她也被从一开始追杀,她难免也会走到步谈危那一步,不过某天死于剑下罢了。
但现在她仍然会用一剑开苍天破苍生,为寻她自己的道。
却也不代表她会不分青红皂白杀掉这些人。
“沈…温虞之,上古遗存的这些魔族,为何会遗留下来。”
沈潮生并未停止射击,语速极快的回答她:“因为这些魔族,并不知道自己是魔族。”
“他们居住在中州边境,过着朴素的日子,直到那些仙人找来,将他们彻底清剿。”
“上古的事,太远了,我也找不到渊源,只是道听途说。”
姜矣:“所以为何要杀掉他们。”
沈潮生说:“姜纵月,没想到你也是此等多情之人,不过你搞清楚,这里不是上古战场,只是试练塔。”
“上古战场尚有生机,在这里,你不杀掉他们,你可未必活得下去。”
似乎印证了她的话,距离姜矣最近的人忽然变得青面獠牙,猛然朝姜矣扑来,沈潮生一剑射中他的眉心,随即这个人身上便着了火,直到在姜矣面前化成灰烬。
“……知道了。”
姜矣不再动摇,果断提剑杀了上去。
姜矣看着这些人一个个倒下,她的剑上沾染了血,一遍又一遍,上一个人留在剑上的血迹被下一个人擦的干净。
姜矣感到自己心里有点奇怪,很不舒服,可是杀步谈危的时候,她没有这种感觉。
是因为刺入这些人身体太简单了,像杀鱼一般简单。
他们不会挣扎,蜂拥而至的上前,又一个个倒下,带着痛苦或悲伤。
姜矣感到有些悲悯,却又稍纵即逝。
这里是幻境,而她不需要有太多情感。
只是面向沈潮生时,难免会想——
若是沈潮生,也会如此吗。
也会仅仅因为一个标签,杀掉这些人吗。
这是没有答案的,姜矣想象不到沈潮生面向这个难题时的表情,姜矣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想回到现实了。
即便她看着沈潮生的脸,却终究不见她。
她的困扰,也带不出幻境。
……
待到周围一干二净,已经过了四天时间。
沈潮生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眉目间充满厌倦,还有些异样的色彩。
她忽然对姜矣说:“姜纵月,上古战场时,这些人确实没有战斗力,他们只能任人宰割,被轻易杀死。”
“嗯。”姜矣看着她有些颤抖的肩,没再继续接下去,只是心中有了一个推测。
温虞之,兴许和那场战役有些关系。
再进一步猜想,兴许是与那些魔族有关系。
她在杀人是毫不留情,却在每次出手时闭上了眼睛,似乎不愿意看到如此场面。
姜矣先前不知道姜纵月所谓摸不透是什么意思,现在兴许能猜到几分。
温虞之身上背负着什么东西。
后来的发展也印证了这句话。
沈潮生带着姜矣进了被击破的城内,再三搜寻之下,她从密窖里找到了一颗通身殷红的珠子。
“这是你要找的东西吗。”姜矣问。
“嗯。”沈潮生简略的回应了她,却也不再避讳,她略微勾起一抹笑,正要去碰那珠子,下一秒却感到地面晃动。
无数机关朝二人袭来,上方传来阵阵声响,似乎是那些魔族全都聚了过来。
“那些魔族暴动了。”
沈潮生原本还有些许经历应对他们,但是连她也没有料到,拿到那颗珠子之后,她瞬间感到无比疲劳。
她皱了皱眉,撑着身体的虚弱,扶着一旁的把手,最后还是看向姜矣,开口:“我似乎撑不住了,你还可以再坚持几日,最好先离开这里。”
“他们是冲我来的。”
说罢,沈潮生便倒了下去。
姜矣在她倒地之前接住了她。
看着怀里红衣的沈潮生,姜矣抿了抿唇。
即便是一张脸,她也无法放任沈潮生自己留在这里。
尤其是,沈潮生昏迷,让她陷入了不好的回忆。
她看着涌入密窖的这些失去意识的魔族,召起怀息剑,捻了剑诀。
“万仞关。”
万柄剑眨眼间冲了过去,没入每一个魔族的心脏。
那些人相继倒下,姜矣便学沈潮生唤了一把火,让他们燃烧殆尽,然后继续迎接下一波。
直到三天后,姜矣终于体力不支,趁休息的时间,她把沈潮生带了出来。
天下起了雨,沈潮生却还没醒来,她指尖的珠子从殷红变亮了几分。
姜矣在下一波魔族来临之前,撑着将沈潮生带上了城墙。
随后她用了最后一次万仞关,拥着沈潮生直直坠下。
天空一片阴暗苍寂。
再醒来时,二人已经离开了试练塔。
看守的老师看着二人全身上下残破不堪,哼了一声,意思是准备将她们放行了。
不过临走前,他叫住姜矣。
“即便你最后选择守在这丫头身边,你也未必不能坚持到第四天。”
“你为什么选择在第十天出来?”
姜矣答:“我不知道。”
看守的老师也没想追究,可能就是觉得姜矣这么做挺有意思,摆摆手就让他们走了。
姜矣馋着沈潮生走到竹林中的一处凉亭,看着沈潮生紧闭的双眼,和天上的月光,渐渐放空了思虑。
她兴许是累了,她太累了,所以无比想沈潮生。
夜间的风时不时吹拂在二人身侧,今夜明月高悬,照在地上无比明亮,姜矣能清楚的看见沈潮生的脸。
她上扬的眼尾,特别的眉型,与红润的唇。
姜矣很难想起沈潮生的笑,因为太熟悉了,所以分不清是何模样,可是一旦见过,却又很难相忘。
过了不久,沈潮生也醒了过来,她昏迷时似乎知道姜矣带她撑了三日,所以有些恍惚,她对姜矣说:“姜纵月,我打算告诉你一个秘密。”
“但你在此之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带着我撑三天吗。”
姜矣没有作声,她回答不上来,因为她不是姜纵月,不知道姜纵月出于什么原因带她撑了三日,但自己只是出于,对方是沈潮生。
即便是不完全的沈潮生。
沈潮生没有得到答案,只好把目光移开,说:“仍然是因为对我的好奇吗。”
姜矣找不出别的理由了,于是稍微点了点头。
沈潮生似乎接受了这个答案,她的眸光如同圆月一般明亮,她说:“我是魔族末裔。”
她等了片刻,没有等到姜矣的回应,于是问:“你是不是猜到了?”
姜矣没有看她,只是说:“你告诉我的秘密,让我背负包庇的代价。”
沈潮生大方承认:“是啊,我是不是很狡诈,恩将仇报,让你知道却又无可奈何。”
姜矣问她:“你料定了我不会告诉别人。”
“对,我笃定你不会。”
温虞之的身份,即便难猜,也不难猜,姜矣原本推断的是,魔族末裔与她应该有联系,却没想到她是魔族本身。
沈潮生说完却看上去无比悲伤:“我后悔告诉你了。”
“姜纵月,你不该涉及此事的。”
“没关系。”
姜矣无所谓,就算换做姜纵月,温虞之也会想办法让她知晓的,姜矣这般推测。
她们的故事,比想象复杂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