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牺牲(十七)

“这牛鼻子居然比我还嚣张。”褚桀心中暗骂道,可却丝毫不敢大意,他太了解“乾坤十三绝”意味着什么了,扭头一看李继先,顾月,厉刚等人多是满身血污,有些甚至都已带伤。

“老李,月儿姐姐,你们不要紧吧?”褚桀关切道。

“放心,死不了,褚老弟你来了正好,一定想办法阻止这老道,不能让他把俘虏带出去。”李继先答道,“八臂大将”此时早已气喘吁吁。

“明白,即便你们不说小爷也会这么干。”

“这老道手段高强,老弟千万当心。”顾月在一旁赶忙叮嘱道。

褚桀闻言点了点头,嘴里没说什么,心里却颇感动,暗道:“别看这位月儿姐姐平日总是一脸严肃,可关键时候还是挺关心别人的,果然能和姐姐交上朋友的人品都差不到哪去。”

转身一看李淮此时依旧在那里背手而立,似乎在等自己说完话,完全是一幅有持无恐,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不知为何褚桀见到他这副骄傲的样子就心中有气,当即上前拱手说道:“李道爷,一别多日,没想到今天居然会在此重逢,您这阴阳怪气地毛病果然一点没改啊。”

众人闻听此言俱是一惊,当今武林谁敢当着“乾坤十三绝”的面如此说话,这不是找死吗?可褚桀这人生性倔强,敌人越强反而越能激发他的斗志,反正大家迟早要动手,既然如此笑阎罗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讨便宜的机会。

李淮闻言也一皱眉,近二十年来无论他到哪,面对的是谁,大家莫不是毕恭毕敬,听得俱是谄媚之言,闻得俱是讨好之辞,何曾有人敢对自己如此说话?顿时也不禁心中暗怒,可他毕竟是当世绝顶的高手,很快又恢复了冷静,不怒反笑道:“好说,好说,褚老弟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习性也是一点没变啊。上次也是在这,让你侥幸脱逃。没想到你还没有学乖,怎么今天莫不是想阻止贫道?”

“正有此意,除非道长您放下屠刀,弃暗投明,主动陪这些人乖乖回地牢,自己把自己锁上,那小爷我看在大家相识的份上还能在大人面前给您美言几句,或许能判个从轻发落也未可知。”

“你觉得贫道会答应吗?”李淮的语气中明显已露杀意。

“当然不会,所以大家只好拳脚上见真章了。”

“你有赢贫道的把握?”

“没有。”

“那你还敢挑战?”

“这怎么了?要是没有赢得把握就不敢挑战的话那这个世界岂非太无趣了。”褚桀笑答道,越是这种紧张的场面他反而越显得放松。

李淮略带惊讶地打量着这个年轻人,心中竟不禁有些欣赏于他,过了片刻,道爷笑了:“不错,这回答有意思。江湖上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象你这样有趣的年轻人了。贫道真不知是该嘲笑你,还是夸奖你?”

“都不用,只要拿出真本事一决胜负就好,这才是武人对于彼此间最大的尊重。”褚桀边说同时已经拉开了架势。

李淮见状脸上的笑容顿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冷若严霜的杀气:“说得好,那贫道我就让你输个心服口服,进招吧!”

褚桀心知今日一战凶险异常,当下也不客气,身形一晃直奔对方而去,众人只觉得猛地寒光一闪,笑阎罗的手中不知何时竟已多出了一把三尖匕首钺,可眼看着离对方还有一丈开外,褚桀猛地只感觉一股大力袭来,有如狂风扑面,呼吸也为之一滞,心知不妙,赶忙后撤,跳出圈外,脸上顿闲惊恐之色:“劈空掌!”

“不错,正是劈空掌,褚老弟年纪轻轻,眼光倒是不差。”李淮不无得意地说道。

百步神拳劈空掌,通常俗世中将这门武功描写的极为神奇,甚至敷衍出“隔山打牛”的传说,其实这门武功说穿了无非是内力修为达到一定境界,能够以气伤人,隔空使劲而已,虽然其距离威力由于个人修为的高低会出现一定差异,可毕竟有其极限,说什么百步伤人都只是夸大而已,当今之世任凭你是再强的高手,掌力也决不可能达到四丈以外,李淮出身道家,内功深湛,最擅长的就是“以气伤人”,所以就连他使用的兵器也是一把桃木剑,对此褚桀早已深知,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对方的劈空掌威力竟然能达到如此地步,丝毫不逊于当世一流好手的近身攻击,即便是自己假如硬接硬架的话也非受伤不可,看来这个对手远比自己预料的还有难缠。

“怎么样?害怕了吧。年轻人别以为击败了几个阿猫阿狗就有多了不起,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武学之道远比你想象的要艰深得多。贫道爱惜你是个人才,趁早乖乖退下,今天就饶你一条性命。”李淮见状不禁得意道。

“多谢道爷好意,不过我这个人做事最不喜欢半途而废。”然而褚桀的脸上的惊恐之色此时早已被兴奋之情所取代,笑阎罗骨子里遇强则强的个性似乎又一次被点燃了。

“哦,你莫非还想试试?”

