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乐被申冬的这番谈话弄得心里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无所适从。他好象从申冬的眼神中读出了一种信息,那就是等于告诉了自己,这是一个机会,希望自己能抓住这个机会!而这个机会的唯一给予者决定者,就是申冬!看样子申冬希望自己能有所表示!

他这时想起自己还有一份请求省、市解决修建电站资金困难的报告,便忙到政府办找人。他正好碰上东倒西歪的政府办副主任李明。

李明满脸通红,一口酒气,大呼小叫起来:“哎哟,我的大书记还亲自、、、、、、亲自来批文件啊!”

王朝乐把报告给他看:“看样子李主任今天又碰上喜事了,没醉吧?能不能给我看个文件?”

李明眼一瞪,说:“哪个讲我醉、、、、、、醉了?!我是谁?李明!李明李明,酒醉心里明!”看了一眼就说:“我给你、、、、、、出个主意,往省里市里的报告,最好以县政府的名义、、、、、、行个正式文件!然后,然后你去找找常务副县长雷达,要、、、、、、要他签发!”

王朝乐感到有点为难了,但为了把这事办好,硬着头皮去找雷达。

雷达并没给他为难,问了问外甥焦点的工作情况后,说:“你要多费心培养啊!不要再让他胡来!”

王朝乐说:“我当然尽力而为!”

雷达认真看了看文稿,说:“这个项目太大,你们自己是无法上马的!不过你可以用这项目试试能不能找到对口的路子,解决些资金,有个三万五万,你也好过日子多了!”

王朝乐只好说:“目前也只能打这个短主意,不跑些钱,工作没办法运转了!但以后具体运作这个项目,还要请雷县长给关照关照!”

雷达不再说什么,给他签发了文件:“同意以县政府名义行文。”

“乐胡子!”王朝乐正在政府办打字室打印文件,听到有人在喊自己!

王朝乐转身一看,原来是老同事李太赫。他忙转来和他握手,本想喊他什么李主任,但出口还是:“黑司令!你组织的外销团体,推销我们这一块的农副产品,真的给我们乡镇帮了大忙了!近来忙什么,几次来这没看到你。”

李太赫笑笑说:“我现在在忙着办人造板厂和搞一个红豆杉基地!你好官僚啊!我都在你眼皮底下活动很久了,也不来看看老朋友!”

王朝乐一听乐了:“向阳在搞那个红豆杉的基地是和你合伙的吧?听说中间出了点问题,和林业局那边处理好了吧?”

“差不多了!现在做事真的很难!”

“是呀,我看你都好象比以前更加黑了!”

李太赫笑了:“反正是黑,多黑一点又何妨?”

王朝乐会心一笑:“我知道你是闲不着的!有你黑司令劳心,我们县的农副产品现在不愁销路了!”

李太赫把他拉到边上问他:“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昨天我到市委组织部碰上一个以前打过交道的副部长,他说要来我们县考察县级班子后备人选。他问我雷叶是怎么死的,说本来这次是要考察她的。据说现在要摸一个三十五岁以下的,现在这个年龄层次又在一把手位置上的不多,你要看准机会啊!”

王朝乐说:“我资格不够啊,加上我运气差,就在这当口出了上访事件!”

李太赫说:“现在不兴讲什么资格了,上访事件只要不出大乱子,县里只要不处分你,就没影响的!”

王朝乐摇摇头,说:“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前次让你背了黑锅,这次肯定轮到我了!”

李太赫表情复杂地说:“你不比我呀,至少你岳老子可以利用关系给你活动活动!你是我们乡镇的重点保护对象啊!你这个时候正是上进的好时候,不要松懈!回去赶快把那些上访的人安置好,现在竞争对手很多,你要小心人家背后使绊脚索!”

王朝乐一愣:“哦?哪些人在活动?”

李太赫笑笑:“杜成功和江汉等人活动很厉害的!”

