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羁绊(四)

当时人称遇到潘笑如遇飞仙,闯上唐文卿那真如同遇上修罗。所以这句口号就是这么来的,非是指这二人的武艺高下。否则唐文卿那只手也不会被潘大侠给削断了。”

“呃?”听到这里石,玉二人又是一愣,唐文卿昔日名动江湖,可后来败于自己一个生平劲敌,一只赖以成名的右手也被削断,从此心灰意冷不问世事。这些江湖人大多深知,可这个中详情,由于唐家一直讳莫如深,所以外界向来无法得知,可此时听来似乎端木深知其中内情。

“怎么?唐大小姐那只手是被潘大侠削断的?”玉少赶忙问道。

“不错,说来这也是一段武林公案了。因为当年在场的人并不多,唐文卿失败之后引为生平大辱,自然不会向旁人提及。而潘女侠生性淡泊,之后不久也突然谢世,所以江湖上对于其中内情颇不了然。而除去这两个当事人,当时在场的另外只有两个,一个恰巧是我,另一个则是潘大侠生平唯一的传人。”

";啊?”对于石,玉而言今天的谈话实在是意外不断,潘笑英年早逝,世人皆言其生平并无门人弟子,可此时居然冒出一个唯一传人。所谓名师出高徒,潘大侠剑术同神,其传人绝不可能是等闲之辈,可这些年来江湖上又为何没听说过有这号人物呢?

“你们也不用惊讶,这其中牵扯的事情太过复杂,连我都不是十分了然。潘大侠的这位传人这些年一直活动在江湖之上,如今可说是大名鼎鼎的人物,说出来想必你们都知道。不过其中涉及他人隐私,昔日我受过潘女侠的恩惠,所以这件事也就不方便向你们透露了。总之当年唐文卿一直想与潘大侠当面较量,分出一个高低上下,为此找过潘大侠好几次,可潘大侠对于名利胜负看得极谈,一再推托,可唐文卿依旧是缠着不放,最后终于在黄花岗逼着潘女侠出了手,结果如何想来你们也已经知道了。那一番比试当真可谓惊心动魄,虽然事隔十年,可至今我还清晰记得。”

“那端木兄就是因为昔日目睹了唐文卿的手段,故而不敢去招惹?这可不像是您的作风,而且她那只赖以成名的右手已被削断,功力理当大损啊?”

“哈哈,玉少说哪里话来,愚兄的为人旁人不知,你还不了解?莫说是区区一个唐文卿,就是比她强悍十倍之人,若是愚兄性起也敢招惹。只不过我昔日欠过这个唐大小姐一个人情,故而看在她的面上不去找唐家的麻烦便是。可没想到这次到让石兄抢了先机啊?”说到这里端木一阵大笑。

“石某是遭人陷害,身受不白之冤。如今尽管走投无路,可大丈夫生于世可杀而不可辱,阁下若再行轻贱,莫怪石某翻脸无情!”石刚的涵养虽好,可毕竟是年轻人,血气方刚,听端木对自己一再调笑,心中早已不满,此时不禁语带反击。

若换了旁人因此动手也说不定,可端木此人生性古怪,喜怒无常,闻听此言非但不生气,反而颇为欣赏石刚的这份骨气,连忙说道:“哟,没想到石兄弟落魄如此,尚有这份傲气,难得,难得。端木生平最喜欢你这样的汉子,如此说来倒是愚兄言语唐突了,也罢,我自罚一杯全当是向你赔罪了。”说罢便满饮一杯,石刚见他举动颇豪,心中倒也颇为改观,心想此人得享大名确有与众不同之处。

“闲言少叙,咱们还是书归正文吧。端木兄,石少门长这次确实是遭人陷害,背后牵扯到一个针对整个西川武林的大阴谋,端木兄耳目灵便,结交极广,想必知道一些线索,还望能为我等指点一,二。”

这个叫端木的男人此前还是一副谈笑无忌的样子,可一听玉少此言整个人的神情顿时严肃了起来,酒似乎也醒了大半。“怎么?莫非玉少也有意插手这件事?”

玉少但笑不语。

“虽然这话对于石兄弟或许不太公平,可我奉劝你们还是别插手这件事为好,幕后这伙人绝不是你们能够招惹得起。”听这话这个叫端木的果然知道些内情。

石刚闻言顿时大急,赶忙追问道:“为什么?阁下究竟知道些什么?”

端木微微对石刚摇了摇手,说道:“石兄弟,我挺喜欢你的为人,也很敬佩令尊昔日白手起家,自立门户。若换作别的事,愚兄倒是颇愿帮你一把。只可惜这次盯上你们的家伙来头着实不小,非但是你,我,就是少林,武当,这些名门大派也未必招惹得起。我奉劝你还是算了,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容身啊?你若是从此远走他乡,隐姓埋名,未尝不能安身立命。那帮人也未必会对你赶尽杀绝。可若你还要继续深入,那恐怕只有死路一条了。令尊泉下有知恐怕也不希望看到你这么做。”

“多谢阁下一番好意,可石某大好男儿,终不能蒙受此不白之冤,况且其中还关系到家父的死因以及天刀门的兴衰,人生在世蒙冤不能洗,父仇不能报,有何面目再立于天地之间。何况听阁下所言,这伙人所图谋者甚大,为武林同道计,为天下苍生计,也不能放任不理。无论阁下是否支持,这件事石某都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今天多蒙款待,石某铭记在心。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见对方执意不肯相助,石刚觉得再留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虽然明知对方所说并非大言恐吓,可自己的冤屈,父亲的死亡,这一切都驱使着他决定斗一斗这可怕的黑幕。

“石兄。”玉少见状立刻追赶了上去。

”我说玉少。”忽然身后的端木叫住了其。

“嗯,端木兄有何示下?”

