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伙伴(九)

褚桀笑了,那笑容里似乎包含了很多东西。“你也一样,这段时间可要多多保重了。”说罢,褚桀转过身便哼着小调边缓缓离开,显得似乎颇为得意。只留下拓跋玉一个人站在原地咬着牙,不知在想些什么。。。

很快笑阎罗将与峨嵋派众高手在峨嵋金顶决战的消息就传遍了西川一带,许多江湖中人听到这一消息纷纷赶来,想一睹这百年难遇的武林盛事,最后由于人来得实在太多,峨嵋派内部商议之下怕到时引起混乱,不得已在比武的前几天就在上山的几个要道设置了关卡,以便控制人流,可即便如此到了比武当天,峨嵋金顶周围依旧人满为患,甚至还有附近的居民趁机来此做起了小生意,卖些茶水点心,堂堂一个决斗场最后变得和庙会相似。看到许多老成前辈也不禁哑然失笑。

到了巳时,峨嵋派的诸位高手陆续出现在了会场,围观众人顿时一片**。

“那个不是黄林门的当家人“八臂哪吒”马腾空吗?他今年应该有六十多了吧,怎么看起来还这么精神?”

“谁说不是啊,自从“正义盟”那件事之后他老人家已有快十年没有在江湖上露面了,据说这些日子他一直在闭关静修,穿云掌与百裂拳的功力只怕更为精进了。”

“你看,那个脑袋挺大上面一根头发都没有的不就是天罡门的“赛南极”侯延年吗?你别说长得和年画上的寿星老还真像。”

“嘘,小点声,这要是让天罡门的人听到还了得?你以为人家的三十六路天罡手是吃素的不成?”

“只可惜他师弟“虚日鼠”甘延寿不在了,否则若是加上他的峨嵋二十四连手,只怕就是笑阎罗也讨不了好去。”

“哟,这不是普济寺的神虚禅师吗?这位活菩萨怎么也来了,我可要赶快上前参拜。”

“且慢,且慢,你没看这么多人都拥上去了吗?这峨嵋金顶原本就不够站了,你还跟着起哄。不过也难怪,这位大和尚平日里慈悲为本,善念为怀,西川受过他的恩惠的人何止千万,题起他当真是谁不敬仰啊。只是出家人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没想到这次居然连他都被惊动了。”

“禅,杜,慧,赵,智,天罡,黄林,盘破。”峨嵋八大支派“的人居然都到齐了,加上峨嵋本宗,这次川西的武林精英几乎尽皆在此,这样的场面人生百年也未必能看上一次,这回可算了是来对了。”

“只是这么大的阵仗,那个笑阎罗敢来吗?且不说今天到场的当世一流高手就有好几个,单是峨嵋派这么多门人弟子,就是一个个排队让他砍,累也能把他累死啊。他跟峨嵋派是有多大的仇怨要这么与他们过不去啊?”

“这你问我,我去问谁啊?反正今天他不来便罢,来了就是一场惊天动地的恶战,无论谁输谁赢,咱们总有一场好戏可看!”

其实不止是观众,今天到场的峨嵋派群豪心中也在关心这个问题,有些人希望他来,有些人希望他不来,而每个人的理由与出发点又有所不同。

马腾空坐在太师椅上,一旁的弟子徒孙为其端茶递水,谁也没有发现他们奉若神明的这个门长此时的手正在微微颤抖,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二十年前的恩怨还会有后续,回想起当年的那场恶战马腾空至今依旧心有余悸,这些年来他用功甚至比许多年轻人都要勤奋,许多人都不明白像他这样一个已经功成名就的前辈为何要如此拼命,大多也就是奉上几句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的慨叹。可只有他自己清楚,当年与褚玄一战彻底颠覆了他之前对于峨嵋武术的认识,也让他意识到自己所学其实有着极大的漏洞,这些年来他一直试图努力弥补,可却一直无法确定,现在褚玄的传人回来了,他感觉这似乎冥冥之中是一种天意,一切应该很快就可以有个了解了吧。马腾空将自己的颤抖解释为梦想成真前的兴奋,可手心里的冷汗却提醒着他事实并非如此。

神虚禅师明年就要八十岁了,当今峨嵋派论辈分之高,声望之隆,无出其右者,连总门长彭冲见到他都要尊称一句师兄。长年的修行原本已经使他看透了红尘的种种纷扰,可这次一听到消息,他还是不顾年迈赶来赴会,目的就是想阻止这种仇杀再持续下去,峨嵋派不应该再这样同室操戈了。

