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着急？”

“我怕他担心。”穆凌脸色微烫。

穆星落却淡淡笑了起来：“看来你有心爱的人了，很好，好好珍惜，不管什么事情，没有比一个人全心全意地爱你更重要。”最后一句，她却仿佛在感慨，又仿佛在追忆着远得几乎印象模糊，但惟独几个人却刻骨铭心地记忆深刻的过去。

“我答应过他，此事了解后，一起遨游宇宙，一起探寻广阔的世界，只要我还活着，就绝对不能失约。”

“好，”穆星落点头道，“这个地方对我们来说，进来容易出去难，好在领域的力量可以掌控，你可以自己设定一个能生存的空间活下去，我看你的体型已是生产过，直到有你的血亲能找到纳布星球的那群家伙。”

“纳布星球，你确定要去纳布星球？”穆凌带着几分惊喜。

“哦，你和那些家伙很熟？”穆星落瞥了眼女儿的神情，顿时什么都明白了，笑道，“不错，如果你的他是纳布星球上的人，就更好办了，只要你们的后代利用血亲联系感应到你，随时都能给你指出回去的路。”

“随时？”

“在这里，从任何地方，都可以到外面。”

“那，艾蕾拉呢？”

“很不巧，那条路只有血亲能指引，哪怕她跟着你走，也容易迷失在这个空间无法离开，你就不用操心别人了，刚才是谁信誓旦旦说要回去完成誓言？”

“那么……你呢？”

穆星落的笑意顿住，半晌没有说话。

“拿着这个，很重要，至少对你来说很重要。”她突然郑重地将一块黑色的晶体放进女儿的掌心，然后合上女儿的手掌，让其将晶体紧握在手中。末了，她看着穆凌淡笑了一下，仿佛完成了最挂心的事情后的轻松。

“你要去哪？”

穆凌本来就敏感，穆星落情绪的落差明显让人感到不安，拿好晶体她便问道：“这东西怎么使用我还不知道。”

“你会知道的，用你最常用的力量。”穆星落掠过自己一丝散发，淡淡地道，“至于我去哪……就当从未见过我吧。”

一道黄沙突兀的卷起，相聚还不到半小时的两人被黄沙阻隔，尘埃落定，穆星落却是没了踪影，正如她所言，连那台旧式的AT也随风消失，一切痕迹都被抹干净，仿佛她从未出现过一样。

她是穆星落，总是随时会消失的穆星落。

穆凌呆呆地站在黄沙中半晌，最后终于捏紧了那块水晶，最常用的方式，那莫过于精神力，可当她的精神力探入水晶之时，却猛地惊呆了。

“跟我一起走吗？”

艾蕾拉正在无聊地等待之时，穆星落突兀地出现在她眼前，可却不见了穆凌的身影。

“小姑娘呢？”艾蕾拉问道。

“从什么地方来，回什么地方去。”

“这么说，我回不去了。”艾蕾拉漠然地道。

穆星落呵呵一笑：“很遗憾。”

“那么走吧，去哪不是去呢？米诺死了，格兰也将近死了，我也没什么在乎的，没什么想做的。不过，我们去哪里？”

“谁知道呢？”穆星落的笑声和她们的身影同时消失在漫漫黄沙之间。

雷德里克怀里的蛋抖动了两下，这颗已经足足有一人高的蛋，散发出淡淡的红光，一束光芒猛地冲着那星辰般的入口中的一处照射去，蛋壳在逐渐破开，雷德里克却没有心思仔细看，精神一振，捏紧拳头，望着那出口。

一天。

两天。

……

就在他以为穆凌出了意外，忍耐不住，就要冲击去的时候，一个人影从空中渐渐显露，首先是像迷雾一般，最后逐渐变成实质，半年不见的穆凌，终于重新回到了他身边。

他有些不敢相信的伸手抚摸她的脸，却猛地被穆凌抓住。

“凌？”

“我爱你，雷德里克，”穆凌突然扑入他怀里，抽噎起来，“不管我到哪里，不管我是否化成宇宙尘埃，我都爱你。我不会离开你了，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或许从未被她如此表白过，也或许没想到分别这一段日子而已，她居然情绪激动成这样，虽然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让穆凌如此反常，但雷德里克最后只是笑了笑。

“还哭？他看着你哦。”

“嗯？”穆凌这才发现她和雷德里克身边多了一个小家伙，不，相对她的体型来说算是大家伙了，一只胖乎乎的一人高的小龙正瞪着眼睛盯着她，鼻子不停嗅着她的味道。

雷德里克不太像龙族，但这个小家伙却是百分之百地像龙族，唯独不像的恐怕是太过肥胖，一个圆滚滚的肚子就赶得上成年龙族的一条大腿粗了。

看雷德里克的人形惯了，猛地见到一个爬行动物蜥蜴状的后代，穆凌还是忍不住怔了怔，但她很快弯起嘴角，伸出手对小龙微笑道：“乖，过来，我是妈妈。”

“嘛！”

小龙叫了声，咚咚地拖着肥胖的身躯，几乎是滚着躲到了雷德里克背后，然后又悄悄扬起脑袋，再次目不转睛地望着穆凌。

穆凌缓缓走近它，伸手摸上它的脑袋。本来小龙想要躲开，却被雷德里克一把捏住了脖颈，只得委屈地任穆凌抚摸，但很快，他发现那种感觉很美好，穆凌身上有好闻又安心的香味，他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穆凌的脸，然后……张口将穆凌脑袋衔着！

雷德里克敲了小龙一个爆栗：“臭小子，给我吐出来！”

“呜呜……”小龙这才淌着鼻涕将穆凌吐了出来。

穆凌狼狈地笑了笑，伸手握住雷德里克的手，柔声道：“不着急，未来日子还长，我们慢慢熟悉，最重要的是，我们在一起，一家人，在一起。”

