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牺牲(二十一)

“其实你内心也和我一样着急吧?你匆匆追出来身上带的药物根本不够,要想克制”黑血神针”必须回杨府配药才行,可你也清楚一旦行动毒性虽然气血流传反而会发作地更快,等你赶回杨府恐怕也已毒发身亡,现在你只不过仗着终日与毒物为伍,身有抗体这才勉强支持,说穿了大家都是在逞强,不过是看谁先示弱而已。“

见自己心事被对方叫破,唐艳卿顿时眉头一皱,其实”黑血神针“的毒性发作地比预想更快,此时唐艳卿的整只右手都已开始有些麻木,再这样下去毒气就将透过手臂侵入心脉,”毒入心脉,神仙难逃!“对于每个精通用毒的人而言这几乎是常识。

“既然阁下明白这点,那咱们何必两败俱伤?还是互换解药,本姑娘敬你手段高强,今天就放你一马。”

“二小姐这是在求我吗?”察觉地唐艳卿语气中的焦急,来人居然笑了。

“哪有?我只是为大家的性命着想。”

“原来唐门二小姐也会怕死啊。”

“谁怕死了,只是死有轻于鸿毛,有重于泰山,我可不想在此陪阁下白白牺牲。”

“不用给自己找借口,想要活命就乖乖给我磕头求饶,本姑娘或许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要我求饶,休想!”

“那好,大家就这么耗下去,看看谁先毒发。”

“难道阁下就不惜命吗?”

“人生在世,难免一死,有唐门二小姐为我陪葬,还有何憾?”通常人们总认为逞强好胜是男人们的专利,其实女性的好胜心一旦兴起,往往会比前者更强烈,更可怕。如今二女虽然都已被毒性折磨地痛苦不堪,可却都不愿认输,至少在这个女人面前绝对不行。对峙再一次开始,此时双方赌上的不仅是各自的性命,更有身为一个武者,乃至一个女人的骄傲。

“住手,都给我住手!”此时远处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二女扭头一看只见从街口晃晃悠悠走来一人,步履蹒跚,似乎每移动一下都极为辛苦,月光下那张原本俊俏的面容此时早已因痛苦而变得有些扭曲。

“褚大哥!”二女几乎异口同声道,话一出口俩人都吃惊地看了对方一眼。

“都是自己人,不要。。。不要动手!”褚桀气喘吁吁地说完这句话,其意志终于再难支持,整个人“砰”地一声摔倒在地。

“褚郎!”来人见状不觉大惊,也顾不得自己身上的痛苦,掏出一个小瓷瓶抛向了唐艳卿。

“接住,一半外敷一半内服。”

唐艳卿闻言先是一愣,接着立刻反应了过来,也从怀里摸出两个小瓷瓶抛给了对方。

“红瓶鼻嗅,蓝瓶内服。”明明此前即便豁出性命不要也不肯示弱,可此时为了褚桀二女似乎什么也顾不上了。

二人各自如法炮制,痛苦很快便解,其实二人中毒已深,按理来说即便服下解药也必须打坐运功,用内力将余毒逼出,可二女此时心心念念只有褚桀的安危,哪里还顾得上这些?行动一得自由立刻就扑上去查看。原来当时褚桀在屋里听到唐艳卿一声断喝,情知不妙,其实他早已隐约猜到了墙上那人是谁,心说这二位姑奶奶势均力敌,一旦发生意外非落个两败俱伤不可,有心叫人,可又心知来的那位身份特殊怕三言两语解释不清,笑阎罗何等硬气?当即也顾不得自己重伤未愈,居然强打精神自己追了出来,这段路若换了平日对他而言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可此时却宛若登天,好不容易熬到此处他的身体与精神也终于到达极限,一时急火攻心就此昏迷不醒,幸好除此以外并无他碍。

二女俱是江湖行家,心知必须尽快把褚桀运回杨府才行。来的那位二话不说抗起褚桀的一条肩膀便走,原本褚桀身材瘦小,即便是她这样的女流也尽可扛得动,可偏偏此时她自己也是毒性未解,稍一活动四肢百骸就感觉一阵酸麻,整个人身子一晃,便要摔倒,幸好此时身后一只手拉住了她,扭头一看居然是唐艳卿。

“你毒性未解,一个人运不回去的,大家一起来吧。”说罢唐艳卿缓缓来到了褚桀身侧,扛起了他的另一条手臂,冲对方使了个眼色,来人见状狠狠咬了下嘴唇,心中百般不愿,可除此之外一时也确无他法。

“为了褚郎,我忍。”来人这样想着,于是便重新起身,就这样三人肩并肩往杨府的方向而去,刚刚还势不两立的二人,此时却同心协力地在做同一件事,只因她们爱着同一个男人,感情这回事有时就是如此讽刺。

";大夫,情况如何?";早晨,李继先,顾月等人统统集中到了褚桀的房间.

";不妙啊,骨折处原本才刚刚固定,他这么一动情况明显更为恶化了,这要是处理不好只怕这只右手今后就废了.";

";大夫,这孩子对我们而言非常重要,你无论如何都要想想办法啊.";

";李大人不必着急,医者父母心,即便您不说,我们也一定会尽力的,只是成与不成就要听天由命了.";

";大夫.";忽然一旁的响起了一个甜美的女声.