与他抱相同想法的还有欧阳文波,他在彭冲门下年纪最长,亲身经历过二十年前的那种风波,对于其中的前因后果也了解的很清楚,这些年来他始终觉得当年峨嵋派对自己这位师叔所作所为未免太过分了些,而自己师傅这些年来嘴上虽然没说什么,可感觉得出其内心对于当年自己为了保住掌门之位而牺牲师弟的事一直有所愧疚。所以欧阳文波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尽力平息这场风波。

“总门长!”不一会儿只听人群一阵**,欧阳文波回头一看只见自己两个师弟丁文远,夏文骏在前开路,之后徐徐走来一位白衣老者,只看他“尖嘴猴腮少人形,瘦小枯干似猢狲,不是白猿重出世,定乃大圣再临凡!”不是自己老师彭冲是谁?欧阳文波当即上前躬身施礼“师傅在上,弟子祝您万福金安。”

“文波请起,你我师徒不必多礼。”彭冲缓缓将自己这个大弟子搀起,当下也不多言,只是先和到场的一众群豪一一见礼。欧阳文波知道当着外人有些事不便多言,当下也乖乖跟在师傅身后。

“师兄,会场都布置好了吗?”此时一旁负责给师傅捧剑的师妹夏文娟忽然小声问道。彭冲一生共收了十二名入室弟子,可其中女弟子只有两人,一个名叫尚文君,人称霹雳飞仙。另一个就是这个夏文娟,因其性格孤傲,故而人送绰号“寒江孤雁”。

“都已布置停当。”欧阳文波小声答道。

“好,这笑阎罗不来便罢,要是来了定叫他有来无回。”夏文娟虽是女流,但性如烈火,有时甚至比男性同门都要好战,此次比武她比任何人都要表现的跃跃欲试。

欧阳文波知其性格,当下也不便多言,只好问道:“对了,师傅对于今天的事有何训示吗?”

“没有啊,不知怎么了,从昨天开始师傅就很少说话,一路上也一直面沉似水,看不出他老人家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欧阳文波闻言微微点头,他跟随彭冲日久,对于师傅的性格脾气颇为了解,心知师傅如此反应说明其对于此次比武内心并不十分赞同,当下也坚定了自己劝说的决心,可偏偏彭冲到场之后与各派门长一阵寒暄,自己根本得不到上前攀谈的机会,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欧阳文波心中不禁暗自着急。

眼看着午时三刻将近,一众围观的人们纷纷伸长了脖子观看,等待着另一位主角的隆重登场,可偏偏左等也不来,右等还是不来,眼看着午时都快过了,咱们这位笑阎罗却依旧没有出现。众人不禁焦躁了起来。

赵门的总门长赵少春在几位门长中年纪最轻,当下就有些耐不住性子忙问一旁盘破门的总门长黄长庚道:“师兄,你看这笑阎罗今天会不会来啊?”

黄长庚今年四十出头,满脸英气,答道:“我也说不准,整件事都是杜师兄在策划,不然你去问问他。”

赵少春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道:“我总觉得这事有点悬,笑阎罗那厮再狂妄,量来也没有这个胆量,敢以一己之力挑战我们整个峨嵋派,说不定此时早已临阵脱逃也未可知。”

“你要这么想就大错特错了。”坐在赵少春另一侧的这个人有点特别,他的右半边脸上有块巨大的伤痕,右眼的位置上更是照了一只黑色眼罩,看来似乎是由于什么事故失去了一只脸,看他年纪大约在四十岁上下,整张脸极为刚毅,令人一见便是心生畏惧,此前他一直一言不发,此时突然插嘴倒把赵,黄二人吓了一跳。

“夏侯师兄何出此言?”赵少春见状赶忙询问道。

这个“独眼龙”非是旁人,正是峨嵋智字门的当家人,“飞天羽士”夏侯清明,其平素为人深沉,寡言语,可一旦与人交手却勇猛非凡,势不可当,被公认为是当今峨嵋第二代中的头位战将。此时只见他冷冷道:“那个人假如真是褚玄的传人,那他今天就一定会来。积累了二十余年的怨毒岂是这么容易化解的。”说到这里他忽然抬起头,远远望向远方,似乎陷入了对于往事的回忆之中。

“来了!”终于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接着所有人的目光一齐射向同一个方向,通往金顶的山道上原本挤满了人,可此时人流不知怎么齐刷刷的向两旁分开,让出了一条小路,只见我们这位当今武林第一灾星哼着小曲,悠哉游哉的走了上来,手里还抱着一袋柿饼,边走边吃。一上来就赶紧给众人打招呼:“对不住各位,刚才那家饭店的馄炖实在太好吃了,光顾吃把时间给忘了,来迟一步,对不住。大家久等了吧,这家的柿饼不错,大家要不要尝尝?”他边说一边将柿饼端到众人面前,说是让大家尝尝可却根本没有动手拿,仿佛是故意想向众人显摆一下,这应该是吃货才会有的心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