雷德里克一把将她拥入怀里，紧紧抱住：“对，永远在一起。”

穆凌埋在他的胸前，眼泪又流了下来，她心里默默地道：“父亲，看见了吗？我过得很好，我会幸福，我不会再孤单，谢谢您。”

在那个空间，当穆凌的精神力探入那块黑色的晶体的时候，眼前居然出现了那张陌生却在无数个夜晚出现在梦中温和的脸。

“凌，看见我的这份留言，或许过了一年，也或许是十年，或者是更久远的万千年，但我相信你一定能再次醒来，地球毁灭的时候，我们相认不到三天，总盼着有一天，能再听你叫我一声爸爸。”

说话的是当初地球爆炸的时候，那个刚刚认回女儿的中年男人。看到这里，穆凌就呆住了，接下来的话，也让她仿佛在梦中。

“我知道这很难解释，但事实上，地球毁灭的那刻，到我与许多人醒来的时候不过眨眼间，我们的身体穿越了宇宙的物质层面，来到了新的位面中，这种感觉很玄妙，毫不谦虚地说，我们似乎拥有了宇宙的力量。”

“这还是一个原始的宇宙，许多星球的生物正在逐渐进化，我们庆幸我们活下来，但也很寂寞，这不是家，我们的家已经失去了，中国、世界乃至地球已经没有了，就如同一个来到了陌生的城市，漂泊在外没有丝毫的归属感。”

“我和同伴们讨论过宇宙与空间、时间的关系，我们希望能找到回到过去的办法，利用我们现在的力量，至少能阻止那次灾难，这么说或许很奇怪，即使我们已经成为宇宙的主宰，可我们还是想做回中国人，或许深埋骨子里的那股热血随着我们的生命一直存在，至死方休。”

“而你，我的女儿，虽然你的躯体与我们一同穿越而来，但大脑却在毁灭的那一刻失去了生命机能，我已经失去妻子，又失去了孩子，我希望你能醒来，我将你的记忆储存在我们研制的星源能量中，等到有一天，它重新融入一个生命，让你重新拥有一段人生。”

“我已经在这个宇宙留下后代，穆家的子孙，有一天，一定会完成我的心愿，让你重新做一回我的女儿。”

“不过，对不起，凌，我现在就要走了，去寻访回到那个时间点前地办法。不要孤单，不要寂寞，你要相信，即使我不在，即使我化为宇宙的尘埃，我的女儿啊，对你的爱也永远留在这个宇宙中，当年的遗憾我无法弥补，希望当我不在的日子，你能找到属于你的家，属于你的幸福。”

“记住，珍惜你所拥有的每一刻，现在属于自己，一旦变成过去，将难以挽回。”

那么，将真正穆凌记忆植入的穆总督吧，他也是应了穆星落的要求吧，因为这是穆家的先祖的愿望。难怪与穆星落相见的时候，她的反应那么奇怪。

身体是自己的女儿，灵魂和精神却是来自远古的先祖，真要算起来，不知道她是穆星落的祖先还是女儿了。

……

一个月后，穆凌来到禁地前的空间入口处，控制那块水晶升腾到空中，然后猛地爆炸开来，无数细小的生物顿时蔓延到空中，但被穆凌的力量控制着，锁定在一个范围内没有蔓延到别处。

“这是什么？”雷德里克问道，“似乎是星源物质里的小东西，又好像大了一些。”

穆凌感应着那些生物状如水母体的柔软组织，摇了摇头：“这是混沌族利用星源物质合成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只知道，将它们放到其他的位面空间，总有一拨能找到那个地方。”

“对，这东西会找到故乡，并毁了我故乡的文明，但也阻止了故乡的灾难。”穆凌扬手将这些水母体送了出去。

当文明不再向前的时候，当那些毁灭性的武器没有机会制造出来的时候，那颗美丽地星球，能安然的存在下去吧？

这些水母体一样的细小生物，开始了在宇宙中漫长无限的漂泊。直到有一天，它们的母体能降落在地球上，完成毁灭文明的任务。

天星历5906年，暗星族与天星人的帝伽星球附近战和。

阿尔代表天星人，血羽代表暗星族在帝伽星球上进行和谈协议。

当进行到尾声的时候，血羽突然开口道：“等等。”

“怎么？辛苦爬到现在的位置，你还做不了暗星族的主？”阿尔道。

“条例上，我还要加一条。”血羽固执而坚定地道，“让我再见见她，哪怕再见一次。”

阿尔沉默。

“再见一面有那么难吗？！”血羽怒道，“那个女人就这么抛下我走了，施加在我身上的主仆生死印记还在，她却没了踪影，这算什么？！她还活着，我知道！你叫她来见我！”

“何苦呢？”阿尔摇了摇头，眸色暗沉，“我也想见，可惜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前段时间圣族的大人们还来追着我们询问，他们着急要后代，小姐留下的只有个无法繁育后代的小少爷而已，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失踪了？走了？”血羽愣愣的，他那么辛苦的努力，那么辛苦的想要势力，除了是为族人报仇，也是为了成为她的助力，可惜她居然就那么离开了，连一声招呼都没有。

“哈哈哈！”他突然大笑了起来，却见面容都埋在发丝的阴影之间，“我就知道，从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她是个无情的女人，不辞而别正符合她的性格，既然无情，又何必再见！”

血羽的战舰离开了帝伽星球的时候，却接到了阿尔的通讯。

“暗星族和天星人的战争，什么时候还会再起？”阿尔问道。

“你问我？呵呵，我又问谁，我知道，你想要我的保证，放心，动歪念的话，那女人一定不会放过我。至少我还活着的时候，永不相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