";姑娘怎么了?";

";我这还有点";黑玉断续膏";,你看对他的伤情有没有帮助?";姑娘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首饰盒.

";黑玉断续膏!";大夫闻言神色一变,赶忙接过,打开一看,只见里面铺着黑亮亮一层药膏,光可鉴人,香气四溢.

";没错,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致伤灵药";黑玉断续膏";,我也是久仰大名,今日才得一见.此等灵药姑娘从何处得来?

";友人相赠。”对方随口答道,其实此等灵药习武之人莫不爱如珍宝,岂肯轻易送人?李继先等人也看出她此言不尽不实,可此时褚桀的伤要紧,其余的事也就不便深究了。李继先忙问道:“大夫您看这药能帮上忙吗?”

“假如此药真有传说中那般神效的话当然是帮上大忙了,不过此药老夫也是第一次接触,不敢保证,总之先权且一试吧。”

“有劳大夫了。”这边大夫忙着为褚桀包扎上药,那边李继先悄悄来到那姑娘身后小声道:“出来一下,我有话说。”

姑娘闻言一惊,看了一眼**的褚桀颇有些放心不下,可迫于无奈终于还是缓缓地跟了出去。

“大清早居然就这么闷,看来今天可能要下雨吧。”院子里李继先解开衣领,右手使劲地扇着风,似乎闷热难耐。

姑娘没有接口,只是在他身后默默地站着,风帽依旧将她的脸遮着了大半,其穿着打扮仿佛与李继先身处两个不同的季节。

“拓跋姑娘,你是个聪明人,想来已经知道我找你出来的目的了吧?”李继先边说边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正眼都没有瞧对方一下。

“我明白,这里不欢迎我这种人,李大侠放心,只有褚郎的伤情能够稳定,不用你们赶,我自动就会离开。”拓跋玉冷冷答道。

“你能明白这点就好,其实你和褚桀的关系我大概也了解,按理来说**,逢场作戏也很平常。可是褚桀那孩子不一样,看似冷酷,其实却是个至情至性之人,所以很容易被别人利用。咱们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最好趁早离开他,只要我李继先在一日就不会任由你打那孩子的主意,别和我扯什么你们是真爱,你这种人除了自己根本不会去爱任何人。”

“随您怎么说吧,总之我心里有他,他心里有我,只要明白这点我就已经很满足了,不敢再奢求什么了。李大侠可以放心,今后我保证可以保证不再见他,甚至不再与他联系,不会给大家制造任何麻烦,但是。。。”说到这里拓跋玉忽然话锋一转。

“但是什么?”

“我不会把褚郎当作随意利用的工具,但假如某些人只是想利用他消灭叛军,打击异己,成为维护自己利益的工具我也是绝不会容忍的。如您所言,褚郎是个直率孩子,不懂也不屑于江湖上的那套勾心斗角,可我拓跋玉却不同,只要有需求,再卑鄙无耻的事我也一样干得出来。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李大侠不会不明白吧?”拓跋玉冷笑道,语气中明显透出了威胁之意。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李继先惊问道。

“大家心照不宣。”看着拓跋玉那张阴冷的笑脸,李继先忽然感到一阵寒意,眼前这丫头或许比他预想的还要难缠。

“假如我真是你所说的那种人,你就不怕我现在就杀你灭口吗?凭咱们俩在江湖上的名声,假如我说你是王府的奸细,想来不会有人怀疑吧?”李继先边说右手已缓缓伸向了腰间,“李家飞刀,例无虚发”,拓跋玉明白当真动手自己绝无胜算,不过她也从没想要动手。

“当然您是江湖大侠,而我只是个搬弄是非的反复小人,您要杀我顺理成章,合情合理,谁敢多口?不过褚郎那傻小子做事没有轻重,假如让他知道,头脑一发热与您为难,那事情恐怕就不太好收场了。而且。。。我所知道的李大侠应该也不是会干出这种事的人,对吗?”拓跋玉把头一歪,俏皮地说道,在这方面她确实表现出一种超乎年龄的老练。

李继先瞪着她看了许久,终于经禁不住长叹一声,右手缓缓放下:“真不明白褚桀那浑小子有什么好,招那么多女孩子喜欢。”

拓跋玉笑了:“我也很想弄清楚,那样就不会再为这么个浑小子担惊受怕了。”

“这段日子你可以暂时留下来,不过我希望到时你能够遵守自己的诺言,还有假如在此期间被我发现你做出任何对官军不利的事,休怪李某翻脸无情!”李继先边说边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自顾自从拓跋玉身边走过。

“谨遵教诲。”拓跋玉缓缓答道,甚至连头都没有回,很快院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然而“九尾灵狐”却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

“人已经走了,你可以出来了。”拓跋玉忽然说出这么一句,接着从墙角处缓缓走出一人,举止优雅,容颜清丽,不是唐艳卿又是何人?

“二小姐特意跟来莫非是不服,还想为昨晚的较量做个了解?”拓跋玉冷冷问道。

“不是,我只是想来就看看褚大哥总挂在嘴边的那个”好媳妇“究竟是什么人。”

“哦,那如今你见到了,感觉如何?”

“我见犹怜,可还不至于自惭形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