“这场游戏不是你能玩得起,奉劝你还是及早收手为好,以为自己能够掌握世界的家伙最后往往都会输得很惨。”

“您要说的就是这些?”

“不错,就这些。”

“好,兄台良言我谨记在心。告辞。”玉少回答的虽然颇为礼貌,可言语之中却明显含有了怒气。

望着其远去的身影,端木不禁长叹了一声道:“玩火者必自焚,有些人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呢?”

石刚走得很快,玉少一直追到门口才终于追上,一把便拉住了他。“石兄慢走。”

“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说?”

“对不住石兄,我也没想到端木那人会这么不讲情面。”

“是你说知道我被陷害整件事背后的真相,我才跟你到这种地方来的。可结果呢?非但没打听到多少有用的消息,反而被人奚落了一番。刚才端木的话你也听到了,整件事牵连甚广,你若是真心帮我,那就把自己知道的情况统统告知在下,否则道不同不相为谋,咱们就此别过。石某自己去查整件事的真相。”

听了石刚的话,玉少犹豫了一下,看来整件事的发展与其计划的步态一样。原本假如其按端木所言趁此收手,那之后或许就能避免无数风波,然而心中的仇恨以及贪婪终究还是压制了理性。于是其说道:“也罢,既然石兄这么说,那我再告诉你一些情况,不过这里并非讲话之所,咱们换一处安静地方,我再和你细细道来。”

石刚盯着对方看了一阵,根据自己对这个人的了解,其这么帮自己多半没按好心。可如今这是自己唯一的希望,权衡再三,石刚最终还是决定再相信其一次。于是这一次二人又一同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杨腾蛟起床时发现自己的黑眼圈又加重了,这也难怪,这几天他一直都没有睡好,一边要安排师傅的后事,一边又要忙于与唐门交涉,他整个人忙得是焦头烂额,即便如此每天依旧有一大堆事等着他去处理,如今的天刀门之所以没有土崩瓦解,可以说完全是拜他一人所赐。门人弟子私下都在议论若是能挺过此次难关,掌门一职非其莫属,连许多被邀请而来担任中间人的武林前辈连流露出支持之意。多少年来一直被压制在石刚之下的他,这回终于站上了前台。

“三师兄,不好了。”杨腾蛟刚刚梳洗完毕,忽然小师弟颜彪慌慌张张地从外面飞奔了进来。

“颜师弟,出了什么事?”

“三师兄,坏。。。坏了,唐。。。唐。”看来事态似乎颇为紧急,跑得颜彪此时是上气不接下气。

“你先别急,喝口水慢慢说,究竟怎么了?”杨腾蛟平日与这个小师弟交情甚好,虽然心中好奇发生了什么事,可还是一边轻抚后背让其调顺呼吸,一边倒了一杯水递到了他面前。

可颜彪此时哪里还顾得上喝水,一边摇手一边勉力说道:“不,三师兄,您。。。您赶紧到前院看看,出大事了。”

“究竟怎么了?”

“唐。。。唐家。。。”

“难道唐家人又来了吗?这有什么好着急得,这几天他们不是每天都来吗?放心,最近大家已经交涉的差不多了,而且还有欧阳大侠在此,料他们也不敢造次,大家只要委屈一下,好好接待就是了。”

“不是,三师兄,这次情况不一样,是。。。是唐家二小姐打了。”

“你说什么?”原本还一副成竹在胸模样的杨腾蛟一闻此言顿时神色大变。

“我说唐家二小姐,唐艳卿那位姑奶奶打上门来了,前院现在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你要再不去,咱这天刀门非被她拆了不可。”此时颜彪终于调整好了呼吸,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交待清楚。

“哎呀。”杨腾蛟一听此言只吓得面无人色,连手中的茶杯也摔落在地,跌了个粉碎。一直以来他最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当今武林少一辈除去笑阎罗最难缠的家伙终于是找上门来了,杨腾蛟虽然事前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可没想到事情还是来得如此突然。尽管知道此事肯定大为棘手,可如今天刀门上下以自己马首是瞻,不出面终究不行。思想到此他也只好硬着头皮,抄起兵刃便往前院赶去,这天刀门的大院才要迎来一场恶战。

天刀门大院,地上横七竖八躺满了人,四下里一片哀嚎呻吟,在清晨听来更透出一种诡异。天刀门剩下的门人弟子手持兵刃,远远站成一圈,神情严肃,如临大敌。而包围圈的正中站着一个白衣少女,神态轻松,似乎根本没有将面前众人放在眼里。

“我再问一遍,杨腾蛟呢?”与清秀的外貌不同,白衣少女的声音略显低沉,甚至有些沙哑,可不可为何却透出一种异样的魅力,听的人不觉心中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