王朝乐心里马上想到,这次上访事件,是不是有人在故意激化矛盾?焦点以前成天打牌赌博,很少下乡的,这回为什么那样积极?是不是杜成功暗授机宜?这可很难说了!他见文稿打好了,忙和李太赫告别,去请办公室副主任李明找来机要室的女主任,盖上县政府大印。

王朝乐见李明摇摇晃晃走了,悄悄问女主任:“为什么今天不见李主任挥舞语录本了?”

女主任嘻嘻一笑,小声地说:“他的那本红壳子考勤日记前天被丁县长没收了!可能今天喝得不太多!”

上了吉普车,王朝乐催促司机杜小山:“天要黑了,尽量追上那辆上访的客车!”

就在王朝乐他们刚出县城不久,王朝乐的手机响了。他一听是县委副书记赵为民的声音,便问他还有什么事。

赵为民在电话里说:“现在已经天黑了,你就不要回去了,明天上午市里有领导要找你,有重要谈话!”

王朝乐不安地想,又是什么事呀?上访问题已经解决了。难道真的是时来运转了吗?有好事也不会这么快呀?他对司机杜小山说:“掉头,回城!”

杜小山边把车掉头边问:“今晚又有什么事吗?”

“明天上午有事!”王朝乐回答。

杜小山说:“要是今晚没重要事,要何先地请客算了!”

王朝乐说:“要他请什么客?”

杜小山说:“刚才你到楼上开会去了,何先地在县委门口看到我,问你今晚有没有空,我说你可能要回镇里去处理上访的事。他说要是不回镇里就要我打他电话,他有事情要告诉你!”

王朝乐心里忽然想起,何先地的老兄何先杰说过,近段要送陶沙副省长来市里考察,不知他具体什么时候来,不好直接问何先杰,问问何先地应清楚。便对杜小山说:“你可以联系一下他。”

杜小山马上拨通了何先地电话:“你到什么地方等我们,今晚听你安排了!”

王朝乐赶到醉仙楼时,何先地带了几个人也匆忙赶来了。

何先地给王朝乐介绍说:“这是我们几个平时玩得好的兄弟!”

王朝乐一眼就认出了其中有三个是到上江口镇参加竞标修学校的其他建筑队的经理:“你们不是、、、、、、”

何先地和他们几个哈哈大笑。何先地笑过后连说对不起,上次确实是欺骗了老同学了,其中有三个建筑队是假的,是为了去踩低承包价格的。至于另外五个建筑队的包头,是他请他们去给自己作秀的,每个人给了两千块好处费。

王朝乐一听到他说什么好处费,就想起家里还放着他送的两百张“明信片”,心里就如猫抓似的。他心想,这个钱还是不能得,不然这小子夸海口时一下子说出来,迟早是个祸根!

何先地见王朝乐闷闷的,忙叫服务员:“拿两副麻将来,我们吃饭前试试手气!”

王朝乐心里装着事,哪有心思打牌。不到一个小时,就输了两百块给何先地。何先地见他手气不行,不肯要他的钱,说:“吃饭吃饭!吃饭后去按摩按摩,换换手气!”

酒过三巡,何先地他们几个要轮流敬王朝乐的酒,被王朝乐婉言拒绝了!

杜小山问王朝乐:“今晚上不要出车吧?我替你喝了!”

王朝乐知道他平时不喝,要是喝起来酒量蛮大,就说:“你就尽量喝吧,只要不打吊针就行!”

席间,王朝乐问何先地,何先杰什么时候能回来一趟。何先杰说,过两个月陪副省长来市里,如果要是对双江口县的旅游区感兴趣,可能来一趟。来了后,肯定要来上江口镇看看那片野生的红豆杉,到时肯定要请王书记来陪一回酒,也好结识结识一下省里领导。

王朝乐说:“你在说梦话吧?来了后市里县里的主要领导陪着,其他人就很难接近了!”

何先地喝了三盅酒,就兴奋得不行,要醉仙楼的女服务员上来敬酒。

女服务员不肯,说没有陪酒的服务项目。

何先地把酒杯一摔,骂道:“你要你老板娘出来答话!”

女老板出来还说话,何先地就气势汹汹地嚷开了:“你这里的小姐连酒都不会陪,先罚你三杯!”