“当然!”褚桀说罢又一次攻了上来,他的动作很快,快到连李继先和顾月这些高手都来不及反应,这次他没有选择正面进攻,反而围着对方转圈,似乎想以自己快捷无伦的身法迷惑对方。

“嗯,想法不错,轻身功夫也说得过去,只是。。。”李淮话音未落,只等一声闷响,褚桀的突袭又一次被弹开了。

“对贫道毫无用处。”李淮冷笑道。

“可恶,明明在说话内力居然还能够如此强劲,这老道究竟是什么怪物!?”褚桀心中暗骂道。

“通常使用以气伤人的时候确实需要屏息凝神,一旦开口说话难免中气外泄,威力也自然会减弱。不过这只是适用于那些后学末进,在贫道这里并不适用。”李淮似乎猜中了对方的心思,不无得意地解释道,就在他说话的时候褚桀又接连发起了多次进攻,可结果依旧是无功而返,似乎在他与李淮之间出现了一堵难以逾越的气墙。

“这牛鼻子太气人了。”褚桀久攻不下,不禁心中暗怒,其实他平日的作风与李淮并无二致,只是有些事自己承受与施加在别人身上完全是两回事。

“贫道随时可以攻击得到你,可你却连贫道身边三尺之内都进不了,面对这样的局面你该怎么办呢,褚老弟?”李淮冷笑道。

褚桀没有答话,脑子却在飞快地运转着,他假设了十余种方案,可没一个有必胜的把握,眼前这个牛鼻子与自己以往遇到的对手完全不可同日而言,尽管在峨嵋山自己曾与师伯,同为“乾坤十三绝”之一的彭冲力拼近两百招,最后方才惜败,可当时的情况比较特殊,毕竟自己师傅褚玄本身师出峨嵋,与彭冲又是一起长大的师兄弟,对于“圣手仙猿”的一招一式了如指掌,褚桀所学从某种角度而言就是针对峨嵋派而成的,所以那一次看似大家是初次交锋,其实整个过程褚桀自幼已不知演习过多少遍了。可眼前这个李淮,无论其的出身门派,还是招式特点与峨嵋派可谓迥然不同,换而言之这才是褚桀进入中原后第一次与真正的顶尖高手过招,对于笑阎罗的武学以及应变能力都是一次真真正正的考验。

此时场中的这二人还不着急,周围观战的人反而有些看不下去,宦官万锐不禁尖声道:“道长,速速毙了这小子,否则一会儿大军四集,局面于我等不利啊。”

“不劳万总管费心,贫道自有分寸!”李淮正在享受猫捉老鼠的过程,万锐此言于他听来不禁颇刹风景。李淮是个眼高于顶之人,在王爷面前尚且不显拘谨,区区一个万锐如何在他眼内?当下不禁冷冷答道,语气中明显透出一股不耐烦。

万锐乃是王爷身边颇为得宠的内侍,平日飞扬跋扈,颐指气使,连不少一,二品大员在他面前也不敢轻易放肆,如今被李淮这么一奚落,脸面上不禁颇感无光,可这位公公也清楚,今天情况特殊,自己这一群人要想脱身希望就全寄托在这位李道爷身上,既然有求于人,也只好委屈求全,当下也不敢发作。

不过经过他这一提醒,李淮也觉得再这么拖延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冷笑道:“褚老弟你转了这半天想必也累了,现在看看贫道的手段如何?”

褚桀闻言心知对方这是要转攻为守,他打得着自己,自己却伤不了他,这局面明显对自己不利,可笑阎罗生性何等彪悍?心中虽急,嘴上却依旧不肯有半点示弱,说道:“好啊,再这么拖下去恐怕那位万总管又要催促,到时李道爷面上恐怕不太好看吧。”

褚桀知道李淮心高气傲,所以故意将此描述为是在万锐的压力下方才动手,李道爷闻听不禁气往上闯,怒道:”好小子,死到临头还要嘴硬!“当下挥拳便打,再不留情。明明褚桀与他之间还有数丈开外,可转眼间对方的掌力就已经逼到了身前,有如排山倒海之势,笑阎罗不禁大惊,心知假如正面冲突自己功力不及对方深厚,非吃亏不可。当下足尖点地,纵身跃出三丈开外,可即便他动作如此迅速,身上还是被对李淮的劲风带到,顿时只觉半边身体一阵酸疼。可他刚刚落地,立足未稳,李淮第二轮攻势早已来到,通常这种百步神拳劈空掌类的武功发动时极耗内力,人往往发出一次都必须休息一会儿,等内力重新凝聚。可李淮的内力似乎无穷无尽,攻势连绵不绝,而且威力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有越来越强之势。堂堂笑阎罗被他逼得全场滴溜溜乱转,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叛军这边见状是个个欢心鼓舞,而官军这边却是人人着急,李继先,顾月等人有心上前相助,可也知道自己和这俩人的本事相差太远,贸然下场非但帮不上忙,反而有可能成为褚桀的累赘,当下只好在一旁连连跺脚。

而唐艳卿,自从开战至今,她那双美丽的眼睛就没有从褚桀身上移开过,哪怕对方的动作已经快到自己有些无法跟上,假如是从前她或许会为自己与褚桀之间武学上的差距而感到惊讶,嫉妒,乃至于是羞愧,可此时她心目中只在意一件事那就是褚桀的安危。