女老板知道何先地是惹不得的烂崽,只好陪礼道歉,并让所有的女服务员上来陪酒。

何先地左搂右抱,对她们说:“我想看**,你们哪个肯脱,我就给钱!”

另外几个烂崽忙说:“脱光的给两百,脱上衣的给五十,脱裤子的给一百!”

几个女服务员想逃离,结果被何先地等人按住了。

何先地掏出一大把钞票扔在桌子上,说:“说话算数!谁脱给谁钱!不脱的话,这顿饭就白吃了!

王朝乐开始以为他们是开玩笑的,见他们当真这样做,就沉下脸来了:“让这些小姐们走开!我有事先走了!”

何先地执意要王朝乐去按摩,王朝乐推说要回家看看孩子,嘱咐他们把杜小山送回去,就和他们告辞了。

何先地等王朝乐一走,就凶相毕露地骂这些女服务员:“你们这些婊子太差劲了,不把我好好陪起王书记。现在杜师傅在这里,你们要么就跳**,要么就口对口敬酒,要么就陪我们睡觉!”

几个女服务员没办法,只好轮流上前口对口地给杜小山敬酒。

杜小山不一会就被灌得烂醉如泥了。

王朝乐回到家里,家里人都已经睡着了。

陈洁见他深夜才回来,就抱怨道:“回来也不知道打个电话,我还以为你已经回镇里去了!”

王朝乐说:“忙昏头了,哪里记得打电话!”

陈洁说:“听你这一身酒气,又到和哪些女孩子喝酒?!”

王朝乐见她总爱无中生有问这问哪,也就不答她话,轻轻走到儿子睡的房里,看了看睡梦中的儿子,澡也不洗,蒙头就睡。

到了**又想起何先地那两万块钱的事,就对陈洁说:“明天你最好去退给他!”

陈洁家里以前的钱是各人管各人的,她还从没一次存过这么多钱,当然有点舍不得:“这又不是你接的,和你有什么关系?这件事我连爸都没告诉,没人知道的!你现在不是已经公开招标了吗?何先地他是通过公开招标承包的工程,也没人怀疑你!”

王朝乐见他说不清,便说:“反正你去退了!”

陈洁说:“要退你从你自己工资里退!”

王朝乐说:“你这是什么话?!”

陈洁说:“现在是不是有年轻妹妹陪你了,嫌我讲话不中听了?!那好,你去听好听的!”

说着把被子全拉到自己这边,把王朝乐冻着。

王朝乐只好从床头柜上重新搂床被子下来盖着。

第二天还没起床,手机就响了好几遍。他接电话时是一个陌生的声音,要他提五千元钱赶到城关镇派出所去赎人。

王朝乐一惊:“赎什么人?”

对方在电话里说:“你们镇里的小车司机杜小山!”

王朝乐忙问:“他出了什么事?”

对方说:“嫖娼!”

王朝乐一听以为是谁在开玩笑,说:“不可能吧?昨晚他醉得一塌糊涂,哪里还能嫖什么娼?!”

陈洁一听,从**一跃而起,赶快就去翻王朝乐的公文包,想看看里头有什么秘密。翻了一阵,又翻出一只**。她厉声责问王朝乐:“你说!昨下午回城后到哪里?昨晚到哪里?”

王朝乐一把夺过那**,扔进垃圾桶:“这个不是你头次拿来我那个东西吗?!又要无事生非了是不是?!”

陈洁不相信,说:“不可能!前次那个这么久了你不可能还放在袋子里!”

王朝乐拨杜小山和何先地的手机,但都是关机的。于是赶紧起来穿衣服,说:“我不和你争了,我要问清杜小山是怎么一回事!”

陈洁怒气冲天地说:“还要去问谁?问你自己!你说!你们到底做了多少回这样没良心的事!”

王朝乐起来洗了把脸就要朝外走,陈洁把他拖住了,大声嚷嚷说:“你不给我说清楚,你哪也别去!”

陈述正好从外头散步回来,见了这样子,便对陈洁说:“男子汉清早出门办事,你拖着干什么?有什么事回来再说!”

陈洁只好松了手。

王朝乐心里烦透了,边往外走边说:“这段时间真是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